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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依婉并没有住VIP病房,小周去办住院手续的时候,没有被意意亲口吩咐过,所以办得怠慢了些,病房只是普通的,而且还是两人间,公用一个厕所,所幸另外一床还
没有病人,意意又给请了一个护工,病房里的另外一张床也就被护工当成了休息的地方。意意走近的时候,看见一个中年女人坐在走廊的绿皮椅上吃零食,身材肥胖,脸像生得精明,却并不讨喜,总带着一种小市民的贪婪算计,但从面相上看,她胖是胖,手
脚是利索的,也不像是个才入行的,应该就是意意让小周请来的护工。
意意从那护工面前经过,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主动的询问过什么,这份关切是没有必要的,过头了,就显得有些假了。
等到她走到文依婉的病房门前,护工忽然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不过也只是看而已,话都没有说一句,抓起一把薯片就往嘴里塞。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铺面而来一种诡谲的静默气氛。
意意正门口的位置,正好看见了坐在一张木质椅子上玩手机的宋凯茵,低着头,屏幕打出的白光在她脸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光影。
她坐的位置,和病床隔开了很远的距离。
像是故意的。
意意转眼,目光去寻找病人。
文依婉躺在床里,她并没有睡,床也是摇起来的,她靠卧着枕头,偏头看着窗外,月朗星稀的光亮似乎都落不进她的眼里,能进的,都是那天际上的一片黑暗。
她此时的眼神,是没有神采的,像是死了一般。
意意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她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滋生出来的,也不愿意去细想,更受不了这种过于安静的氛围,她叫了宋凯茵:“你怎么在玩手机?”
宋凯茵大概是玩得她入迷了,连意意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觉察到,一听见声音,差点把她给吓得蹦起来,皱着眉瞪了意意一眼,立马又低头去操作游戏里的人物了。
“我不玩手机能干嘛!”
宋凯茵莫名其妙的发火,快速的抬眼,往病床上示意了一眼。
“我一来,她看我的眼神就和仇人差不多,感觉像是我得罪了她似的,问她什么也不肯说,只说有些话要等到你来了再说。”
于是,从宋凯茵进病房到现在,少说也有半个小时了,从开头说的几句话之后,就一直安静着,相互拿对方当做空气,谁也不搭理谁。
宋凯茵本来就不是对外人热情的性子,别人敢冷着她,她就敢犟着,反正好不好看的不重要,她心里怎么舒坦怎么来。
要不是因为意意是在和殷素素说话,宋凯茵不好贸然打扰,才不会再这儿待着等意意来,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意意也好奇,但也不是很好奇文依婉想要和她说什么。
她走大病床前,脚步声不算轻,却都像是不能够传达到文依婉的耳朵里似的,仍旧只是偏头看着窗外。
清冷得有点漠然了。
惹得宋凯茵冷嗤一声,“你们聊吧,我出去等你。”
她就看不惯那种矫情的人,宁愿出去对着空气,往外走的脚步更是快得拦都拦不住。
意意想叫住她,可是回头看去的时候,就只在门口看见宋凯茵的衣角。
这人……
沉不住气的脾气能不能改改。
有时意意真的觉得挺尴尬的,这个宋凯茵,从来都是随着自己的情绪来做事,把她给扔在这儿,意意来这儿,本来就已经头皮发麻了,唯一的友军还甩脸子出去了。
坏家伙!
既然来都来了,意意只好强压下心底的那抹不适,走大病床前,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文依婉转过头来,似乎是在意意开口的时候,才意识到身边站了个人。
她抬起眼,左边眉骨上贴着块白色纱布,意意记得她这儿是被砍了一刀的,但幸运的是,这一刀是她全身上下挨的最轻的一刀。
“你来啦?”
文依婉一开口,声音带着沙沙的哑音,像是闭口了太久,突然找到自己的声音,虚弱得有些不真实。
意意禁不住恍惚了下,随即镇定了下来,“你手术的时候,是我朋友给你签的病危通知书,就是刚才还在这儿的那位,所以医院给她打了电话,说你要见我们?”
“我只想见你。”
文依婉毫不避讳,“你的朋友有点不太好相处。”
“她性格就是那样的,你别介意。”
说的是告罪的话,可意意下意识的袒护宋凯茵,都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反应。
文依婉也不会真的就觉得意意是在代替宋凯茵道歉,她微微一笑,“坐下说话吧。”
意意眉心一蹙,又不着痕迹的松开。
这是打算要长谈?
意意把宋凯茵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拖过来,隔着病床有一米远的距离坐下。
这个距离有些耐人寻味啊,不是亲近的表现。
文依婉什么都没说,等意意坐下之后,才正式开口,“这次给你添麻烦了,幸好是你,换做别人的话,可能就会把我给扔在大街上了。”意意不由得想到当天的情景,文依婉一身血污的撞在她的车头,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抄家伙的人,当时的情况下,要是把她给扔下了,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应该会死
吧。
“没什么,我既然遇上了,就不能不管,倒是你,挨了那么多刀,这一个星期过得很艰难吧,那些人到底是谁,怎么那么对你?”
这话像是问到文依婉痛心的地方了,她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眸往下轻微一垂,再抬起,眼眶里便有了泪花。
她刻意的避开意意的目光,似在强忍着,掀开被子打算要起身,意意一刻没动,等她觉察到文依婉是要对她下跪的时候,才连忙过去扶了一把。
“你这是做什么,身上还有伤,能不动的时候就别动吧。”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但是这个礼是一定要给的。”文依婉固执的要给意意磕个头,可她不方便,只能是双手支在床上,上身弯曲,做出了磕头的姿态,而后扯着淡白的唇角,上扬起一抹微笑的弧度,“不管怎么说,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