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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院长解释道:“老夏是我同学, 善于进行儿童画创作, 《农场小英雄》这本连环画里面的图画就是他画的。”
连自家情况都不了解, 只看了女儿一副画,就想收徒,这师傅也不太谨慎了。放在其他时期,这可能问题不大, 可这是特殊年代, 以这人不小心的性格, 万一有什么事连累了女儿怎么办?
但从周院长的为人来看,能与他交好, 这人的人品应该没问题。程伯绍有些为难,他不想这么仓促地让女儿拜师,又怕她错过机会。
想了想就没把话说死:“我也想让我女儿跟着您学,不过我女儿现在老家清水县随她妈妈在一起, 离得这么远太不方便请教了,要不我去信和她妈妈商量下怎么办。”
这样就可以有一段时间作缓冲, 等他打听清楚再说, 如果合适就让女儿跟着他学, 不行就拉倒,到时就说樊香不舍得女儿远行, 宁可错过机会, 也不想让女儿涉险。
周院长笑了起来, “老夏, 你也有吃瘪的时候, 哈哈!”
“那也比你女儿吃瘪强!”夏眠毫不客气地说。
“哪有当叔的笑话侄女的,你太为老不尊了!”
周院长瞪了一眼程伯绍,不是他,自家女儿一向是个娇女,还没有被嫌弃的时候。
夏眠却继续道:“你不用瞪人家,我都看见了,赶快给海燕再相个对象结婚吧,不然可不是仅仅我笑话了。”
这一帮老朋友里,谁不知道老周的女儿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都觉得老周太宠他女儿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开始觉得那个男人说不定是在吊着海燕,没想到见面后却完全不是这回事,真是海燕在缠着人家,人家有妻有子,根本连敷衍都不愿意。
他从头到尾见证了一切,觉得程伯绍的话说得一点也没错,笑话别人的人就要有被人笑话的准备,鄙视别人的人就是没有教养。
有程伯绍这样的父亲,当女儿的会差吗?夏眠这么想着,又看到那么有灵气的画,收徒弟的心才一下子热了起来。
却没料到被委婉拒绝了。算了,不同意拉倒,他也不是非那个女孩不可,收徒弟也是要缘分的。现在不愿拜他为师,证明是缘分未到,缘分到时,自然徒弟还是他的。
周院长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老夏教徒弟还是有两手的,难得起了收徒弟的心,你还不赶快答应下来,还要和你爱人商量?你爱人离那么远又不知道情况怎么答复你?”
“没事,问问也好,毕竟是大事。”夏眠却不以为意,尊重爱人的男人才是好男人,这点像他。哈哈。不亏是他未来徒弟的爸爸,就是不同凡俗。
明明那么多人提了礼物请求拜师夏眠不收,这下倒对一个未曾见过的女孩青眼有加,周院长只能把这归于艺术家的奇葩性格。
不过,他想到一件事,“上次你说要调走,你爱人回信了吗?怎么说的?”
说到这里程伯绍眉眼间都是喜色,“我爱人做出了大的贡献,现在户口已经转为城镇的了,所以,现在我还是暂时不调了。”
原来他担心樊香身体吃不消,怕有一天又会接到她晕倒的消息,才想着能带动家属为好,现在一家都转为城镇户口,樊香可以不用进行重体力劳动就有了粮食吃,他的忧心也放下许多,自然不用急着调动。
这样的一个人,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要品行有品行,为什么不是他的女婿呢?真是多看一会儿就生气。
不过程伯绍这个得力干将不走,周院长还是放下了心,没好气挥挥手,“走吧走吧!再写信问问你老婆要不要孩子拜老夏为师。”原来怎么没见过他这么听老婆的话呢。
知道周院长嘴硬心软,程伯伯绍不以为意告辞走了,嘴角都快裂到耳边了,恨不得见到一个人就说我爱人很厉害,做出了大贡献,现在全家户口都转为城镇的了。
他决定,现在就回去写信,等他问清楚了夏眠情况,再写一张问问樊香要不要让女儿拜师。至于打乒乓球,要写信了谁还管乒乓球呢。
那几个先去打球的人等了半天不见两人过去,有人说:“这两人怎么这么慢?”
“嘿嘿,你没看小周那眼光,都要粘在程工身上了,不会两人脱离大部队,去进行二人活动了吧?”
“别乱说,程工可不是那样的人。”
“别乱说?没有撬不起的墙角,就看人努力不努力。小周她爸是院长,她本人条件也在那摆着呢,由不得人不动心啊。”
被旁边的人一拉,这人看到一边彭光铁青的脸,讪讪道:“我这只是胡咧咧,大家不要当真,他们估计是有事耽搁了。”
彭光“啪”放下手中的拍,“你们打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走出来半天,他才恍惚地想,为什么周海燕只能看到程伯绍,不把目光给他一点呢?
樊香自然不知道远在因为她的信发生的这一场纠葛。几天了,她晾的纳鞋底布已经干透,因为吸了浆糊变得硬梆梆的,比一般布厚实许多。
樊香揭掉之后按照尺寸裁好,一层层垒在一起,垒到比一手指还要厚才停下,纫上针,用线把这些布简单钉在一起。
老罗脚背上拱,鞋面必需要做得比一般人的厚才能让他穿着舒服。鞋底倒无所谓,比正常的尺寸稍宽松些许就好。
古诗里说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好多以此诗说明母亲缝衣的不易,其实樊香穿越过来之后才发现,比起做衣,做鞋才是更要辛苦许多的事。
如果是单衣,一天她用针也能做几件,可是鞋子,手快的人没有两三个星期也是做不好的,主要就在于鞋底太难做了。太薄鞋底硌脚,所以能穿的鞋底薄的也有近一个成人手指的厚度,鞋底厚的就像她要做的这双。
樊香这才知道,为什么有纳鞋不用锥子——真(针)行这句俗语了。这么厚的鞋底,最大号的缝衣针也是根本扎不透的,用力过猛的话,针会断进里面。
所以,做鞋就要先用锥子把鞋底扎个小洞出来,再用针从洞里穿过去,鞋底上这一针才算完成。一针连一针,大针脚鞋底布易开,要小针脚才能把鞋底纳结实,是十分辛苦的事。
正是为此,樊香知道这里怎么做手工鞋后,除了完成了一双给花朵儿换积分外,几个孩子的鞋全是买的。
这一次,她不得不亲自动手了,好在她让陈正雷送来了做鞋的工具,比起她完全用手工,方便太多了。
即使这样,她也用了一周多时间,才把两双鞋底做好,鞋面原来也已做好,在偏外侧的位置开一个一寸长的口子,把松紧带布垫在了下面,以保持鞋面有弹性。
余下的就是绱鞋的工作了,这是最考验一个人做鞋水平的地方。围着鞋底一圈要包一层边,这样从外面看才不是一层层的布,而是一个整体。这层边要和鞋面一样被绱在一起。
又花了三天时间,樊香把两双鞋全做好后送去给了王婧,却在王婧邀请她一起去看老罗时拒绝了。
她与老罗并不熟悉,哪怕他原来是个大领导,现在不过是被监看着劳动改造的人,太过殷勤只会惹人怀疑。现在做好她鞋匠及裁缝的工作就好,有王婧两口在,这就是个沟通的桥梁。
并且,她对自己做的鞋也有信心,穿过她做的鞋,基本都不会愿意再穿其他的鞋,说不定之后还会与老罗有交集。
种下的花菇也长了出来,樊香采摘了一些,架轻就熟走完程序装进了玻璃管内塞好,准备培育菌种。
也许真是与蘑菇有缘,花菇的菌种一次培育成功,但木耳的菌种却失败了,变成了脓水。把花菇菌种种下,又一次找花朵儿换了木耳,一一按照流程做好放进玻璃管内。
正在想要不要去找严主任汇报下工作,这天早晨,樊香还没出门,樊强手提着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化肥袋子过来了。
樊妈妈看到儿子有些心疼,“一大早你怎么过来的?”
“我记得二姐喜欢吃槐花,就想着带过来些。”他把袋子放在了地上。
槐花,从原主记忆里知道很香,樊香却还没吃过。她打开袋子,清香扑鼻而来,香味不像桂花那么浓郁,要清甜一些,却比桂花更好闻,忍不住深吸了一口,
“怎么这么多?”樊强拿来的快一袋子了,这么小的碎花,得摘多久才能摘这么多啊。
“反正都是野生的,谁手快谁摘得多。二姐你又爱吃。”樊强没说他是攀到树上摘的,摘一个树枝上比较密集的花时,差一点掉下来。
“这么早你还没吃饭吧,我们现在就吃鸡蛋炒槐花。”樊香掏出一些槐花淘洗了下,把两个鸡蛋搅碎拌在一起,等锅里油热了倒了进去。
刺啦一声,很快那股香味就传了出来,程爱军闻到香味自然醒了,穿上衣服揉揉睡眼,捂着小肚子出来,“妈,菜真香,什么时候能好啊,我饿得能吃下一只鸡。”
“洗手洗脸后就可以了。”
鸡蛋和槐花熟得都快,樊香把菜锅端上来,又多馏了两只馒头,“来,强子一块吃饭吧。”
早上他们原来做的是清炒花菇,现在又加一个菜,樊强不由笑,“姐,你们这生活进入共产主义时代了啊,一大早就有两个菜。”
“有老人有孩子,不吃好点怎么行?”几人坐好,樊香夹了一口槐花,鸡蛋的嫩香,槐花的清香,加在一起不只是一加一那么简单,美妙的滋味在口腔里爆炸开,樊香眯上了眼睛,这就是幸福的感觉啊。
太香了,和肉片炒蘑菇是不同的感觉。想到初来时一个干巴巴的鸡蛋就让她觉得美味,樊香想,自己真是见识太少了,她还要更努力,以便吃到更多的美食。
“这滋味真是绝了,光槐花没有这么香,是和鸡蛋混在一起炒才能这么好吃。我主要想着槐花放久了怕柴,不然再多摘些给你。”
樊香突然萌发一个念头,“我们一起回去摘槐花吧!”这么好吃的东西自然得多准备些,不然这年头大家都吃不饱,晚了说不定就没了。
“你还上班呢,这样不好吧?”
李新玲根本不管她,反正里面是按件计酬的,和她说一声,她一天不去也没什么。
樊香下定决心,却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我们只顾说槐花,你没看这个花菇,这是我新培育出的一个菌种,正好要给严主任汇报后拿回东方红大队让他们种。”
“你让我养的蘑菇,差不多天天吃,虽然觉得这个比蘑菇更好吃,倒没注意细看。”
大家把槐花一抢而光,连平时都爱吃的蘑菇也放后面了。最后一小团菜大家谦让给了程爱军。他口里塞得满满的,“妈妈,我回头还要吃槐花。”
这么说好后,樊香对樊强说,“你等着我,我去请个假,找严主任汇报后就回来,我们一起回去,骑着自行车要快得多。”
樊妈妈看看儿子,看看女儿的家里,心里有了一个决定。
樊香不知道妈妈的想法,她觉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汇报的下属会更得上司的信任与器重。
等几个孩子都走后,她带上花菇去找了严主任,“严主任,我向您来汇报工作了。”
这么短的时间,严主任并不认为樊香有什么进展,这次来找他,八成是有什么困难是她解决不了来求助的,“樊香同志,有什么困难你只管说,你要做的事,是我们的重点项目,县里全力支持你搞攻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