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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彧抓住她的手:“阿娆,你这么碰我,我会,会,”他咬着唇,红着脸,满眼微光徐徐生辉,倾身伏在萧景姒耳边,呢喃说,“我会有反应。”
萧景姒怔,这算隐私?脸上迅速浮出两朵红云,她终归是未经情事的女子,面皮薄。
楚彧看着她,十分认真又羞涩地解释:“妖族重欲,经不起撩拨的,我对你,更甚。”一张俊脸,埋在萧景姒颈窝,滚烫滚烫的。
尾巴,晃啊晃得荡漾。
萧景姒继续怔,又领悟出了一点:妖族尚存兽性。
见她只字不言,楚彧慌神了:“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她摇头,伏在楚彧耳边细弱蚊蚋地说了一句什么,垂下头,埋在楚彧怀里,腮边浮出一抹浅浅的霞红。
楚彧搂着她,心情好得不得了,很想打两个滚,不过阿娆还在,他要端着,羞赧地用爪子很轻很轻地挠了挠阿娆的背,凑在她耳边:“我也害羞,我都没有对别人这样过。”末了,还补充一句,“别的妖也没有。”
哟,这纯情的妖。
诶,蜜里调油的两个人呀,不,是一人一妖。
萧景姒乖乖地,不敢乱动,任楚彧抱着蹦来蹦去,舔来舔去,等他喘息声此起彼伏又归于平静之后。
“楚彧,同我说说你的事情。”她小手撑在他胸口,看着楚彧的眼睛,“不要瞒我。”
她对他,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惊心动魄。
楚彧点头,拂了拂她额头的发,抱着她躺在小榻上,将整张狐裘都盖在她身上,才道:“九州大陆的最北,雪山之后,便是北赢妖族,低等为兽,次之可修为人形,与人无异,筋骨血统极佳,可修幻术妖法,以大妖为尊,存世数百年,天赋异禀者,可修永生。”
她从未听闻过,这般惊世骇俗,尽管楚彧语调如此轻缓平静,好似置身事外,她也知晓,楚彧于她,是何等不同。
楚彧捧着她的脸,似乎也知晓她有些不安,凉凉的轻吻落在她额头。
他说:“阿娆,我不是人类,是妖族与人类结合所生,我是一只半妖。”
她看着他,蓝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她的眼,依然温柔。
“我的生父是西陵的国君,我的生母是白灵猫族之后,她是北赢大阳宫中妖王除序的妃子,名唤沙华,是北赢最美丽的妖女,我母亲并不似一般的妖,她心性纯善温良,因为受了西陵国君的救命之恩,才入西陵后宫为妃,堪堪二十年,她以为她可以避过除序的眼线。”
西陵……
难怪上一世楚彧在西陵称帝,原来他本就是西陵皇室的后裔,她只记得,那是宝德同她说过,楚彧是弑君登基,以暴戾手段夺取了西陵王位。
此时想,兴许楚彧是恨西陵王的。
“我母亲还是没有躲过北赢大阳宫里的眼线,在我五岁那年她便因病逝世了,后来我才知晓她不是病逝,而是被妖王除序剔了妖骨生生疼死的。”
好似寻常,他眼底并无波动,只是抱着萧景姒的手紧了紧。
“六岁时,西陵王发现了我的原身,关押了我半年,各种刑法却要不了我的性命,便欲对我行火刑,是楚牧将我救回了大凉,我母亲于他有恩,他们夫妇都是我母亲的挚交,便硬要让我给他们当儿子。”
她安静地听着,敛着的眸眼里,有起伏的光影。难怪楚彧如此害怕她发现他的半妖之身,因为前车之鉴,所以怕重蹈覆辙。
西陵国王……她记下了。
“十三岁时,我便修成了大妖,一人去了北赢。”
萧景姒抬眸:“是去报仇吗?”
“嗯。”夜太静,她耳边唯独他的声音,轻缓柔软得像梦境里呢语,“大抵因着我体内有白灵猫族的血脉,比寻常妖族厉害些,菁华他们折耳兔一族世代便臣服白灵猫族,助我屠了大阳宫,我剔了除序的妖骨,让他同我母亲一样生生疼死,杀了所有不服从的妖,在北赢称王,不过,我也受了伤。”
他说得如此轻而易举,好似无波无澜,只是她脑中勾勒出来的,一幕幕都是血雨腥风,十三岁的少年,独闯妖族大阳宫,一人为营,手染鲜血,孤勇而决绝。
那时,他也不过年少。
楚彧吻了吻她紧紧蹙起的眉头,安抚地轻拍她的背,说:“那时我并没有牵念,便也无所畏惧,生杀予夺都不过是平常,就是那时候从北赢回来,我在城西河畔遇见了你。”
萧景姒眸光微亮,终于知晓,那时他说的以身相许是何意了,她笑:“若要认真计较,我年幼时也并未救过你。”
那时,他受伤,幻作猫儿掉进了她怀里,她也不过是给它用绣帕缠了伤口,着实称不上救命之恩,更用不着以身相许。
倒是那时,看了他是公是母……
“你看了我那里,”楚彧羞涩地蹭萧景姒的脸,“我自然要以身相许。”
萧景姒哑然失笑。
以身相许也好,救命之恩也罢,不过是楚彧寻的借口,他不过是想将自己给她,想缠着她,想将她放在心里当牵念,然后有所畏惧。
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被楚牧无数次数落的冷硬心肠,遇见她时,便软了,他说:“后来我想,我去北赢不仅是报仇,也是为了在那之后与你相见。”
她浅笑,抱着他亲了一口。
楚彧欢喜,一时动情,便咳了两声,许是扯到了旧伤,脸色又白了几分,咳个不停,却捂着嘴隐忍着,白皙得有几分透明的手背上有青筋若隐若现。
他的身子一直不好,只是从不在她面前表露。
她连忙给他顺气,一动都不敢动,轻轻拍他的背:“楚彧,你的心疾是因何而起?”他既是白灵猫族的后裔,又能在北赢称王,能伤他的人必定不多。
楚彧将脸伏在她肩上,隐忍着咳嗽,嗓音有些沙哑:“只是在北赢受了重伤,只要不催动妖法,便不会有事的,就是有些怕冷。”他自然是不会告诉她实情。
萧景姒的手,覆在他心口:“这里会疼吗?”
楚彧摇头,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她眼色深凝,灼灼对着楚彧的眼:“你骗我,钦南王爷说你嗜睡是因为总疼得睡不着,而且你不能受伤,因为伤口极难愈合。”
她说着,便有些眼红了,心疼得不知怎么好。
“多嘴的老头。”楚彧抱怨了一句,然后摸摸她的脸,“阿娆放心,你的杏花是北赢最后一只白灵猫,是北赢的王,”字字坚定,他说,“你还在,我一定不会先死。”
只要比她多活一天便好,立好了墓碑,他就跟她同葬。
她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不吉利的话:“我从苏暮词那里得了一个药方,可以治心疾,我找她师傅长白医仙求证过,那个药方确实可以修复心脉,等我寻齐了药材就可以给你止疼了。”
长白医仙说了,至少可以保他一世不病不痛。不能催动妖法,便不动好了,他们就活一世,做一对最寻常的伴侣。
楚彧听了她的话,心软得一塌糊涂的,抱着她忍不住舔她的脖子,开心地说:“我不疼,只要你一直陪着我,我就一点都不疼。”
萧景姒又捂到了,她家这只妖,欢喜时喜欢舔她。
萧景姒被他折腾得很痒,却也不躲,任楚彧在她身上又是滚又是拱又是舔的,唔了一声,忽然问他:“楚彧,我是不是也是妖?我的伤口能自愈。”
楚彧笑着摇头:“阿娆你是人。”
她想,兴许她是鬼怪之类的,或者,是变种的人类,说到种族一事,她便又有了疑问:“那我们将来生的宝宝会是妖吗?”
北赢并不禁止妖与人类通婚,也有不少半妖与人类结合,多数生出来的是人类,不过,留有少数低等兽族的特征。
只是,他是妖王,又是白灵猫族,便不好说了。
楚彧思忖后问萧景姒:“兴许会是妖,或者,”他小心看着怀里的女子,“不人不妖也有可能,那你会不喜欢吗?”
萧景姒摇头,嘴角笑意微暖:“若是生得像杏花,定是最好看的猫。”
有楚彧的血统,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楚彧不太赞同萧景姒的话,他固执地纠正:“阿娆,最好看的猫是我。”就算生出来的猫崽子再像他,也定不会超越他成为最好看的猫,这一点,楚彧必须坚持到底,“菁华可以作证,我才是北赢最漂亮的猫。”
萧景姒笑不可仰,眼含秋波,檀口轻启,娇软的声音:“楚彧,你会老去吗?等到我白发苍苍你还会是这般模样吗?”她拂着他的脸,一寸一寸拂过,楚彧这张脸,美得过分。
他说,天赋异禀者,可修永生。
自然,楚彧不会告诉她,没了内丹,他与常人也无异,倒是她,容颜不似常人易老,或许,还不止。
楚彧不曾听闻过妖族的内丹给了人会如何,至少,没有大妖的修为,失了内丹就只有一死,妖族敢将命给出去的,用菁华的话说,前无古人,而且,也会后无来者。
他只道:“我自是同你一起白发苍苍。”啄了啄她唇角,他满眼都是怀里温婉娴静的女子,“阿娆,生老病死,黄土白骨,我都绝不会让你一人,你生,我生,你死,我与你同葬。”
良久,她不再多问,只说:“好。”
夜已深沉,已近年底,天微微转暖,满空星子,流光灼灼,一缕轻风拂过,杏花纷飞,满园飞絮,落了一地浅色的妖娆花瓣。
星月殿外,古昔站如松,抱剑一动不动。
不远处,形影单只走近,也没打灯,急急跑来。
古昔瞧了一眼来人,手中的剑横出,万年不变的面无表情:“国师大人夜不见客。”
来人气喘吁吁,喘气了许久,许是跑得急,两颊染了两朵红晕,等平静下来,才说:“谁说本王是来见国师大人的。”他转开头,声音莫名其妙就没有底气了,小了几个度说,“本王是来见你的。”
明眸善睐,眉若远山,这风尘仆仆的水嫩小少年,正是先前在储秀宫被抓了先行的宣王殿下凤容璃,许是今儿个夜里欲火烧得狠了点,到现在嗓音都是哑的。
古昔瞥了他一眼,只字未言,依旧站如松,完全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凤容璃扭扭捏捏了很久,才赌气似的吼了一句:“储秀宫里那个小主,我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
那妲林小主古昔也见了,生得甚是娇俏,凤容璃又吸了不少合欢香,欲火焚身都没碰那美人一下,古昔若有深意地看了凤容璃一眼:“你有隐疾?”
这,这,这是什么眼神!
凤容璃气不打一出来,一股邪风出来,恶向胆边生,他失口就咆哮:“老子有没有隐疾你丫的不是最清楚吗?”
古昔想了想过往,抬抬黑直浓密的眉毛:“所以?”
所以?!
凤容璃也所以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自个为何如此反常,竟与这小侍卫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他硬气地抬起下巴:“老子抽风才会跑来跟你说这档子蠢话。”
扔了一句无端发火的狠话,他扭头就走。
还没半响,凤容璃又跑着折回来,脸比方才更红了几分。
古昔还是一脸面无表情地看他。
凤容璃支支吾吾一番,眼神飘忽着:“本王有一件事要验证一下,你万不可多想。”
古昔觉得他有点不正常:“什么事?”
凤容璃环顾四周,然后一副做贼的样子,猫着步子跑过去,毫无预兆地一把抱住古昔,然后很用力地一勒他的腰。
常年面无表情的古昔,脸僵了,眼角一抽,就愣了一小会儿,然后毫不犹豫地抬起膝盖用力一顶!
凤容璃立马跳开,堪堪擦过,他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咬牙切齿地说:“你丫的用不用这么阴险,要是本王躲不过,没隐疾也得被你撞出个隐疾来。”
古昔一脸嫌弃地样子:“抽风抽完了?”他侧着身子,抱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完了就速速离开,星月殿闲杂人等不得逗留。”
凤容璃狠狠剜了一眼,愤愤不平地哼哼了两句,然后拔腿就跑了,跑远了,才回头又瞪了几眼,自言自语地念了一句:“本王完了。”
等在星月殿百米之外的宫人小盼子跑过来。
“王爷,淑妃娘娘让您去羽和殿一趟,说是,”小盼子忸忸怩怩,有点羞涩,“说是这次挑的人很是貌美,又会伺候人,王爷定会欢喜。”
都这个月第六波了,淑妃娘娘搜刮了宫里各个宫的貌美小宫娥,隔三差五给宣王殿下送两个。
凤容璃不胜其烦,踢了踢脚上的石子,去了羽和殿。
温淑妃正在调教新挑来的几个小宫娥,见凤容璃前来,让那些个标志的小姑娘都站起来,走去给凤容璃看看。
“儿臣参见母妃。”凤容璃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璃儿,快来。”温淑妃一脸迫不及待地拉着凤容璃过去看那几个精挑细选的小美人,焦急地问,“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自打凤容璃扔了她送过去的侍寝宫女之后,温淑妃便尤其担心凤容璃的后院之事,这才知晓她家小八竟然碰不得女人,此番储秀宫一事,让温淑妃越发担心,觉得这隐疾事大,绝对要早早根治。
凤容璃也装模作样地端详了几眼,燕瘦环肥都有,他说:“母妃,给儿臣找几个男人来。”
温淑妃惊呆在原地:“……”
那几个身段容貌都绝佳,又会伺候人的小宫女也震惊了。
凤容璃想了一想,一本正经地继续说:“要那种看上去很不可一世,很不把儿臣放在眼里,内里很无理取闹,很不懂风情的。”完全忽视温淑妃刷白的脸,补充道,“最好是眉毛很粗,眼睛很大,皮肤很黑的。”
“……”温淑妃都快哭了,红着眼,把所有宫人都屏退,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拉着凤容璃的手,哭腔很浓,“璃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母妃啊。”
凤容璃淡定地拍拍温淑妃的手:“母妃,儿臣病了,要对症下药。”
“……”
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温淑妃娘娘还是拗不过凤容璃,后半夜确实寻来了两个小侍卫,找遍整个羽和殿才找出这么两个眉毛很粗眼睛很大皮肤很黑的,外表看上去也很不可一世,淑妃娘娘也特意叮嘱了,见了宣王殿下不用拘谨,尊令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行了,至于内里是不是很无理取闹,是不是很不懂风情,温淑妃就看不出来了。
可结果呢?
两个小侍卫是被宣王殿下打出来的,还说那两侍卫竟敢不把王爷放在眼里,胆大包天!宣王殿下直接治了个大不敬的罪,一人打了六十大板。
两个小侍卫堪比窦娥,冤呐,难道是他们想来爬王爷的床吗?难道是他们想无理取闹不把王爷放眼里吗?他们也都是根红苗正的小侍卫好吗?!
淑妃娘娘这下放心了,还好她的皇儿不好男色,心想着也不再逼他了,省得逼急了真纳上几个男宠就出大事了。
可凤容璃失眠了整整一夜,彻夜在思考三个问题,为什么他对女人没反应,为什么他对男人很反感,为什么他对星月殿那个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知风情还胆大包天的小侍卫抱一下就会心惊肉跳浑身燥热?
凤容璃参不透个中缘由了。
次日,天方翻白,腊月的清晨,朦朦胧胧水汽不散。
萧景姒悠悠睁开眼,入目便是楚彧一张美得让人心神恍惚的脸,她大概被蛊惑了,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又亲亲他的下巴,然后是鼻子,眼睛,额头。
她无声地笑,眼里一汪清亮,像深秋笼雾的秋水。
楚彧突然睁开眼,她愣了一愣。
“还有这里。”楚彧指了指自己的唇。
萧景姒窘迫。
他捉着她的腰,把她连人带被地抱进怀里,还挤在小榻上,身体贴得很紧,他俯身压住她,二话不说便吻住她的唇。
是阿娆说过的,他可以想亲就亲,可以亲很重很重,是以,楚彧用力地在她唇齿间吞噬啃咬,汲取她的气息,甚至,尾巴缠住她的腰,手在她后背游走。
他害羞得很,红着脸,亲完就埋头趴在萧景姒胸口喘息,又欢喜又羞赧地蹭她,软软地,很舒服。
这模样,越发像杏花。
萧景姒被他闹得羞得不知道看哪里,往后退了退:“我该去上朝了,要行苏暮词的册封礼。”
楚彧抓着她的腰:“让别人去。”摇摇尾巴,他软软地说,“阿娆,你陪我。”
一双波光粼粼的蓝眸,看着她时,似乎能滴出水来,萧景姒立马就心软了:“好。”对着珠帘流苏外道了一句,“紫湘,去请温淑妃行册封礼。”
“是。”
紫湘关上殿门出去了,醉卧美人怀,从此君王不早朝,她家主子,也是凡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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