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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渡边纲作证,罗城门之鬼事件算是解决了。
几天后, 白兰正在晴明的指点下, 想方设法试图将死气之炎附着在符纸上。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任务, 因为死气之炎再怎么说也是一种火焰, 纸张碰上火焰会燃烧是常识,也只有晴明和白兰这两个敢想敢做的家伙敢这样乱来。
就在白兰手指一抖,又将一张符纸烧成灰烬的时候,有人吱呀一声推开了晴明家破败的大门。
原来是武士志和拎着一筐鲜鱼上门拜访。
他一见到晴明,便将鲜鱼扔在一旁, 径直跪下,俯下身体, 额头贴地,向阴阳师深深拜服:“感谢安倍晴明大人!为抚子报仇!”
安倍晴明正捏着一把檀木扇望着白兰不断实验又不断失败, 在志和走进来的时候眼皮都没抬,直到武士跪下行礼, 他才侧脸看向志和:“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他一根一根抹开扇子,遮住了殷红的薄唇, 细细长长的眼瞳里倒映着志和拜倒在地的影子。
有两名美丽的侍女, 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人扶起志和,一人拎起那筐鲜鱼交还给武士。
这时候, 安倍晴明清朗的声音才从木扇后面悠悠传出:“您不必如此, 守护平安京本就是阴阳寮的指责所在。至于这鲜鱼……听说您不日将要迎娶左卫门督北野大人的独生女, 不如留到那时和宾客一起享用。”
见这位颇具盛名的阴阳师大人都听说了自己的婚事, 志和挠了挠后脑勺,黝黑却俊朗的面孔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他从穿着粉色和服的侍女手中接过那筐鲜鱼,好奇地打量了几眼侍女白皙美丽的脸孔,眼中闪过惊艳。只是阴阳师清亮的目光极具穿透力,让他很快便从美色中清醒过来,恋恋不舍地转开眼,更不敢像刚进门时盯着那侧对着他的银发姑娘猛瞧。
志和清了清嗓子,掩盖过一瞬间的尴尬,对安倍晴明又行了一次人礼:“既然大人已经听说了,届时请大人一定要接受邀请,前去婚宴和我们一同享乐。”
“若是没有意外,在下理当前去祝贺。”
待志和出了门,白兰才将自己手中被掐出印子的符纸放开,手向后一撑,一头银发瞬间向后在地板上泻了一地,如一汪反射着月光的清泉,冰凉莹润。
她向后后仰着脖子,倒望着晴明:“到时候你就会犯物忌吧?”
年轻的阴阳师轻轻一笑,目光从院子转回,仿佛一朵花瓣飘落在白兰的身上:“知我者,白兰也。”
视线扫过银发美人的衣领时,却猛地一顿,随后不自然地移开。白兰自己不清楚,以她现在这个姿势,还有安倍晴明这个角度,后者很容易就看见了前者那微微敞开的衣襟,线条清晰的锁骨,甚至能瞥见一点衣服下不该看的影子。
晴明轻咳一声,盯着院子里的一朵桔梗花,让白兰坐好,继续尝试用火焰代替灵力召唤式神。
白兰刚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待拿着新的符纸往上输送死气之炎时却忽然想明白了。指尖轻轻一颤,结果一张刚刚出现黑色印迹的符纸再度燃烧起来,转眼化为一堆灰烬,跟之前那些作伴去了。
没等她想好怎么拿这件事逗逗难得害羞的晴明,就听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争论。
争论声持续了一会儿便消失了,过了片刻,源博雅和面无表情的叶王走了进来。
白兰托着脸颊,侧脸望着他们:“你们碰到那个武士了?”
源博雅脸上还有点残余的怒色,点了点头。
白兰愈加好奇,以博雅这个老好人的性格,还有动怒的时候,真难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等她询问,叶王便开口主动坦白了。
原来叶王从阴阳寮出来后,便径直往师兄晴明的住处来了,路上碰到源博雅,两人便相携而行。
结果就在走过一条戾桥后,迎面撞上了从晴明家退出来的武士志和。
三人一碰面,武士志和首先恭敬开口打招呼,当然他主要打招呼的对象是源博雅这位从三位的皇后宫权大夫,年纪尚小的叶王只是顺带的。
然后,就是这位志和没放在心上的,年纪尚小的小男孩,静静地盯着他,张嘴便说了一句让武士大惊失色的话:“心怀愧疚的话,很容易被恶鬼缠上哦。”
据博雅说,当时志和的脸色就不对了,但还是勉强笑道:“不知这位小……阴阳师大人是什么意思?”
叶王冷冷翘起一边嘴角,神情冷淡又讥讽,一双孩子特有的大眼睛望着志和,仿佛能直直看见他的心底:“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做了,就不要再后悔。否则会更容易倒霉。武士志和,你这样是会被怨灵缠上的。”
“胡言乱语!”武士勃然大怒,一口否局,甚至下意识扬起手就要打下去,还好被源博雅及时拦住。
也就是这么一拦,多多少少让志和回过神来,但再怎么恢复理智,终究不能在叶王说出那些话后还给他好脸色,只朝源博雅行礼,又狠狠瞪了眼叶王便甩袖而去。
说到这儿,源博雅还有点郁闷呢。他瞥了眼挺直了脊背跪坐在一旁的叶王,苦笑着摸了摸自己鼻子:“不知道叶王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更让这位耿直的汉子吃惊的是,他说完之后,向来好脾气的好友晴明居然也脸色一变,目光疾电般扫向叶王。
一大一小两名阴阳师对视了片刻,叶王率先垂下眼帘,放松了一直紧绷的嘴角。
见叶王示弱,安倍晴明也缓和下眼神,叹了口气:“师弟,你做过了。”
源博雅简直满头问号:“什么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了?”
白兰看不过眼,用手肘捣了一下他的侧腰,示意博雅别犯傻:“是不是叶王对那个志和下咒了?”
面对叶王和晴明看过的惊讶眼神,她继续托着脸颊,侧着脑袋笑眯眯道:“不是很明显吗?晴明你多少也教过一些阴阳道上的知识,这些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一般来说,阴阳师掌握了真名,就可以下咒。
当然下咒的方式千奇百怪,但万变不离其宗,最根本的方法还是通过言语施加力量。叶王这小子不简单啊,就靠一句话,就给那个志和下了恶咒。
——武士志和,你这样是会被怨灵缠上的。
有名字,有结果,多完美的言灵啊。
很显然,晴明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那么生气。毕竟这种恶咒对于他们正统的阴阳师来说是邪道。
通常来说,晴明对这些邪门歪道包容力还挺强的,可惜这次用邪道伤人甚至杀人的是他师弟,所以他才会这么不高兴。
经过白兰这一番解释,源博雅这才回过味来,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茫然:“哎等等?叶王给那位武士下咒做什么?而且刚才好像也是叶王先挑衅的?”
白兰撇撇嘴,没想到他真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傻白甜,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志和要成婚了你知道吗?”
“嗳?”果不其然,呆愣愣的源博雅发出了一个呆愣愣的音节。
“而且是跟他顶头上司的独女哦,那个叫什么北野的。”
“可是……志和不是喜欢抚子姑娘吗?虽然抚子姑娘已经去世了,但是这么快就……”显然这对多情又深情的源博雅来说是难以理解的。
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晴明叶王,见两人没有阻止自己的打算,白兰更加欢快地爆料:“那是因为抚子就是被他杀死的啊。”
“什么!”源博雅呼地一下站起身,后脑勺差点撞上了正好处于他正上方的门框。
白兰咯咯一笑,紫色的眼睛里荡漾着满含恶意的光芒:“大概是听说上司有意要把独女嫁给自己,便想办法摆脱目前的情人吧。毕竟毫无盛世的渔女,怎么能和从四位下的公卿贵族家的女公子相提并论了,到底谁能带给他更大的帮助,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吧。”
“可,可……也不用杀死抚子姑娘吧!”源博雅瞪大了眼睛失声质问。他扫了一眼其他人,发现另外两个人皆是波澜不惊,显然都早已知晓,只有他今天才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源博雅到哪哦一片混乱,前有被天皇转眼忘记的文姬,后有被情人杀死的抚子,这让向来惜花怜玉的他的内心充满痛苦。
耿直的贵族公子呆站了片刻,忽然回过味来:“等等等等……为什么白兰姑娘你能这么肯定啊?”
“嗯?”白兰正捏着一张符纸折纸玩,听他这么问,手指上动作不停,转眼便折出了一只小船,捧在手心满意端详,嘴上回道,“因为抚子的尸体我看过嘛。除了心脏和眼睛被人挖走,跟前面几个人死法一样外,她的脖子上有一道红肿的淤痕。”
她一手捧着纸船,一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从这里绕过,然后在脑后交叉,很明显真正的死因是被人勒死的,后面那些挖心挖眼都是障眼法而已,唔,不对,应该说嫁祸更合适。”
“敢嫁祸给妖怪,那个志和其实还蛮有想法的嘛。”银发女子如此感慨着评价。
源博雅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闭上了,随后又张开嘴:“说,说不定是在死后才……”
他虚弱无力的辩白还没说完,就被白兰再次打断:“不对哦。如果是死后才勒出来的淤痕,是不会存在红肿的。那个样子,明显是生前被人勒出来的痕迹。”
源博雅猛地闭上了嘴,双手垂在身体两侧,颓然而立。
白兰奇怪地斜睨了他一眼:“你这么伤心做什么?”
“……我就是有些难过。”源博雅皱起眉,抓乱了自己梳好的头发,“这么说之前志和说的那些都是谎话了?”
白兰懒得继续费口舌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倒是叶王这时候点了点头,淡然出声:“我当时不在,否则不用白兰检查尸体就知道志和在说谎。”
想起先前那名武士跑过来向晴明求助,痛哭流涕痛苦万分的模样,源博雅倒嘶了口冷气:“他,他怎么能这样……就为了顺利迎娶另一个女子,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人,还挖心挖眼……他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会啊。”叶王再次笑了起来,冷冷的、带着讥讽的笑容,“所以我才说,他会被怨灵缠上。”
安倍晴明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但是这也不是你下恶咒的理由。”他望着师弟平静道:“志和不日便要迎娶左卫门督的独女,若是他突然暴毙,左卫门督一定会请人前去超度。到时候你下咒的事,就会被发现。”
叶王沉默了一下,冷静而笃定地回答:“除非是师傅或者保宪师兄前去,否则不会有人发现。”
结果……
一个月后,白兰正兴奋地拿着自己第一张成品符咒欣赏,就听到源博雅在抱怨:“叶王那小子还说不会被人发现,结果现在被忠行大人训斥了吧,晴明听了都道不好连忙赶过去了。”
“啊?”白兰扭头看向唉声叹气的青年,“叶王那小子被抓到了?”
“是啊。”源博雅愁容满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被抓了,“听说武士志和暴毙后,左卫门督北野大人非常伤心,特意请了贺茂保宪前去为这位前女婿超度,然后……”
然后就印证了叶王之前立的FLAG,贺茂保宪超度完,转身回到阴阳寮就把这事捅到三人的师傅阴阳头贺茂忠行那儿。行为端方品行正直到有些古板的贺茂忠行勃然大怒,当即招来叶王进行训斥。
比起源博雅的满心担忧,白兰淡定得很,既然安倍晴明都赶去了,叶王那小子又贼精贼精的,肯定没事,顶多吃点皮肉苦。
然而源博雅还是选择一直等候晴明回家。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直到天色擦黑,安倍晴明才提着一盏灯笼施施然推门走进来,在檐廊下苦等已久的源博雅立即起身:“晴明!你终于回来了!叶王他没事吧?”
“博雅?”饶是安倍晴明也没想到这么晚了,好友还在自己家中,微微露出愕然的神情,听到博雅的问题后眼神又温暖起来,含笑回道,“没事。他被罚抄了阴阳寮训七百七十七遍。”
暖黄的光线将他一身的白色狩衣也染成了枫叶黄,红润的薄唇和白皙皮肤的对比在灯光下愈加明显,长眉入鬓,黑眸温和。都说灯下观美人,越看越美,安倍晴明这位平安京的著名美男子在灯笼的照耀下愈加风流蕴藉,飘飘欲仙。
他见白兰看自己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加深了嘴角的笑意:“白兰为何如此看着我?”
银发的美人眨眨眼,回过神来笑眯眯回答:“当然是因为晴明太好看啦。”
晴明轻笑出声,将灯笼交给迎上来的式神樱,转而对还在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博雅道:“放心吧,师傅也不忍过于苛责叶王。”
源博雅这才长舒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虽没有皮肉之苦,光是那阴阳寮训七百七十七遍也不是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直到两个月后,白兰才再次看到这个小鬼。然后就被他拉着,去降服最近出现在平安京西边寺庙的恶鬼去了。
叶王的理由是白兰既然初步掌握了驱邪除魔之术,理当多多练习在实战中锻炼才能提升自己的技术。
而在白兰看来,这小子纯粹是给自己找了个帮手,恰到好处的偷偷懒。她发现两个月没见,叶王倒是愈加潇洒起来,躲懒的功夫更是逐步朝他师兄靠拢。
出现在寺庙里的那只恶鬼本就没成气候,不是什么麻烦角色,正好成了白兰练习驱邪之术的材料。回去的路上,叶王还在说白兰进展如此迅速,晴明师兄说不定不久就要将占事略决交于她。
听叶王的口气,那仿佛是本非常了不起的阴阳道书籍,还是安倍晴明自己写的。
白兰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没告诉叶王,其实比起其他阴阳术,她更感兴趣的还是操控式神的术法,最近迫不及待想找些素材来练练手。不过她说不说在叶王面前也没什么区别,反正对方有灵视嘛,她稍微想一想他就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到前面有人呼救。
她们经过过一片枫叶林,初秋时节,枫叶还未彻底染红,而是在黄色中带点淡淡的深色,偶有个别几片叶子介于黄色与红色之间,较之满眼红叶这种一片深深浅浅的黄,倒也别有趣味。
呼救声正是从枫叶林的一条小路深处传来的,听声音还是个女子。
白兰和叶王在听见呼救声的同时,站定了脚步,侧耳听了一会儿,继续沿着大路往前走。叶王还漫不经心地跟白兰点评:“这种妖物的陷阱太过明显了,不如我上次碰的那个。上次那个……”
还没说完,大路前方再次传来呼救声,与此同时原来那个方向的声音倒是没有了。
白兰看了眼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的叶王,忍不住笑了:“看来这个还挺锲而不舍的。”
女人的呼救声清晰无比,嗓音略带颤抖,仿佛声音的主人正承担着巨大的痛楚。叶王面无表情听了一会儿,对白兰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着一边加快脚步往前走去,一边从袖袋里掏出符咒,眨眼间拐过前方一个拐角,叶王的白色直衣便消失在满林黄叶中。
白兰站在原地,袖着手打了个呵欠。
打完了呵欠,她心道为什么叶王让她站在这儿自己就这么乖乖站在这儿,现在不是围观小孩怒撕妖怪的好时候吗?
白兰觉得自己头顶上的小灯泡瞬间点亮了,她拍拍手,抬起脚便循着大路继续向前。
就在她拐过那个拐角时,一阵怪异的风突然迎面吹来,风里夹着沙子,正好吹进了白兰的眼睛里,让她不得不暂时停下闭上眼睛。
等她再度睁眼时,一张巨大的敷着厚厚□□的脸就贴在面前,和她大眼瞪小眼。
白兰眨眨眼,那张巨大的脸也眨眨眼,随后“哎哟”一声,猛地向后跳开。
白兰这才看清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绑着巨大发髻的老太婆,她那张脸其实就是正常人大小,只是头上的巨大发髻显得脸也格外大。
这个老太婆一脸怨恨地盯着白兰,让后者有些莫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敷着厚粉的老人,确定自己没见过她更没招惹过她。
这时候,有人在头顶说话了:“□□婆,这个人类不能动。”
一脸怨恨的□□婆抬起头,冲白兰的头顶龇牙咧嘴,露出满嘴的黄牙:“我知道!但是我又没对她动手。”
暗红色的小眼睛转了一圈,□□婆又低下头,从腰后窸窸窣窣掏出一个小罐子,凑到白兰面前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这位小姑娘,你看你长得这么好,要不要试着涂一下婆婆的粉?会让你更好看哦。”
白兰:“……”
她自己的脸上没写着傻子两个字吧?面前这个傻子妖怪就这么糊弄自己?
怎么连演戏诈骗都不好好演的,跟前面那个呼救的妖怪一样,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妖怪们的通病,面前这个□□婆跟那个呼救的妖怪一样,虽然演戏能力不行,却非常执着。
见白兰什么话都不说,就静静地看着自己。□□婆继续锲而不舍地凑上来,差点把那个陶土罐子贴上白兰的脸:“小姑娘,真的不试试吗?婆婆的粉能让你的脸更加白皙娇嫩哦,让你比现在更加好看!”
“你脸上的粉也是一样的吗?”白兰冷不丁开口。
□□婆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一位白兰被说动了,连忙点头:“是啊是啊!特别好用!”
“……谢谢,看你这样子,我就没兴趣了。”
白兰话音刚落,她的头顶上就响起了嘎嘎的狂笑声,她抬起头,发现头顶上正在浑身颤抖狂笑不止的居然是个……灯笼?
还是一个长着人脸,生着满头乱发的灯笼。
人脸灯笼咧着鲜红的嘴巴笑得竹篾乱颤,身上糊的白纸哗哗响:“嘎嘎嘎嘎□□婆,就你这样子还敢推销自己脸上的□□嘎嘎嘎嘎嘎,哪个人类敢用你的粉!”
“你!”□□婆暗红的小眼睛射出凶狠的光芒,笔直地扎向人脸灯笼:“老身再丑,也比你丑女阿岩好看!”
人脸灯笼一听这话,立刻停止了嘲笑,开始跟□□婆对骂起来。
这两个妖怪顿时把白兰遗忘在一边,开始互喷起来,喷到激动处名为阿岩的灯笼还张开嘴,朝□□婆吐了口火。
趁着她们吵架的功夫,白兰四处一望顿时明白过来为何□□婆和丑女阿岩不管她,原来她已经浑身被绑了麻绳,身处在一处槟榔毛的牛车上。
更关键的是,趁着车窗上的竹帘被风吹起的功夫,白兰向外瞄了一眼,发现这辆车……居然在天空上跑。
她想了想,轻咳一声,引起吵得不可开交的阿岩和□□婆注意:“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婆和灯笼阿岩对视一眼,同时奸笑起来:“嘻嘻嘻嘻。”
“嘎嘎嘎嘎傻姑娘,你就要被送到大江山,被鬼王当做下酒菜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