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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上官语宁,竟然胆敢冒充新娘上了本王的花轿,你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喝醉的意识陡然之间变得清醒,望着盖头下那张令人意想不到的容颜,北冥祁心中怒火大盛,“突”一声拔出墙上的宝剑便直指榻上的女子。
没料到他是真的会拿剑指着自己,上官语宁也是一惊,烛光下那张装扮得精致的容颜,此刻也不由得苍白了几分。
不待她开口为自己辩解,房间的门却已然被人推开,闻讯而来的银漪率先冲进房中,护在上官语宁的前面便一个劲儿的哀求着北冥祁手下留情。
随后紧跟而至的是尤冽,原本以为只是夫妻之间的小打小闹声响大了些,毕竟那夕御医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这被迫上的花轿,难道还不许人家发发脾气?
只是真当看见眼前那一幕时,才知道,原来竟是自己的想法太过单纯了些,然而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语……语宁郡主?”视线落在榻上女子的容颜之上,尤冽不由惊得睁大了一双眼,心中的震惊讶异岂止一点?
眼前的一幕不禁让他脑海中浮现了两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字:代嫁!
没错,就是代嫁。
夕若烟不愿意嫁给王爷那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哪怕是为了保住自己身边的人而不情不愿的答应下嫁,表面上答应得如此爽快,可真当到了成婚的那一日,身着凤冠霞帔上了花轿的却是另有其人。
只是为何,这人偏偏是语宁郡主?
“属下无能,属下知罪,还望王爷重罚。”待至将思绪由震惊之中拉回,尤冽一个转身单膝跪倒在北冥祁的面前。
他知道王爷有多重视今日的婚礼,可偏偏礼成之后却发生了新娘代嫁的事情,偏偏,这个新娘还是他亲自带人去景祺阁外接到的,错在他,就算是王爷一怒之下一剑杀了他,那也只是他的罪有应得。
如今王爷大怒,第一个倒霉的,一定是他。
果然,下一秒,那柄冰冷的长剑便架在了他的颈边,锋利的剑刃紧紧地贴着他的皮肤,带着冰凉的感觉袭来,直叫人冷到了心底。
重重地垂下头,此刻北冥祁正在气头之上,尤冽只唯恐自己一个说得不对,下一刻,自己便会血溅当场,而最聪明的一个做法,那便是保持沉默。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北冥祁怒吼,握着剑柄的手刺进了几分,想起自己方才像个傻子似的吐露了半天心声,结果对象还不是自己心里惦念的那个人,不禁便怒火中烧,更加是气得想要杀人。
尤冽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条血痕,伤口处传来阵阵揪心般的痛楚,他咬紧了牙,紧握了双拳也不肯吱声喊痛一句。
“属下今日奉王爷之命前去宫里接人,谁知到了景祺阁后便被勒令不许踏入夕御医的闺房一步,等了许久方才等到九公主带人出来。”抬头,尤冽小心的望了一言北冥祁的神情,心中更是忐忑到了极点。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出现在渡月轩外的人也太多,无论是九公主也好,还是后来的玉贵人和楚昭仪也好,甚至,是此刻就正在行云苑新房之中的语宁郡主,她们也全都是有可能帮着夕若烟进行李代桃僵的帮凶,然而这其中不论是哪一个,却都是他惹怒不起的主。
祁王娶亲,新娘在新婚之夜却被人掉包,这样的事情怎么说来都是一件莫大的丑闻,于北冥祁而言也更是一个极大的耻辱。
再者,若是王爷一怒之下杀了语宁郡主,只怕不但皇上不会轻易罢休,就是远在冀州的平南王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平南王追究起来,纵然是上官语宁欺瞒在先,但是王爷杀了郡主,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轻者王爷清誉不保,被天下百姓指责唾骂,重者惹怒朝中与平南王同气连枝的众大臣,只怕届时不但王爷的前途不保,下场更是堪忧。
思前想后,与其让事情变得更加的复杂,牵累出更多的人以至于让王爷与整个祁王府陷入危险,尤冽当机立断的选择了隐瞒一些事情,只挑拣着重要的事情来说。
可越是如此,北冥祁却更加是怒极攻心,满腔的怒气在胸口积聚,险些便要破体而出。
“那人呢?”
又是一声怒吼,不但吓得尤冽赶紧低了头,屋中的两个女子更是吓得身体一颤,均带着一种恐慌害怕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因为生气而一下子变得狂躁起来的男子,只担心着,不知下一刻遭殃的会不会是自己。
“属下……属下没有看见。”
“没用的东西。”
长剑扬起又落下,只听着“呲”一声,北冥祁手中的长剑已划破了尤冽的皮肉,在他的左臂上划出一大条口子,鲜血涌出,瞬间便染红了衣衫,空中更是清晰可闻一阵刺鼻的血腥味。
在长剑划过尤冽手臂之际,除了能听见尤冽忍痛的闷哼声之外,与此同时更加响起了女子的惊叫声,不但是银漪,就是上官语宁也被吓得不轻。
虽然以前在王府她也曾舞蹈弄枪过,但那毕竟只是闹着玩的,并不曾伤人,也更加没有亲眼看见这些血腥的场面,突然一见,自是有些被吓到。
何况今日冒充若烟姐嫁入王府,虽是出于她的自愿,但到底还是一件冒险的事情,心中也本就忐忑无比,此刻再见着北冥祁伤人,也难免有些担心,只在想怒极攻心后的北冥祁,到底会不会也一剑要了自己的性命。
祁王心狠,手段更是残忍,照着她大婚之夜骗他的事情,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如此想着,上官语宁心中也不免得更加害怕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就连脂粉也再掩盖不住,双手紧紧拉着银漪的袖角,目光更是半刻也不敢离开北冥祁的身上,只唯恐自己一个走神,下一刻,自己便会身倒在血泊之中。
只是她害怕,银漪又何尝不是,当见着北冥祁以一双赤红了双眸的目光望着自己时,银漪险些没有吓得瘫软在地上,说出的话,就连声线也是忍不住带着颤抖的。
“王……王爷恕罪,奴婢……奴婢……”
“滚!”
心中的怒火已经冲到了胸口,北冥祁一个箭步上前,一脚便将挡在上官语宁面前的银漪踢到在地,根本就不听她多说什么废话。
银漪被踢倒,也顾不得身上被踢到的地方传来的疼痛,正欲再上前求着饶,北冥祁却压根儿就不想再多听她的什么废话,长剑转而指向正要站起的银漪,厉声威吓道:“再多话,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银漪被吓得立即噤了声,望着那已经落在自己面前不足一寸的长剑,那剑尖之上不断向下滴着的鲜血,刺鼻的血腥味就扑洒在鼻尖,让她几乎忍不住作呕的同时,也害怕得更加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她心中是十分清楚明白的,兴许看在皇上和平南王的面子上,祁王不敢妄动郡主,但是她却不一样,区区一个郡主身边的侍女,是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性命的,
就算是郡主在意,但此刻郡主都是自身难保,就更加别提如何能够保她周全。
于是迫于祁王的严厉手段,银漪只好聪明的闭了嘴,不敢再多言一字,只带着害怕与担忧的目光朝着上官语宁睇去。
见银漪不再吵闹,整个屋子又再一次地恢复了安静,北冥祁方才收回了指着她的长剑,转而指向了上官语宁,冷漠嗜血依旧不减,“说,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谁给你的胆子?夕若烟?还是北冥风?”
北冥祁已经被气到不行,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序,就算是外人在此,也仍旧是直呼着当朝天子的名讳,但如果让他发现真是北冥风在背后搞的鬼,他一定不会轻易罢休。
身前没有了银漪的保护,上官语宁愣愣地坐在软榻之上,因为害怕,就连整个身子都在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双手撑着软榻勉强支撑起自己已经被吓得几乎快要瘫软在榻上的身子,上官语宁垂眸看着地面,纤长的指甲狠狠地嵌入肉里,企图用身体其他地方的疼痛来令自己镇定一些。
久久,勉强恢复一点镇定后,上官语宁方才缓缓抬起一双云眸,清亮的眸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害怕,但饶是如此,一张小嘴却也严得很。
“没、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愿的。”代嫁一事是她苦苦哀求着表哥,表哥这才不得不答应的,此事本就有风险,一但东窗事发,后果定然是十分严重,但饶是如此,她也绝不能够将表哥给供出来。
“你自愿?你凭什么自愿?”北冥祁紧紧地盯着她,方才的酒意此刻已经全然醒了,赤红的双眸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咬牙切齿的道:“你有什么资格?”
你有什么资格?
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将上官语宁从头到脚地浇了一个遍,这番话比北冥祁直接拿剑对着她还让她心痛,就因为她不是若烟姐,所以她连这个“代嫁”的资格都没有吗?
为了他,她甚至连自己最起码的尊严都不要了,堂堂一个郡主的婚姻,竟然还需要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才能够获得,她也真是悲哀,也活该被天下人所耻笑。
可饶是如此,在他的心里,她也还是一文不值,就算是为他放下了郡主的身份,放下了身为女子的矜持,放下了身为平南王独女的尊严,她也还是换不回他一个柔情的目光,一句温暖的言语吗?
怎么可以,北冥祁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眼眶在霎那间变得红润,泪水积聚,一眨眼,滚烫的泪水便顺着如花娇颜一路而下,上官语宁缓缓起身,心中就连那丝害怕都没有了,只是心却疼得厉害。
不再畏惧,她迎着北冥祁指向她的长剑又走近了几分,直到那柄长剑的剑尖对上咽喉处的皮肤,只需再离近那么一点儿,长剑便可刺进皮肤要了她的命,她方才停下。
仰头对上北冥祁仇恨怒视的目光,上官语宁忽然笑了,有些伤感,但更多的却是倔强与嘲讽,她道:“是,我没有资格代替她,可你,也同样没有那个资格走进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