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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八月刚刚把门打开,突然一张满是血迹的苍白脸孔探将进来,离自己脑袋不及一尺,这可真把他吓得往后一跳,待看清楚那张乱发后的脸庞,禁不住失声叫道:“樱桃,怎么会是你,你来这儿干什么?”袁樱桃一声不发,双手双脚软弱无力地垂着晃悠,脑袋也是耸拉着,真真切切如一条挂在树上的吊死尸,赵八月更是惊骇,又不禁往后退了两步。死尸般的袁樱桃背后突然闪出一人,赵八月看清后,额头冷汗如浆,脚板一股凉气冲上全身,如身处寒冬腊月的野外冰面,全身颤抖不停,翁天蚕杀气腾腾的脸容,已将他吓得丢了半条命。翁天蚕将余无悔尸首扔在地下,赵八月看得小孩脸容,惊声叫道:“无……悔!”想上不敢上,双腿剧烈打颤,道:“翁……翁哥……你你……”
家丁在翁天蚕的指使下关上房门,赵八月的妻子王氏正坐在内房对镜红妆,听得丈夫一惊一乍的,走出来问道:“八月,你怎么了?”待出得厅上见到翁天蚕杀气腾腾的模样,瞥眼见到小孩尸首,惊叫一声转身欲逃,突然“嗖”的一声劲响,一柄大刀飞来,贴着脸皮狠狠插进门框上,挡住了去路。翁天蚕冷冷地道:“赵夫人,你且留下来看闻,不必急着走。”那赵夫人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惊吓,立时双腿软如面条,摔倒地下。
翁天蚕解开袁樱桃的穴道,喝道:“奸夫**跪下。”赵八月依言跪下,袁樱桃痴痴呆呆如掉了魂,半卧在地下,翁天蚕坐在八仙桌旁,示意服侍赵夫人的丫鬟倒茶,那丫鬟把茶杯碰到当当响,倒完后竟也无力退开,摔倒地下,以手代脚爬离。翁天蚕翘起二郎腿,喝一口茶润润嗓子,眯着眼睛看向二人,道:“你二人有什么话要说没有?”
赵八月颤声道:“翁大侠饶命,翁大侠饶命,是你老婆她勾引我在先,还提出要我和她私奔,并且威胁我,如我不应承她便要对你说,说我强奸她,还说你一定不会放过我,不关我事,真不关我事啊,后来我便是瞧不起她**无耻,这才把她卖到妓院里头,求翁大侠大人大量,饶我一命。”翁天蚕瞧着他身如筛糠的脓包样子,心中无限厌恶,实在想不明白这人有什么好,竟令得袁樱桃将十余年的感情抛之脑后,不惜杀子也要跟他远走高飞。一颗心在滴血,剧痛无比,脸上却一点声色不露出来,淡淡地道:“赵八月,这样的女人,你带她走我求之不得,可为什么你要杀了我的儿子?”赵八月听得靖儿竟然死了,更是知道难逃一死,连跪也跪不稳,说道:“翁哥,翁哥,不是我推的靖儿,我没有动手,我只推了你母亲,天地良心,在你面前我绝不敢讲一句谎言,是你老婆把靖儿推撞在门框上,你娘和孟伯都看到,他们也一定跟你说了,是不是?”
其实到底是谁推撞翁靖,母亲和孟伯并没看见,此时听得赵八月如此说,翁天蚕强自压下去的怒火又冒了出来,一把扯住袁樱桃的头发提了起来,恶狠狠地问道:“贱人,他说的是不是那么一回事?”袁樱桃精神恍惚,喃喃地道:“我害了靖儿,我害了靖儿。”翁天蚕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心肠为何这等歹毒,之前他一直以为是赵八月下的手,望着二人各自表现,怒极反笑,狠狠打了袁樱桃两记耳光,扔在地上骂道:“我本来想饶你一死,现下却是不能了。”快步来到内房门口,拔出鬼头刀,对着袁樱桃骂道:“杀子凶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袁樱桃神情呆滞,目光散乱,过了良久说道:“翁天蚕,都是你,今天这样的局面,全都是因你一手造成,哈哈,是你的原因害死了靖儿,我要下去跟他讲个明白,讲个明白,害死你的不是妈妈,而是你爹爹。”翁天蚕勃然大怒,把刀刃横在她脖子上,喝道:“我怎样害死了靖儿,你说。”
袁樱桃血红双眼盯着他,咬牙切齿地道:“翁天蚕,你娶了我过门之后,可有当过我是你妻子,时常十天半月不回家,就是回了家也三更半夜喝完酒才从外头回来,到家之后不是蒙头就睡,就是呕吐得满屋污秽,你可有理会过我这个做妻子的感受?不错,是我勾引这个男人,他让我知道做一个真正女人的滋味,因此,他就是将我卖到了妓院,我也无怨无悔,哈哈,我把我和他的儿子叫无悔,就是为了气死你,气死你这个不会怜香惜玉的王八蛋臭狗贼,翁天蚕,你心中只有武功和朋友,可有我这个做妻子一丁点的位置?臭狗贼,我袁樱桃便做妓女,也比做你老婆来得开心快乐舒服,我每被一个男人睡一次,你头上的绿帽子便多一顶,我便越开心……”
翁天蚕怒不可遏,神情癫狂,叫道:“住口,住口,贱人你给我住口!”袁樱桃却如得释放,不但不停口,反而越说越得意,叫道:“我所做的这一切,便是要气你,气死你!要你后悔,要你一生活在痛苦之中!”翁天蚕喝道:“够了,是你**无耻,不必把缘由推在我身上,你杀子偷人的罪恶耻辱,留待阎王爷来给你审判!”说完大刀欲抹,袁樱桃叫道:“不要,我还未说完,天蚕,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是你,我时常想着你,每当到达高潮时候,我的脑海里全是你的影子,口中叫着你的名字,心里想如果压在我身上的是你,那该多好!”
“我呸!贱人,你还有脸说最爱我,你最爱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害死靖儿?”翁天蚕满脸憎恨的神色。
“害死靖儿是我无心之失,天蚕,我背叛你是因为我要你伤心一辈子,因为你不珍惜我,不痛爱我,没将我放在心上!”
“住口,不要再胡说八道,没娶你过门时我便是全心扑在武学上,你也很清楚接受,又不是婚后才这样。我什么时候不珍惜你,不痛爱你,不将你放在心上?这一切是因为你**而造成的!你别临死了便说这些话,没有用的。靖儿,爹爹给你报仇了,你好好看着。”
“天蚕,我不是怕死,我就是要你知道,我袁樱桃一生挚爱就是你翁天蚕!”
“别说了,有话留在阎王殿上说吧,贱人!”翁天蚕握刀的手一抹,把昔日恩爱无比、曾经山盟海誓的妻子头颅割下来,瞬间热血喷洒,屋内弥漫浓重腥气。四人见了,齐声惊呼,赵夫人和丫鬟双双晕倒。翁天蚕提着袁氏的头颅走到赵八月跟前,扔在地下。赵八月见袁氏双眼圆睁,樱嘴一张一合,似乎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可惜没了声带出不了声,只发出哧哧风过管洞之声,真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哀声求道:“翁哥,求求你饶我一命,真的不关我事,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哪。”
翁天蚕道:“赵八月,我这辈子最瞧不起的便是忘恩负义的家伙,是谁将你从山贼手中救下你的,又是谁把你留在家中养伤的?”赵八月抱着他的腿哭叫道:“是翁哥救了我,是翁哥治好我的伤,你的大恩大德,我余杭一辈子不敢相忘。”翁天蚕一脚揣开他,嘿嘿笑道:“你把淫手伸向嫂子时,怎没想到我的大恩大德?”自称余杭的赵八月又跪着爬过来抱着他腿,痛哭流涕说道:“大哥,我是一时糊涂啊,我千不该万不该上了嫂子的床,是她主动勾引我的,我……”
“你不动色心,她怎么会得逞,你心中若有恩义之情,心中若有我这个大哥,你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出来吗?”翁天蚕声色俱厉。
“我该死,我该死。”赵八月边说边用双手抽自己耳光,
翁天蚕坐下,问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是那里人?”赵八月道:“我真实姓名叫余杭,家在山东高唐州,这个赵八月是我的化名。”翁天蚕又问:“那为什么我在高唐州秀才花名册上找不到你的名字?”
余杭低下头道:“我其实并未考上秀才,所以,所以名册上没有我的名字。”翁天蚕禁不住大笑,骂道:“我看你不是一时糊涂,你根本就是个心术不正之人,杀了你这个满嘴谎言忘恩负义的家伙没什么可惜的。”
说完手提大刀欲斩,突然屋子里臭气充盈,竟是余杭被吓得屎尿失禁,档下湿了一片,翁天蚕更加瞧不起,骂道:“余杭,你这样真丢男人的脸,下辈子请做个有骨气的人。”说完大刀砍下,将余杭尸首分家。翁天蚕把两颗人头用布包好,负在背上离开。
推门出去之后,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漏出风声,大批官兵刚刚赶到,将王小姐所在的东厢房围了个严严实实,翁天蚕虽不将官兵瞧在眼里,但架不住人多,杀开一条血路后跃将上院墙,正欲可逃之夭夭之际,突然背后风声呼啸逼近,官兵中的神箭营二十多名弓箭手劲箭齐发,齐向他后心射去。
身在空中的翁天蚕躲闪不及,右臂中了一箭,他不敢逗留,跃下高墙后急逃,大队官兵骑着快马在身后紧追不舍,他手臂中箭,血越流越多,还没出城门,已被王都统亲率的大队骑兵追上。王都统喝道:“兀那恶贼,好大胆子敢闯入我家行凶杀人。”翁天蚕横刀身前仰天大笑道:“我杀的是奸夫**,他们罪有应得,这位军爷,我杀的这赵八月满口谎言没一句真话,是一个恩将仇报的家伙,我杀他是替天行道。”王都统并不知他杀了谁,此刻听得他杀了自己女婿,吃惊之余勃然大怒,叫道:“好大的胆子连我女婿也敢杀,兄弟们上,把这家伙碎尸万段。”一声令下,大队骑兵攻将上去,手中长刀长枪钢鞭铁锏链子枪齐向他身上招呼。翁天蚕施展出一身功夫,鬼头刀左斩右砍,打翻不少官兵,但这一队骑兵刚从战场下来不久,战斗力、经验、意志品质没得说,虽然同伴频频受伤倒地,却激起他们的血性与怒火,更加不要命的冲杀过来,左臂受伤的翁天蚕抵御不住,身上连连遭创,眼看就要死于非命,突然有一旬四十多岁的汉子跳入兵马阵当中,于千钧一发之际当中把击向翁天蚕的兵器全收了下来,那些官兵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汉子所震慑,无人敢再上前。那汉子拎着翁天蚕如飞天一般,几个起落便在几十丈开外,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
长乐散人翁天蚕从尘封的思忆中回过神来,心情激荡,长长叹一声。李逸航听他讲完这一段惊心动魄往事,心情久久难以平静,说道:”翁前辈,如果换作我是你,也会如你一般将那对奸夫**杀了。”翁天蚕道:“不错,只要是个有血性的男子,都会作出相同的举动。这件事之后,我对女人敬而远之,再也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因此子孙的事便也没有了下文,哈哈。”李逸航说道:“只要活得潇洒,有无子嗣无关紧要,翁前辈,咱们再干一杯。”
喝完一杯之后,李逸航问道:“翁前辈,那个救你的汉子是不是……”翁天蚕抢着道:“不错,那汉子正是你的太师父周紫龙,他救了我之后还给我治伤,我对他很是敬服,伤好后想拜他为师,你太师父道:‘我一个人云游天下,独来独往惯了,眼下咱们缘分已尽,日后若有缘必能再相见。’说完这话后,他便飘然离去,后来你太师父在黄山创立北斗派,我知得此事已是十年之后,便专程到黄山去拜访他,那时你师父还只是个刚刚入门小毛孩,只你大师伯年纪大些,天枢若不是早死,现下也差不多有七十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