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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后,李逸航携着芷菲手北上汉阳,寻到张美兰家,三人相见,又惊又喜。张美兰道:“咱们得去通知师姐,以免她担心,可不知楠哥回山没有?”李逸航沉吟一会,说道:“胡魔头逼李大哥服药,只怕不会轻易放他回山,很可能带在身边指挥差遣。”
三人没有耽搁,径直上木兰山与邱玉莲相见,邱玉莲听得丈夫吃了骨髓丹,十分忧虑,李逸航安慰她道:“我会替大哥寻找梅左使讨要解药,嫂子就请放心,且李大哥只要听从胡魔头的话,相信也不会有事。”
吃过饭后,李逸航和王凯森在山上闲逛,经过一处假山时,突然听得有人嘿嘿冷笑:“原来青竹帮跟你是一伙,怪不得你能得手,想不到,想不到啊!”李逸航吃了一惊,连忙左右察看,没见着有人,王凯森喝道:“是谁,给老子滚出来。”李逸航轻轻拉了下他,示意不要出声。
一人从假山后转出来,面带冷笑,正是洪仁海,李逸航早知是他,但看到他背后并无人,先大大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骂自己确实不该明目张胆上山,没想到胡洪等人会上山,但这时后悔有什么用,当下冷冷地道:“洪仁海,你竟然助纣为虐,伙同胡定中绑架杀害刘大夫一家,犯下极大罪行,与你爹娘要求可谓是背道而驰,此时事发,瞧你父母亲怎么向天下人交待?”
“嘿嘿,欲成大事者,这算什么,江湖中人那个手上不粘鲜血,不带几条人命?”洪仁海丝毫不觉得有何问题。
李逸航脸上神色平静,淡淡地道:“念在你我师兄弟一场,这次就先放过你,下回再干伤天害理之事落在我手中,可饶不了你。”洪仁海哈哈大笑,眼中充满轻蔑之意,走上两步一边嘴角挑起说道:“王八蛋,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你还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你,我洪仁海还是月亮湾上的洪仁海吗?”
“洪仁海,劝你说话行事前三思,我要取你狗命,易如翻掌,几次饶你不死,乃是念在一场同门的份上,这一次倘若惹恼了我,可没有往时那般幸运。”李逸航脸上不动声色,心下奇怪,怎地他现在不怕我了,难道他知道我的秘密?
洪仁海听后也不由得一窒,他之所以如此大胆,完全是因为师父胡定中分析而得出的决论,胡定中前几日言道,李逸航能以一敌五杀神风五子,按理说实力必然是极强,定可与我斗上数百招,可是这回他的表现却是对我却怕得很,一招也不愿意与我触碰,而且交手过程中,他的剑招中不带一丝儿劲力,还有,他扔出的石子半分力量也没有,像是个没有练过内功之人,只空有一身招式,就如一人手上招式精妙很好看,可打在他人身上却没有力气,半点效用也没有。最后胡定中总结道,李逸航这臭小子应是失去了内力,听说他原来从不使剑,这回拿了一柄剑,想来是为防身之用,仁海,你以后见着他,可不必再惧他。当时洪仁海听得师父的话,觉得大有道理信心满满,可当真见得李逸航,听其冷言冷语,却也不由得他不惧。
但想得师父就在身后,自己怎么也不能转身而逃,硬撑着脸色说道:“我这次偏就要惹恼你,瞧你是不是能置我于死地。”李逸航色厉内荏喝道:“洪仁海,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快快给我消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洪仁海很会察言观色,见得李逸航神态与以往不一样,心中有七成肯定,当下哈哈一笑道:“看看是谁对谁不客气!”
李逸航希望吓跑敌人,洪仁海生怕他还是原来的他,谁也不敢率先动手,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李逸航心中焦急,现下这种情形,不但芷菲和美兰不好过,就连邱玉莲也要受到牵连,李楠绝难幸免,当即对王凯森使了个眼色,让他通知众人逃跑躲避,王凯森会意,转身便走,洪仁海喝道:“这就想走了吗,问过我同意没有?”抽出长剑,挺剑往王凯森刺去,李逸航玉女剑没带在身上,手中并无兵刃,见情势危险,也管不了那么多,空手也要上,一脚向洪仁海踢去,王凯森也即转回了身,空手与敌人搏斗起来。
一接上手,洪仁海察觉得李逸航手脚上果然无力,当即放下心,冷笑道:“李逸航,我今日就要取了你的狗命,为死在月亮湾上的兄弟报仇。”长剑晃动,片刻之间刺出十余剑,招招攻向敌人要害。此时的洪仁海,比擅长使剑的何连城更要大大高上一筹,李逸航如何等挡,与王凯森一块儿被逼得连连后退。
洪仁海挽出几朵剑花,先将王凯森刺伤,跟着剑光连闪,闪电般刺向李逸航胸口,眼看李逸航无能力躲闪,长剑要洞穿身体,洪仁海兴奋不已,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就要死在自己剑下,那是何等的爽快恰意!突地听得一声轻叱,一柄长剑从身侧刺来,直抵胁下,也是快捷之极。
虽然心中十分不甘,洪仁海却不得收剑回防,待看清偷袭之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叫道:“张小姐!”
来人正是张美兰,她手中长剑急刺,叫道:“逸航,快逃。”这时梅芷菲也赶来,话不多说,挺剑刺向洪仁海,二女武功虽不如洪仁海,但二人合击,并不落下风。洪仁海又怒又惊又酸,眼前江湖上两大绝色美人竟然为了李逸航而跟自己拼命,实难接受,他叫道:“张小姐,这人是光复教的大仇人,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些。”张美兰咤道:“奸贼,受死吧。”长剑圈转银星点点,尽往他身上要害击去。梅芷菲这几年深研李逸航传给她的北斗派剑法,已颇有小成,长剑施展开来威力不容小觑,只一瞬之间,已向洪仁海刺出十余剑。
李逸航知道此时不是讲什么公平道义的时候,当即空手攻上,三人合斗洪仁海,渐渐占得上风。但洪仁海确实是不世之材,虽然以一敌三,仍能抵挡得住。这时邱玉莲也奔了过来,长剑一抛,叫道:“逸航接剑。”
手中有了玉女剑的李逸航如虎添翼,只一圈一挑,便将洪仁海逼退,趁着张梅二人攻击,手中长剑刺数下,跟着手腕一抖,剑尖直刺洪仁海咽喉,这一剑如此精妙,在绝美二姝夹攻下的洪仁海没能躲过这一击,瞬间长剑指到脖子上,心中一片冰凉暗叫:“我命休矣!”闭上眼下待死,李逸航这一剑却刺不下去,剑尖离他喉咙不到两寸,停了下来,向梅芷菲道:“点了他的穴道。”梅芷菲对洪仁海恨之极深,想一剑了结他的性命,听得吩咐,只好收起长剑点了洪仁海身上十数处穴道。李逸航道:“咱们赶紧躲起来,大魔头可能便要上山。”邱玉莲指着洪仁海道:“这人怎么办?”李逸航道:“我们先带上他躲藏。”
邱玉莲带着李逸航,洪仁海,王凯森及二姝等五人到一间偏僻屋子里藏匿起来,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别到处乱走,等我回来再说。”转身出了房,刚到大厅口便听到丈夫的声音,心中一紧,稍稍停顿年一下步入门口,叫道:“楠哥,你回来了。”李楠道:“玉莲,快来拜见教主。”邱玉莲向胡定中行礼,胡定中道:“李夫人不必多礼,仁海呢,他在那儿?”邱玉莲面露诧色,问道:“教主,你问谁,谁是仁海,我们没见到这人啊。”胡定中和李楠都是一怔,相互望了一眼,李楠道:“玉莲,仁海就是长沙城中与你动手那青年,你没见着他吗,他比我们早上来一步。”邱玉莲道:“哦,是他,我没见着他,我出去找找看。”
过得一会儿,邱玉莲回入大厅,向胡定中禀报道:“胡教主,我们所有人都说没见着那青年,不知他在那儿。”胡定中脸色一变,站起来说道:“他和我们一起上的山,过了木兰殿他为见张小姐这才比我们走快几步,怎么会不见人呢,张小姐在山上吗?”邱玉莲道:“张小姐没来,她在汉阳的家中。”胡定中道:“咱们出去找一找。”李楠道:“是。”
三人在玉兰山上边走边叫,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洪仁海的影子,胡定中心下起疑,便让李楠把所有人叫到大厅上来,众人都说没有见到陌生人。这是怎么回事,洪仁海一个大活人怎地平白无故便失踪了,一定是适才发生了什么事,胡定中正沉吟着,突然厅口走进三人,在众人目光下大模大样行到厅中,李楠迎上去,抱拳道:“请问三位是谁,上木兰山有何贵干?”
三人中年纪稍大的那人约有五十岁年纪,身材矮小,另两个都是四十多岁左右,都一脸勃勃英气,器宇不凡。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李楠心中打鼓,想起六年前也是三人闯上木兰山,将青竹帮收归光复教旗下,六年后的这一幕是何其相似,难道我帮又被别人看上了?
年纪较大那人道:“阁下可是李楠李副帮主?请问邱帮主在不在?”李楠道:“在下正是李楠,邱帮主在中都尚未回山,请问阁下是谁?”那人道:“在下北斗派宋天权,这是我六师弟朱开阳,七师弟范摇光。”厅上众人一听,尽皆吃了一惊,青竹帮和北斗派从无联系,互不交往,怎地今日竟然引得大名鼎鼎的北斗三子上山?李楠自也是吃惊不小,说道:“久仰久仰,三位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缘得见,当真是三生有幸,请坐,请坐。”
三人向厅上众人瞧了一眼,当看到胡定中时,脸色均是大变。坐定后,李楠道:“不知是什么风将三位高人吹上我木兰山?”宋天权道:“李副帮主,听说你们青竹帮已归附了光复教?”李楠向胡定中望了一眼,道:“不错。”宋天权道:“现下光复教四分五裂,气数将尽,你青竹帮可有考虑过弃暗投明,重新站在我侠义道一边?”
如果他们早一些来,李楠想也不想便会点头答应,可现在一来胡定中在此,二来自己已然服食骨髓丹,性命掌握在他人之手,这“愿意”二字,如何说得出口?李楠瞧向胡定中,说道:“胡教主,这事还须请你来作主。”
一直坐着的胡定中站将起来,向三人说道:“北斗派的三位兄弟,怎么这样巧法,老夫刚上得木兰山,你们迟不上,早不上,偏偏在这个时候上山,这不是为难我们这位李副帮主么,哈哈,哈哈。”
宋天权道:“原来胡教主也在这儿,怪不得我觉察到木兰山上藏龙卧虎,气象万千,失敬失敬。”胡定中笑道:“宋兄,你此番上山,难道是想撬我光复墙脚吗?”宋天权道:“胡教主,如今的光复教已是徒余声名,名存实亡,各个中小教派已然纷纷表态脱离贵教,撇清与你们的关系,我们今日上山,无非是劝李副帮主看清形势,顺应潮流,早日回归正道而已。”
胡定中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我们光复教在你们所谓正派之人眼中,可是旁门左道一类归属?”朱开阳道:“阁下倒有自知之明,江湖中人谁不知,光复教乃是武林中最大的祸患,如今你们分崩离析,不就应了那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之言?”胡定中斜眼瞥他说道:“朱六侠,你们北斗派可真会挑时间落井下石啊,前几年我们光复教大肆扩张的时候,你们这个所谓的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却不知躲在那儿做缩头乌龟?如今我光复教只不过是一时衰弱,你们便迫不急待的跳将出来扛大旗,想捡胜利果实,你们如意算盘打得虽响,武林中人个个可都是心水清之人,你们北斗派这趁火打劫的可耻之举,不但得不到尊重,反而会落得成为天下人耻笑的口实,着实丢人哪。”
此言入耳,北斗三子都禁不住大怒,宋天权冷冷地道:“胡教主,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更丢人吗,在梅鱼龙左使带领下的光复教那是何等的有生机有活力,何等令武林人士闻风丧胆,闻之色变,可你复出之后,光复教立即四分五裂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连你昔日最忠诚的下属也看不起你,要跟你斗上一斗,抢你教主之位来坐,你眼下这个‘教主’之名,只不过是自封的罢,实是光棍教主,孤身一人,到底是谁更丢人些?”
双方针锋相对互相揭短之言立即将气氛推向极度尴尬紧张之地,战斗一触即发,北斗派自恃三人合力,定可以拼得过胡定中,李楠等人殊不足道,不必放在眼里。胡定中则想自己有李楠及青竹帮数百人相助,如何不能对付你?两边态度极是强硬,互不退让。
李楠心中则想,要是打了起来,我青竹帮若袖手旁观,日后胡定中定然不会放过我,一条小命冻过水,若是参与围攻北斗三子,那青竹帮便可说是与天下武林为敌,以后青竹帮在武林中那里还会有立足之地?恐怕立即便有灭顶之灾,这可真是左右为难,难以取舍。
胡定中那里曾受过这样奚落,僵持中冷冷地道:“宋四侠,那你们待怎么样?”宋天权道:“我此次上木兰山并不是要和胡教主为难,只是要与李副帮主商讨退教之事。”说完之后,眼光望向李楠,胡定中目光也落在他身上。李楠站起身走到三人身前躬身道:“宋四侠,朱六侠,范七侠,李楠只是青竹帮一介副帮主,上有邱帮主和卢副帮主,在下之言,并不能代表得了青竹帮,做不了主,关于退教之事,三位大侠还是等我邱帮主及卢副帮主回来之后再上山商量如何,眼下这种情况,你要我如何回答你们?”
宋天权心想:“这青竹帮在消灭倭人拯救少年男女之事中听说出了一分大力气,眼下要他在本教教主面前退教,确实是十分为难,逼得他太紧反而会有逆反效果,此事先宜冷淡处理。”便道:“李副帮主所言极是,既然两位说得上话的帮主都不在山上,那退教之事先暂且放一边,留待日后再谈。”胡定中哼了一声道:“李副帮主,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怎地面对外人的退教威迫,不是严辞拒绝,反而是低声下气向人乞怜?难道你心中想退教,只因我在这儿就不便明说?”
局面微妙得很,本来宋天权这句说话是给双方留下台阶,但胡定中这一番问责,又将李楠逼入两难境地,李楠心想自己已然表明了态度,北斗派怕是能理解自己的处境,当下便道:“属下该死,丢了光复教颜面,只是退不退教,实不是我能决定,现下卢副帮主也被上官长老征调到中都,两位说得上事的帮主都在上官长老手下,不知他们意见如何,属下本人当然不愿退教,愿意永远追随在教主左右。”
现下光复教有两个教主,青竹帮正副帮主都在为上官瑜效力,李楠则为自己效力,可不能将他逼得太紧,骨髓丹解药,上官瑜一样有,给他施加太大压力,说不定他会投奔上官瑜而去,那自己就真是宋天权口中所说的光棍教主了,想到这一点,胡定中脸色登时一松,语气也平缓了下来,说道:“好,既然李副帮主忠心为我,那此事就不必追究。”
宋天权不愿掺和到他们内部事务中,说道:“李帮主,既然你作不了主,我三人便再留在山上也是没用,贵帮事务繁多,不便打扰,这就告辞。”说完三人一块儿站起身,向众人抱拳,转身欲走。
“三位大侠拍拍屁股走人,原无不可,可走之前得把人留下。”却是胡定中的声音,宋天权一愣,问道:“把什么人留下?胡教主请你说清楚点。”望着三人脸上装模作样的神色,胡定中哼了一声道:“话还要我挑明吗,你们捉的那个青年人是我徒弟,你们上山来撬我墙脚,我不跟你北斗派计较,可你们把我徒弟挟持,实在太过分。”范摇光道:“胡教主误会了,我们可从来没有抓个什么年青人。”
“误会了?我弟子难道是自己消失不见,他有什么得罪三人之处,便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放过他一马。”
三人糊里糊涂,怎地胡定中说我们抓了他的弟子,难道他是想以此为借口,不让我们下山?宋天权道:“我们根本没见你的什么年轻弟子,胡教主你凭空捏造我们抓了你的弟子,安的是什么心思?”胡定中心下恼怒,你撬我墙脚我不跟你们计较,抓我弟子也不计较,现下只要求你放人,绝对是合理全情的要求,你们既然连这点面子也不肯给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原先不敢和北斗三子撕破脸,现见三人退缩,自己胆子也大了起来,再加洪仁海被他们劫持,自己这个做师父的怎样也得挺身而做把弟子救回来,当下说道:“三位大侠,你们既然不肯把我弟子还回来,那我瞧你们也不必下山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要想把我们强行留下?”朱开阳神情愤然。
“不错,不把我弟子交还回来,你们三人便留在这木兰山上那也不去,等我弟子回来了,你们再走。”胡定中针锋相对。
宋天权并不是惧怕胡定中,但他实在不愿意如此稀里糊涂便和这个大魔头动上手,强压怒气说道:“胡教主,我们北斗派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最是光明磊落,做过的事绝对不会不认,我们三人上山之后径直来到这大厅上,可没见过你的什么弟子,还请胡教主你明察。”
“三位大侠,我的弟子只比我和李帮主早了半个时辰上山,等我们上得山上,便不见了他的影踪,此事若不是你们所为,难道还有别人能掳了我这个武功高强的弟子?今日你们承认得放,不承认也得放,大家又何必撕破脸皮不好看。”胡定中语气中没有丝毫商量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