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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质问,安然睁着眼说瞎话:“员工福利。”
我嗤笑:“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谁家的员工福利能发钻石?要是唐韵真土豪到这种地步,大门早被应聘者挤爆了。”
大约是经历过相互吐槽的缘故,我跟安然现在有点无话不谈的意思,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合上盒盖冲他冷笑:“我不做稀里糊涂的死鬼,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安然苦着脸:“神仙打架,把我个凡人夹在中间算怎么回事啊?”
“我也是凡人,你别拿我当神仙。你头顶那位才是神仙,我惹不起,就想躲着点。”我寸步不让。
“好吧好吧,我老实交代。真的是员工福利——公司为项目负责人配备通讯器材是惯例了,之前因为事忙,你又有手机,就给混过去了。现在这不是想起来了么,恰好你手机又丢了……”
他还想蒙混过关,被我瞪着,声音渐渐弱下去:“不过这款手机是程总特别定制的。”
我咬着牙,忍过心里漾起的一波酸涩,“然后呢?”
反正都泄密了,安然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全抖落出来了:“那天去实验室开完动员会,程总叫我去订的手机,谁知道紧接着就出了新闻的事情。等事情完了,程总亲自去实验室送手机,等了你两三个小时你都不见人——就没见过你架子这么大的——后来总部有事,我们只好赶回来处理。”
他叹气:“程总一天忙着呢,光是需要他处理的日常文件就有一尺来厚,再加上七七八八的突发事件,挤时间有多不容易你知道么?就这样,还跑了好几回去看你。你也是胆肥,竟真的撂下他不肯见。”
我想了想自己把总裁拒之门外的行为,也觉得自己是在作死。
“你不想见他,要是他亲自送,不定你又怎么样呢……这不,他这两天去云城考察了,专门把我留下来给你送手机。”
“哦,差点忘了说,程总之前突然要去西安也是为了你吧。好好的头等舱不坐,跑去跟你混经济舱不说,还差点被你吐一身……”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低头不语。就听安然又叹口气:“你们这叫什么事儿!我是秘书啊,不是月老!”
“我跟程总本来就没什么事,你想多了。”我自欺欺人,“另外,你这样的不叫月老,顶多叫青鸟。”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上古神话中,传送书信的是西王母座下青鸟。
安然勃然大怒:“你才鸟人,你全家都鸟人!”
我笑笑,把盒子推回去:“礼物——姑且叫它做礼物吧,你送到了,我也看到了。我还得回学校去交证明,先走了。”
安然崩溃:“姐姐啊!你就当这是员工福利,收了行不行?”
“不收,谢谢,再见。”拿人手短,那就是颗烫手的山芋,我疯了才会往那么明显的陷阱里跳。
安然突然起身,仗着身高腿长,两步赶到我前面,“啪”的一声锁死了门,背靠着门跟我对峙。
“……”这也太无赖了,我沉默一下,开口,“你想耍流氓?”
“我哪儿敢啊姑奶奶!”不到一分钟时间,我已经从姐姐连升两辈了。“今儿你要不收下,就别想从这道门走出去!”
安然这家伙真的是豁出去了,我瞪了他几分钟,瞪得自己眼睛都发酸了,他目光躲闪,但还是寸步不让。
我走回座位上,从包里掏出kindle来看,“你随便啊,到了下班的时候,看谁先着急。对了,你说公司的人会不会猜测,你把我关在办公室做什么?我要是喊人说你耍流氓,你会怎么样?”
“饶命啊!”安然快跪了,一步一步蹭到我旁边,踢踢我的脚,“哎,你知道程总为什么那么久不联系你么?”
“不想知道。”我冷漠以对,他对他主子倒是忠心耿耿,恨不得拿我去填了坑博程嘉溯一笑——可是我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就要被牺牲?
见我油盐不进,就是不接茬,安然也没办法了,回到办公桌后他的座位上唠唠叨叨:“就跟你说新闻那事儿吧,水深着呢,有些事情连我都不许知道。就我知道的,轻白集团绝对在里头捣鬼了。”
我想了想,对“轻白集团”好像有点印象。不同于杏林集团是依附着国企的雄厚资本发展起来的,轻白集团的崛起堪称商业奇迹。它的总裁侯轻白今年尚且不到四十岁,官方的说法是他高中没读完就辍了学南下闯荡,搬过砖、贩过狗、卖过菜,后来做服装生意赚到了第一桶金,开创了非常有名的轻奢品牌“飞白”。
之所以会被与程嘉溯比较,完全是媒体凑热闹的结果。当初有一个周刊采访侯轻白,特别强调了他白手起家的成就,侯轻白也对某些背靠大山的富二代表示了不屑。
这本也没什么,哪个创业者还能没一点野心和个性呢?
偏偏下一期,那个周刊又采访了唐韵总裁程嘉溯,用的标题就是“杏林太子”。程嘉溯在采访稿中意有所指:“生在权贵之家,这是我的幸运。之所以有这样高的起点,是因为我的父母为之付出了无数努力,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也许人们有种种无解,认为富二代就不学无术、纨绔愚笨,我必须说这是一种误解。由于起点足够高,富二代必须加倍努力,才能配得上那份家业。夏虫不可语冰,从来不知道富家子生活的人,自然可以毫无负担地看不起我们这些富二代……”
由于两篇采访相隔不过一周,很快就被眼尖的网络媒体发现了,推波助澜之下,两个相差十岁的人被描绘成了宿命之敌。
这两年轻白集团在服饰品牌之外,又涉足奢侈品、化妆品行业,不可避免地与唐韵开始争夺市场,程嘉溯与侯轻白在各种场合的针锋相对也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安然一脸崩溃。
“没有。”我不抬头,翻页的速度很快,他完全没看出来我在一心二用。
“算了,就算你听不进去,给你灌个耳音也好。”安然重重叹气,好像他这辈子的哀叹都要在今天用尽了,“那个小妖是受人指使,程总没让我知道是谁,只知道应该是集团内部的人。”
内部的人?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程董事长正当壮年,杏林集团上下,谁敢对太子爷下手?因为震惊,我忍不住抬头看向安然。
安然笑起来:“你果然还是有在听的嘛!——本来很快就能压下去的,结果轻白集团那边捣了一手乱,我们没提防,一下子被打地手忙脚乱。”
“每天一出门都有五六十名记者跟拍的场景,实在很可怕。”他打了个寒噤,“最严重的那段时间,程总怀疑我们被监视,他、我、我们身边亲近的人,那段时间都不被允许使用手机和邮件。”
“尤其是你,程总他不想把你卷进绯闻中来,特别叮嘱了我,防止那帮鼻子比狗还灵的记者嗅到你的存在,泼你一身脏水。”
乍闻真相,我有点失神。虽然因为程嘉溯滥交而产生厌恶丝毫不曾减弱,但被人这样维护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就像,我是他捧在手心的宝贝……
我摇摇头,自嘲地笑:“安然,这是你脑补的吧?”安然总是不遗余力地给他家总裁说好话,我不能全盘相信他的说辞。
安然一顿,抓狂:“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啊啊啊啊?程总能吃了你吗,你就接受一下他的好意会死啊?”
我思索一会儿,把蓝丝绒盒子往身前拨了一下:“这个花了多少钱?”
“你想干什么?”他一脸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