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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元观。
负责做饭的师兄刚整理好早上的饭食, 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惊讶地说道,“梁泉?”
那青年道士温温一笑, “师兄。”
方和刚入屋就听到这话,眼睛都亮起来, 几步走到这突然出现的年轻道士身边, 大笑着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泉道,“经过这里,便想回来看看, 顺便拜访一下沉观主。”他其实已经把三元观后面绕了一圈,没发现沉静白后, 这才来到前头。
方和遗憾地摇头, “师傅昨日刚走, 你却是见不到了。”
梁泉偏头,温和地说道,“沉观主又去寻友了?”
方和道,“师傅走的时候并没有说去哪里,只是约莫半个月才会回来。”
梁泉当然可以堵在这里半个月的时间,但是沉静白的离开许不是偶然,要是如此, 他堵在这里地老天荒都没用。
梁泉道, “既如此, 我……”
“你给我停住,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难道还想就这么走?不和师兄弟们见一面怎么能行?”方和笑嘻嘻地搂住梁泉的肩膀拉着往外走,身后的师兄托着早饭出来,直接把梁泉给带到了吃饭的地方。
梁泉和三元观内的师兄弟都相处得不错,发现他回来后,众多师兄弟都起哄着让梁泉多住两日,梁泉不得不用顾小道士做理由拒绝了。
方和看着大家闹得差不多了,在最后才出来主持大局,让梁泉得以脱身。
庭院处种着枇杷,青玉般的色彩摇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方和带着梁泉到外面,和他聊着这段时日的事情。
梁泉眼锋一扫身后的动静,一挥袖子,身后的门啪嗒就关上了,里面传来几个师弟惊讶嬉笑的声音。
方和看着梁泉习以为常的动作,略带羡慕地说道,“梁师弟越发厉害了,当真是人中龙凤。”
梁泉敛眉,道,“大师兄切不可妄自菲薄。”
方和笑着摇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虽是个武痴,可不是白痴。我有几斤几两我也清楚,以后最多就这样了。但是你不同。”
海阔天空,天高任鸟飞。
梁泉道,“大师兄若是想,也可在外走走,不需困于一室。”
方和神色有些落寞,“师傅膝下只有我这个徒儿,我曾经劝他多收几个,但是他也不肯,一心一意地教导我。可惜的是我天资愚钝,也没能给他争气。”
“师傅这些年虽没说,但我大抵也是知道他憋着口气,要是梁师弟是师傅的弟子,大概他会更高兴些。”
梁泉按住方和的肩膀,方和胳膊微动,堪堪才忍住挥手的欲.望。果真是武痴,和人缠斗已经成为了习惯,刚刚差点就挥手了。
“大师兄,沉观主必定关心你,才不愿多收徒弟。既是如此,其他的又有什么干系?人生而不同,没什么值得比较的。”
梁泉的语气平和,缓缓道来,让方和也笑了,“好了,这也没什么。小师弟怎么样了?”
说到顾小道士,梁泉面色稍显温和,“他交了个好友,过得倒也舒适。”
方和道,“他胆儿小,以前师傅让他跟着他修行,小师弟怂得不敢出门,后来还是师傅亲自去了,他才出来的。没想到……都长大了。”
他有些感慨。
沉静白在梁泉面前一直是个沉稳年长的性格,虽梁泉和他并不亲近,但是因为老道的关系,也颇为尊重沉静白。
梁泉因为自身的能力,当初在见到沉静白的时候,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如果当真是沉静白的话,他又是怎么避开梁泉的注意?
“梁师弟?”方和看着梁泉出神,轻声唤了两句。
梁泉回过神来,对着方和说道,“沉观主不在,我也不好在这里多留。待日后真正回来了,再来和师兄叙旧。”
方和虽是不舍,但是梁泉这么说,他也没有强留,便把梁泉给送走了。
梁泉没有直接离开长安城,而是漫步来到皇宫外,把藏在他衣兜里面的小纸人给抱出来,“帮我送封信,好吗?”
小纸人乖乖点头。
这皇城内的龙气比之前更甚,更隐隐有成形的模样,梁泉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小纸人倏然溜入皇城外,然后顶着一封信啪嗒啪嗒开始爬墙。
嗖嗖爬过城墙,又一溜烟儿地小跑过屋檐,一座座精致的宫殿在小纸人面前展露,它最想找到的地方还是没有发现。
小纸人踮了踮脚,它这个小身影就算是这么做了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它好似真的因为这样而看到了什么,弯弯小脑袋就直接滑下去了。
不远处的屋檐上,小木人平躺着晒太阳,整个嫩绿色的小身子都晒得暖暖,舒服极了。
它又啪叽翻了个身,然后猛地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方向,就看着一小块白色顶着一大块白色飘来,然后轻飘飘地压在它身上。
小纸人:开心。
小木人:开心。
开心的小木人拿着信回来的时候,隋帝杨广大步流星地入了宫殿,身后跟着的侍从刚想跨进去,就被冷冷的一声“关门”给吓得缩回了脚。
隋帝的确心气不顺,吐谷浑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结果真的反杀回来了,若不是他之前连续两次加派人手,早就被他们切断了运粮的通道。
他狠狠皱眉,朝堂上的官员大多主和,当真愚蠢至极!
要有谁敢抄了他家后还反过来求和,杨广反手肯定送他几十刀,也不知这些人打哪儿来的脑子。
大业三年,杨广就尝试着不通过门荫而是通过十科选举举人,并通过策论等考试选拔进士。但起初的效果并不是非常明显,且朝廷反对者众。
杨广当然知道他们反对的缘由,此举便是打破了豪门世家的封锁,让寒门子弟也能有向上的机会。坑就这么多个,本来就不够分,还要再往外掏出去,他们自然是不满。
杨广背着手在殿内踱步,眼眸幽深,这坑是他挖的,要谁来填,也只有他有资格说这般话,其余的人……凶戾乍现,反对之所以有用,是上位者无能。
杨广微眯着眼,若他是错的,自有后来者告知。可他不以为会是如此,豪门世家腐朽至极,这些林立的士族秉持着自身傲气,和皇权有着天然的隔阂。
他可不愿再看到兴起的世家了。
小木人嘿咻嘿咻从窗户爬进来,可没注意到杨广在想些什么,起跳,飞一般地扑过到杨广身边。杨广伸手握住了飞来的小木人,身上气息微凝。
“怎么了?”
小木人高高地举着白色的信封,小脑袋昂得高高的。
杨广接过小木人手里的东西,上面熟悉的字迹让他恍惚了片刻,那是梁泉的字迹。
这小道长何时到长安来了?
他的视线默默地落在了小木人身上,小木人晃着小脑袋跑开了。
杨广一顿,打算看完信里的内容后再来收拾它。
等杨广发现这封信的时候,梁泉早就离开长安城往别处去,但他并没有回到弘农,而是慢悠悠地朝着纯阳观而去。
纯阳观就在距离长安不远处的太兴山上,以梁泉的脚程,不快不慢,到下午也该到山脚下。
这太兴山因为纯阳观在这,也常年信奉真武大帝,从上到下都蕴含着一丝正气。梁泉曾经过这里,但是后来因为纯阳观座下大弟子上门踢馆的事情,而对纯阳观没什么太大的关注。
梁泉莫名觉得该来走这一趟,便顺心而为,临时改变了注意。
或许是因为山上有道观的原因,太兴山的路并不难走,山路漫漫,一步步踏上去,周遭环境静谧,鸟雀声起,婉转清脆,交辉相应的暖光散落在地面,一脚踩过去,一道影子落下。
纯阳观并没有落在山顶,反而是在山腰上,梁泉远远地就看到道观的山门。
拾级而上,梁泉漫步到山门前,“吱呀”一声,大门忽而洞开。
临近暮色,昏暗的门内看不清楚,但是显然没有半点人声。
梁泉偏了偏头,仔细聆听了片刻,跨步走入了门内。
通往前殿的小径上布满了落叶,蜘蛛网挂在树丫上,梁泉的脚步声惊起不少鸟儿。在梁泉离开前,方和还曾经说过他前些日子刚来过纯阳观……
梁泉平静地扫了一圈,莫说是人迹,这里怕是至少有半年没有人了。
“咔嚓——”树枝踩碎的动静,梁泉猛地回头看去,只听到惊慌跑远的声音。空寂的空间内,这脚步声的回响异常清晰。
有人?
梁泉蹙眉,弹指间,一柄小剑猛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