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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听得太后这么说, 拉着林黛玉的手送到太后身边坐下,然后站在太后身边为太后布菜。
林黛玉见贾元春以贵妃之尊, 面无异色的做着宫人的事情, 尤其还是在自己这个表妹跟前, 可见其心机深沉。
“玉儿,觉得如何?”太后最近十分喜欢这个肉松配粥喝, 她早年伤了肠胃, 一点油荤不能吃。御膳房和太医院凑在一起, 研究了不少有营养的吃食,可到底太清淡了些,吃着没什么味道。时间久了, 她也懒得吃了。之前也不过和玉儿顺嘴提了一句, 玉儿就说了这个肉松,御膳房折腾了许久方才做出来,她尝了果然不错,给太上皇进了点,太上皇也说好。
太上皇听说是临安县主想出来的,还说要赏她来着。可源儿怕树大招风, 给拦了下来。
“就是这个味,太后尝着如何?”林黛玉吃了一口,到底是原生态无任何添加剂的, 味道就是香。
“我现在啊, 一天三餐都离不了这个。”太后笑道。
“太后, 这东西虽好, 也要适量,吃多了火气大。”林黛玉笑道,看了桌上的饭食,太后的饭菜都是经过太医看过的,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她起身给太后夹了块青菜,“太后尝尝这个。”
“好,都听你的。”太后笑眯眯的将青菜吃了下去,然后示意宫女给她多夹些青菜。
贾元春很惊讶于太后言语间对林黛玉自然而然的亲昵,她不由得在心里重新审视起林黛玉来。其实昨日省亲时,她亲眼见过了薛宝钗,果然和太太说的一样,是个温柔敦厚的女子,会察言观色,精通人情世故,又长袖善舞,言语间让人如有春风拂面之感,有这样的女子在宝玉身边,的确是宝玉的福分。太太的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时,贾元春心里已经倾向于金玉良缘了。
只是,今日今时,贾元春却重新起了思量。薛宝钗是好,可林妹妹也很好,尤其是今日之后,贾元春更加明白了林妹妹的好处。可太太明显是支持薛宝钗的,可老太太却喜欢林妹妹。而宝玉,据老太太说,也是喜欢林妹妹的。
既然难以抉择,何不两全其美呢!林丫头为嫡妻正室,薛妹妹为二房,这样,宝玉得娶意中之人,太太也有了称心如意的儿媳妇,老太太和太太也不必再为此事起争执。岂不是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贾元春不由得思考起这种操作的可能性来。她不会自大到凭她一个贵妃的话就能让林家答应这样的事,为今之计,只能让林妹妹和宝玉多接触些,若是林妹妹自己愿意嫁给宝玉,那就好办多了。至于薛家和太太那边,还得多安抚安抚。
贾元春没有考虑薛家是不是愿意让女儿当二房。难不成,她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就算有,也要看她给不给薛家这个机会。
至于怎么让林妹妹和宝玉日久生情,贾元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过,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不能让人发现什么。
贾元春的这些想法,不过瞬息之间的事,根本没人发现,不过一会功夫,她就想了这么多。
太后又留了林黛玉在宫中住了两日,十七那日,才让人送林黛玉出宫回去了。
送林黛玉出宫的是慈仙殿的首领太监齐公公。齐公公是太后才入宫时就跟着太后的老人了,性格方正,太后和陛下当年落魄时,多亏了齐公公四处周旋。后来陛下登基,封了生母为太后,齐公公也跟着水涨船高。陛下给齐公公在外面赐了宅子,还欲为齐公公过继养子,给齐公公养老送终。可齐公公都给拒了,一直忠心耿耿的跟在太后身边。也不像太上皇身边的戴权那般仗着主子的势横行霸道。因此,在宫中颇受人尊重。
齐公公对太后最为忠心,当日义忠亲王逼宫之日,若不是齐公公当时替太后回去拿东西,当时义无反顾替太后挡箭的就是齐公公了。也因此,齐公公对已故的孝敬皇帝帝后俩感恩戴德,对长孙殿下也是关怀备至。
林黛玉住在慈仙殿这些日子,齐公公得了长孙殿下的吩咐,多有照拂,也将很多打探的视线挡在了外头。
此时,齐公公骑在马上,护佑在轿子旁,眼神警醒的盯着四周。
“咦,那不是宝二爷吗?他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跟在轿子旁边的含之忽然诧异的说道。
齐公公听了一句,顺着含之的视线看了过去,“贾家的凤凰蛋,叫贾宝玉的那个?”
齐公公得过长孙殿下的吩咐,要他格外提防贤德妃。齐公公因此格外留下贾家,知道这个贾宝玉是贾家的凤凰蛋,据说还是什么衔玉而生,就这德性!此时看到那贾宝玉穿的跟个大红灯笼似的,招摇过市,心中更不屑了。“走吧。”
齐公公护送林黛玉回了贾家,贾赦等都在宁府听戏,听闻太后身边的齐公公大驾光临,护送林妹妹回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然后赶紧整理衣冠,引到大门口。
齐公公看了他们一眼,下了马,对着轿子弯腰道:“县主,咱家就送到这里了。太后说了,等大明宫的牡丹花开了,还要再请县主进宫赏花呢。”然后直起腰来,“你们几个,将县主好生送回惜芳年。还有太后给县主的赏赐,也一并收进去。”
贾赦等忙让开地方,轿夫抬着轿子进去了。
目送着轿子进去了,齐公公方才看向贾赦及随后赶来的贾政等人,“咱家方才护送县主回来的时候,在街上仿佛看到了贵府衔玉而诞的那位哥儿,身边只有一个小厮跟着,骑马往西街那边去了。这大正月的,外头人多,哥儿出门,身边还是多跟几个人吧!”
贾政一脸惶恐,“犬子此时应该跟在老太太身边吧,怎么?”
“不是啊,宝兄弟不是和我们一起看戏来着吗?对了宝兄弟人呢?”贾珍说道。
贾琏摇摇头,“不知道啊,方才还在来着。西街?宝玉去那干什么?”
齐公公撂下话后,就拱了拱手告辞了,好像方才那句真的只是顺嘴一说。
贾政等送走了齐公公,贾政蹙眉,“来人,快去老太太那看看,宝玉在不在?”
贾赦瞪了贾琏一眼,“你去!”
贾琏觉得没趣,看戏看的正精彩,谁知道来了这么一出。想也知道,若宝玉在家还好,若不在家,肯定又要闹的人仰马翻了。
但当着老子的面,贾琏不敢说话,只好赶紧去荣庆堂了。结果,宝玉果然不在。
林黛玉正在贾母处说话,王夫人李纨王熙凤三春都在,听说宝玉不见了,贾母和王夫人立刻就慌了,“宝玉不是去东府看戏了吗?跟他的丫鬟呢,袭人呢?”
鸳鸯赶紧说道:“老太太,您忘了,袭人的娘前儿过来,接袭人家去了。”
贾琏蹙眉,“老太太别着急,方才齐公公说仿佛看到了宝玉往西街去了,我这就带人去找。”
“西街?好端端的,宝玉去西街做什么!”贾母只要有了宝玉的下落就放心了,拍拍胸口,复又坐下,“琏儿,你赶紧的,带人去把宝玉给我带回来!打听是谁带他出去的,给我打出去,不许他再伺候宝玉。”
王夫人拿帕子抹着眼泪,“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不带人就往外跑。这外面车马纷纷的,万一撞着了可怎么好!”
林黛玉低着头,她记得,贾宝玉好像是去袭人家了吧,袭人还为此和贾宝玉约定了什么三个条件,贾宝玉还说什么袭人在这住长了日后不愁没有八抬大轿去抬她。
呵呵,贾宝玉到底是什么意思?八抬大轿是什么人能做的?别的且不说,只有嫡妻正室成亲时,才能坐八抬大轿。贾宝玉说这话的时候,是把袭人当正室看待吗?他说这话时,将他日后的妻子置于何地?
书里,因为袭人善于隐藏,她和贾宝玉的事一直没被王夫人等发现,反倒是晴雯被撵了出去。袭人十分得王夫人的信任,甚至在王夫人跟前过了明路,就连薛宝钗对她也十分看重。
现在嘛?林黛玉估计,今日之后,这份信任和看重估计要大打折扣了吧!
果然,半个时辰过后,贾宝玉被带了回来。贾母王夫人还未放心,等听贾琏说是在袭人家找到宝玉的时候,贾母王夫人脸色都变了!
鸳鸯平儿等素日和袭人交好的丫鬟心里一咯噔。
可是当着三春和林黛玉薛宝钗的面,贾母王夫人不好发作出来,只训了贾宝玉几句,让他不许再胡闹了。就让麝月领着贾宝玉下去换衣裳了。
李纨见状,站了起来,“我们去林妹妹那坐坐吧。”
林黛玉点点头,三春和薛宝钗都站了起来,和贾母说过后,往外走去。
薛宝钗走在最后,面色凝重,这个袭人,原以为会是她的助力,现在看来,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的阻碍。
袭人,万万留不得了。她可以容忍宝玉有通房丫头,可是她决不能容忍有一个能左右宝玉心思的通房!
薛宝钗这样想着,只是不知道老太太和姨妈会怎么处置袭人。
薛宝钗微微一笑,加快脚步,追上了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