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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真真还没说话,他就接着冷笑到:“是不是觉得这么耍我挺好玩儿?聂真真,你的一辈子,真他妈短!”
最后这句粗口,他是咬着牙说的。
聂真真百口莫辩,他言语里的伤痛绝望也灼伤了她,让她不知道该怎解释。他们这种乱成一团麻的现状,她怎么解释?
短暂的寂静,两人都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里。并没有多久前,她信誓旦旦的说过,她这辈子都会守在他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他!
头疼的厉害,连日来的忙碌,韩澈素来健壮的身体也有些吃不住。他为了从国外逃回来,策划着让韩振天掌握的势力倒戈,重掌韩家大权。
这些事不过发生在短短的时间里,在聂真真看来或许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可只有跟随着他的心腹,诸如小四、李欣阳才知道,他为此费了多少心血。
韩澈从掌握韩家大权以来,就不相信任何人,一直都防着韩振天有一天会突然这样对他,倒是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真正扳倒韩振天当然不是那么容易。
对外来讲,韩振天的旧部盘根错节,多少老人都要卖他的面子。对内而言,他要对付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外人诧异一下也就过去了,难过的是他自己这一关,韩振天对他再冷漠,也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但他还是做了,韩振天老了,又或许是他疏忽了,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儿子手段狠辣,不仅是死去的大儿子韩溯,就是连他自己也都望尘莫及了。
将聂真真关在这里这几天,他并不是故意要冷落她。这种吊着人的高姿态,他以前没少在女人身上用,那是种猎人玩耍猎物的低级趣味心理,在聂真真这里,他不屑于用,她对他来说,早就意义非凡了。
——她姓韩,不是韩振天、韩溯的那个“韩”,而是他韩澈的“韩”!
今天好容易抽出空来,就想好好哄一哄她,那天他刚进家门就给了她脸色看,憋了一肚子的恼火出门办事。
梁骏驰看着他明显欲求不满无法释放的脸,好笑的问他是不是老婆年纪太小,很不好哄。
他瘪了瘪嘴,哄什么哄,他想要一辈子把她关着,让她一辈子都见不到第三个人,有的是手段。
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当和梁骏驰分开时,那家伙一句玩世不恭戏谑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并且也深深赞同。
——真真太小了,性格又刚烈。女人,终归是要靠哄的。
拖着疲累的身子,想要好好哄一哄他的小妻子,结果,她就是这么对他的?
去***一辈子!口口声声说要一辈子爱着他的女人,怎么转眼之间就能对着别的男人说出同样肉麻兮兮的话?
这是他看见的,没有看见的呢?一想到她曾经对他说的话,也可能全数对和贺明宸说了。他突然就觉得,那些被他珍藏的甜言蜜语,廉价的如同商场打折处理的名牌,看着质量不错,商标上价格也不菲,但其实是被重新做了标签抬高了原价的处理货。
——虚假的,一眼就能望穿。
僵持的两人,韩澈先败下阵来。他太累了,眼前也混沌的很,头昏昏沉沉的,现在如果给他一个枕头,一定当即就能睡着了。
那一句咒骂,几乎是耗尽了他仅剩的力气。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他的软弱也只呈现给他最亲近的人看。
有一句话,韩澈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他以为不用说,她也应该明白,但是,他显然错估了他这个小妻子的领悟能力,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这句话烂在了他的肚子里。
多少年后,他拼拼凑凑,才拾起这句腐朽的话语:韩澈最亲近的人,其实,一直是她聂真真,此前没有,此后也再无旁人。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摇摇欲坠,聂真真本就不怎么牢固的道德束缚差点崩盘。
往前急速走了两步,却被韩澈挡住了,他这种赤裸裸的拒绝,让她呆在了当地。
回身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因高烧而沙哑的声音像是水烧开时水壶发出的警示音,刺耳迟钝。
“聂真真,你真让我失望。”
这句话,远比他粗暴的强占和大骂杀伤力更强!聂真真虽然是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从头到尾,他连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她,可她却有种被他迎头扇了耳光的错觉。
否定,全盘否定,更是一种耻辱!罔顾伦常想要跟他私奔的时候,也不曾觉得如此耻辱!
“韩澈!”聂真真快速走到他身后,紧紧圈住他健硕的腰身。感觉到他的腰身在西服里紧绷住了,久违的他的身体、温度和气息,让她顷刻间热泪盈眶,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
这么一靠近,才感觉到他的身上也是灼人的滚烫,想要解释的话也就被抛在了脑后。
转身到他身前,神情是真切的担忧。
“怎么这么烫,韩澈,你发烧了。”她踮起脚尖,手心终于贴上他的前额。
手却被他钳住了,他虽然病着,对付她依旧是小菜一碟。反手将她拉住拖向床边,大力的一扔,语气森然中透着疲惫:“怎么,我病了,你就以为有可乘之机?呵呵……别太天真了!”
说完疾步走向门边,迅速将门反锁了。聂真真赶着跑回门边,不停敲打着门板,却只听到他越走越远的脚步声,没过久就听见陈嫂惊呼的声音。
“少爷,少爷……”
聂真真心中一动,更加剧烈的拍打着门,可惜并没有理会她。如果没有猜错,现在韩家所有的人都应该将精力集中在了韩澈身上,他病倒了?!
晚上陈嫂来送饭的时候,聂真真看也没看食盘,急切的拉着陈嫂询问着韩澈的情况。
陈嫂看了看聂真真,欲言又止的,很是犹豫,作为下人,她虽然是将聂真真和韩澈之间的纠葛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未免没有自己的是非观念,但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仰望的永远是主人的鼻息。
韩家的主人,十几年来早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韩澈。
“太太,您别问了。我只是个下人,只能说,您是拗不过少爷的。”陈嫂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房间。
聂真真听的真切,觉得她好笑的同时,也很无奈。活在边沿的人见风使舵,在豪门之家表现得愈发明显,昨天她还是陈嫂口中的孙小姐,今天,她又变成了韩澈的太太!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此刻并不比韩澈的身体来的重要,她只是想要问问他的情况,可韩家的每个人牢记的都是韩澈的警告,不能让她逃离了韩家,她若是不见了,谁都承担不起这后果!
因为担心韩澈,她暂时也把连日来的胡思乱想、各种猜测抛在了脑后。这么着在床上辗转到后半夜也没有睡着。
实在撑不住也不知道是后半夜什么时候了,房门上门把有转动的声音,她本就睡得警醒,这么一来,睡意顿时全无,起身扭亮了床头灯,探寻着问到:“谁?”
问的时候,心里有种连她自己都觉得可耻的期待。
门口的人意识到她并没有睡着,立即答话了:“太太,是小四,小四可以进来吗?”
不是他,心里有些失望,但随即而来的是更深的担忧。小四不会贸然来找她,是他怎么样了吗?想起下午他走的时候,那一脸病容和滚烫的温度,忙扯了件外衣披上。几步走到门口,拧开了房门。
“太太,您去看看总裁吧,他……”小四说的很急,咂了咂嘴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大概也知道聂真真不会拒绝,快速转了身,领着她往韩澈房里走去。
韩澈的房间就在她隔壁,和她的房间是一样的格局,只是色调上冷硬黯沉了些。
只一眼,聂真真就看见了睡在床上的韩澈。然后她就飞奔向了他。不是没有看过睡着的韩澈,只是没有看过病中睡着的韩澈。
他躺在那里,被子扭成一团,不安的轻微晃动着,身上只穿了件短袖T恤,已经全部湿透,额上还在往下不停的流汗。
聂真真伸手往他身下的床单摸了一把,那床单竟然也有些潮湿。
一转头望向小四,口气生硬,暗含苛责:“怎么不叫医生?”
小四低头答到:“已经叫过了,刚打了退烧针。可是总裁迷迷糊糊的……”
小四的话还没有说完,床上的男人不安的扭动了下,唇齿间断续的逸出两个字:“真真……真……”
不用说,聂真真就全都明白了。小四沉默着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聂真真在这之后也出了房门,门口有兄弟守着。聂真真看了小四一眼,小四示意放行,他是断定,聂真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韩澈。
她下到一楼,取了冰水,装好冰袋,又拿了医药箱才回到楼上。
给韩澈身上用酒精擦拭了,头上、腋下都用冰块敷着,隔半个小时就给他测一次体温。
看着他烧红的脸,聂真真都替他疼。懂点医学知识的她当然知道,男人其实比女人更怕疼。高烧中的那种疼,不强烈,却是从里往外的疼。
偶尔听见他会自睡梦中哼着她的名字,她就那么趴在他床头,看着他,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