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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常曦立刻道:“珍妃……我想知道珍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容景谦丝毫不惊讶, 道:“三皇兄自湖州归来,难道同你说的还不够详细?”
“你……你果然知道湖州的事情!那你一定也知道你母妃和珍妃之事……”容常曦惊讶地望着他,“为何你从来没有同我说?”
“我母妃之事,皇姐何曾感兴趣过?”容景谦道。
也是。
容常曦深吸一口气, 道:“那你告诉我, 珍妃究竟是何人,她和你母妃, 还有你舅舅,究竟是什么关系?”
容景谦还当真回答了:“他们三人都来自湖村,才到明州, 胡达便大举入侵, 我舅舅被征军,珍妃同母妃则入行宫成为宫女。”
容常曦摇头:“不可能这么简单……你同珍妃之间, 有什么关系?”
“我同珍妃?”容景谦像是对这个问题感到新奇, “毫无干系。”
容常曦不语, 又道:“那珍妃是怎么死的?”
“难产而亡。”容景谦道。
容常曦瞪大了眼睛,越发确定他是在胡说八道:“当年在衡玉园, 你分明说过, 她是惨死在自己殿门前的……”
容景谦却不见被揭穿的惊慌:“珍妃难产, 奄奄一息之际, 听闻诞下的是死婴, 不顾劝阻翻身下床, 半走半爬, 刚至殿外便离世。”
什么……
容常曦光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都不由得毛骨悚然,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当时没有宫人能拦住她?还有,这些事情是你母妃同你说的吗?她为何会知道这些事?”
“母妃骤闻噩耗,痛苦难当,趁着次年父皇去行宫时,贿赂一名曾在衡玉园的宫女,问出此事。”
“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容常曦搓了搓手背,仍是浑身发冷,“好好的一个宠妃,怎么会刚生产完,便要一个人爬到自己的宫殿门口去?这定然是有人加害……”
“母妃和我,也都这样认为。”容景谦竟然表示同意。
从容常曦问第一句以后,他当真是有问有答,且看起来丝毫不隐瞒,容常曦只好道:“那……她是被何人所害?”
“旧事如天远,我也曾调查,可惜并无头绪。”容景谦道。
容常曦盯着他,他回视着容常曦,两人对视片刻,容常曦无法从他脸上或眼神中捕捉到任何闪躲,却也仍然无法相信。
“我还是觉得你——”
“——皇姐所问,我皆已答。信与否,全在皇姐。”容景谦颔首,“我要去二皇兄府上一趟,先行告辞。”
他转身大步离开,不再停留,而容常曦也没有再喊住他,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忘记问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了——容景谦觉得,杀吴丹雪的凶手究竟是谁?
***
三日后容景谦和容景祺便要在所有人面前对峙的事情很快传到每一位皇子耳中,容景兴第一个找来容常曦,说是知道她那日也在,要她投桃报李,跟自己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容常曦只好简略地说了一下,容景兴大为火光,怒道:“什么?!二皇兄……我呸,容景祺居然曾经想用曼舌花水杀你?!我决不能饶了他!”
容常曦拉住他,道:“行了,这事儿都过去一年多了,父皇想必也不会如何追究。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吴丹雪的案子。”
容景兴深以为然,甚至秉持着“敌人之敌便是友”的理念,决定去找容景谦,问问他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容常曦没让他去,说这件事与他们毫无关系,那就不要自己主动送上门牵连其中。
话虽如此,容景兴要派人四处探听消息,容常曦也没阻止,她不像这些皇子,无论如何身边都有师傅有门客,想要打听什么,终究是能探听到一二分的,而她坐在昭阳宫里,就像被捂住了眼睛,封住了耳朵。
容景思期间也来过两次,他看起来并不晓得容常曦对容景谦提起了珍妃的事情,只也问了一下三日后对峙之事,也同容常曦说了自己知道的容景祺和容景谦的动向。
于是容常曦这三日便也东拼西凑地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
容景祺自是想方设法地在找容景谦拥有曼舌花水的证据,据说还将府上所有下人都重新给喊了出来,因为不相信大理寺,所以大理寺问过话,释放了的人,他要亲自重新问一遍,大理寺调查过的地方,他要重新自己查一遍,甚至还去了一趟吴府,总之声势浩大。
相比较之下,容景谦这边就显得普通了许多,他虽然没安心待在允泰殿,去了一趟二皇子府上,但大概也晓得容景祺对他充满仇视,似乎很快就离开了,这三日在京城中四处乱走,像个无头苍蝇。
饶是容景兴都不由得发出“容景谦这样能行吗”的疑问,容常曦心中也有忧虑,可容景谦越是显得忙乱,往往越是能让人出其不意,而倘若连他都放弃了,那么其他人就更加没有帮他的法子。
无论容景谦到底打算怎么办,三日后的会审如期开始,皇帝这三日闭门不见任何人,专心修养,精神已大好,将会审的场地设在了岳秋殿正殿。
说是会审,其实也并不严谨,这毕竟是皇帝家事,并未当真让刑部吏部之人来,只来了淑妃的长兄,大理寺卿狄简,还有主要负责此案的华景策与仵作岳家平,不过容常曦到时,发现吴家父母和吴若彤也在,不由得有些意外。除此之外,敬嫔也到了,她也穿着一身素色宫服,发饰简单,容颜憔悴。
众人以半圆环形落座,一时间场上竟有十余人,这场会审很不符合规矩,却又很符合规矩,因为正中间坐着的人,乃是当今天子。
容景祺和容景谦缓缓入内,对皇帝行过礼后,二人起身,容景祺率先道:“由我先说吧。”
容景谦颔首,退到一旁。
“我与丹雪成亲那日,除了两杯酒之外,那酒壶内还剩下一些酒,当时仵作与太医都检查过,酒毫无问题,是也不是?”容景祺望着岳家平与华景策。
华景策起身,道:“回圣上,回殿下,不错。酒壶内的酒毫无问题,所以我们才断定,下毒只有两种手段,提前在酒杯中下,或是在斟酒时下毒。”
容景祺点点头,道:“即便是在酒杯中提前下毒,也无法预知哪一杯酒会给我喝,哪一杯酒会给丹雪喝,所以无论是哪种办法,下毒之事,和那两名婢女都丝毫脱不了干系!”
皇帝道:“嗯,可这两名婢女已咬舌自尽。”
容景祺沉重地点了点头:“不错,所以儿臣将所有我府上和吴家府上婢女找了出来,让大家指认出,与这两名婢女相熟之人——”
他往后招了招手,邓喜一溜烟跑下去,很快便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上来,那家丁上来后,两股战战,声音细如蚊虫嗡鸣:“奴才黄尧,见过众位大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礼行的乱七八糟,也没人同他计较,容景祺道:“黄尧,你是何人?”
“回大人,小的是吴府家丁”
“我且问你,你同云浣是什么关系?”
黄尧磕磕巴巴地道:“我与她,相互倾心……”
“在吴府时便交好了?”
那黄尧只点头,不大敢讲话。
容景祺说:“在新婚之前,她有何异常?”
黄尧犹犹豫豫的,不敢开口,容景祺怒斥一声:“说!”
黄尧吓了一跳,这才道:“她,她是不愿随大小姐……哦不,二皇妃随嫁的。原本,我与她都在努力攒钱,想着年纪到了,便可以向夫人提出我俩想成亲之事,留在吴府继续伺候大人们也好,离开吴府,在外自己做点营生也好……”
“随嫁后,你与她之间的婚事,便遥遥无期了。”容景祺道,“所以呢?她有同你说过什么吗?”
黄尧点点头:“开始,她很烦闷,我也烦闷,但我们都想不出主意,后来不知道为何,她忽然变得十分开心,说自己很快会有一大笔钱,我们都可以很快拿走卖身契,去外头买个小宅,开个小铺……”
“那她说了为何会有钱吗?”容景祺冷声道。
黄尧摇头:“我问她,她不肯说,但后来有一回,我看见她在府外同一个男子说话,十分吃味,便连连追问,她为了让我安静下来,同我说那是宫中七殿下的人……我再问她为何会同七殿下有关系,她便不肯说了。”
他说完这句话,容景祺便不再问,只恨恨地盯着容景谦,黄尧见殿内气氛骤然冰冷,也小心翼翼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容景谦走到黄尧面前,声音堪称柔和:“既然二皇兄问了这么多,那我再问两句想来也无碍——黄尧,你可还记得,同云浣说话的男子是何模样?”
黄尧摇头:“本就隔得远,如今又过去了这样久,我半点也不记得了。”
容常曦紧张地捏着袖口,本以为容景谦会继续追问,至少也得先证明这黄尧说的都是屁话,可容景谦点点头,竟不再问了,只看着容景祺:“二皇兄想必还有其他人要带上来,请吧。”
容景祺阴狠地盯着容景谦看了一会儿,让人将黄尧暂时先押下去,对着皇帝道:“父皇,儿臣当时审问了黄尧,也不过得到这些线索,但儿臣也因此想到,可以去寻找云浣的父母。”
话音刚落,邓喜又让人将云浣的父母给押了上来,她父母看着都颇为年迈,并未上手铐脚铐,两人上来后,同样哆哆嗦嗦地行过礼,容景祺道:“云浣是你们是什么人?”
云浣母亲抹了一把泪:“是民女的不孝女。”
“她入吴府后,可曾与你们有过联系?”
云浣母亲哀伤地道:“那时家中无米下锅,我们只好将她卖了,她心中对我们心存怨怼,虽后来在吴府过的不错,但我们去吴府寻她时,她从不曾理会……”
容景祺道:“一直到后来都没有联系吗?”
云浣父亲缓缓道:“前些日子,她忽然开始联系我们,还给我们送了些吃穿小物,我们都十分惊喜,问她发生何事,她说是宫中七殿下有事吩咐她做,只是些小事,好像是什么……换东西。她说,只要做好了,她便重归自由之身。还说,有些东西不便放在吴府里,要托我们先保管着,等她离开吴府,便回来取。”
“她有将什么贵重之物赠予你们吗?”容景祺道。
云浣的父亲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从腰间掏出一块和田玉佩,那玉光华流转,一望便知不是寻常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