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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并不算宽敞的小憩酒家，已经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男人，有单身的，也有带着女伴的，但几乎所有男人都无法将目光从秦韵来去穿梭的身影上挪开，目光中充满了饿狼看见小羊羔的炙热。
几乎每一个男人都在各显神通，试图取得她的联系方式，好在没有一个人成功，让苏小坏微微松了口气。
他的眼睛在喧闹的人群中掠过，却将目光锁定在了最角落里一个过于安静的男人身上。
这是一个穿着深绿色格子衬衫，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茂密的胡须充分说明他的雄性激素分泌毫无问题，但在所有雄性都被秦韵吸引的同时，他却毫无反应。
他很专注的做一件事，似乎在这件事的面前，没有什么事情能影响和打搅到他。
他在折纸。
他的脚边放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穿着黑色硬板登山鞋的脚在很均匀的打着拍子，手指却用截然不同的频率在那张简简单单的餐巾纸上来回掠动，他的手指欣长灵活，用力也很均匀，不多时，就折出一只细节逼真，活灵活现的立体纸蛤蟆。中年男子没有停顿，继续折下一只。
苏小坏眯了眯眼，他认出中年男子用的是巴哈姆特折纸法，这是一种非常专业的折纸技术，中年男子折叠出来的蛤蟆，已经称得上‘纸艺’二字。
但是这种法子……
“一杯B52轰炸机……小坏，你在看什么？”
秦韵已经来回不停走了两个小时，有她在，那些男人喝酒总是特别快，几乎没有时间休息，总算这次的客人要点的是调酒，她可以在苏小坏身边等待片刻。
苏小坏摇了摇头，将视线从络腮男人身上移开，开始工作，他调酒的动作很简单很快速，甚至没有使用一般调酒师必备的吧匙、量杯和酒嘴，三个酒瓶里的酒液倒下去拿起来，就恰好是酒杯的三分之一，比刻出来的还准。
当他把酒杯递给秦韵，再抬起眼来的时候，那个络腮男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在他坐的桌子上，静静的放着三只绘形绘色的纸蛤蟆。
苏小坏皱了皱眉：“秦韵。”
秦韵刚刚端起酒盘，闻言转头，微微一笑：“怎么？”
“你在丽都，有没有熟人？”
“熟人？”
秦韵一直都很平淡的脸上，约莫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的四下里看了看，摇了摇头：“我是一个人来的……怎么？”
苏小坏正要说话，面前的光线突然被一个庞大的黑影挡住了，李大涵粗壮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吧台前：“工作时间要专心，一定要专心知道么？今天的人很多，不要让客人久等。啊，小韵，我不是说你，我说这小子，这家伙天天就知道偷懒！”
秦韵小意而可爱的吐了吐舌头，转身去了，走了两个小时，她的步伐依旧是这般稳定优雅，很难想象这种姿态是怎样养成的。
李大涵痴迷的看着秦韵的背影，低声道：“她……是不是很美？”
苏小坏点头表示赞成他的看法。
“像不像传说中的七仙女？”
苏小坏继续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那我像不像董永？”
苏小坏没有喝酒，但他突然就像被什么呛到了一般，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大涵没有等待苏小坏给他赞同的回应，他的目光还留在不远处秦韵的身上，摇头叹息着：“没想到我李大涵活了四十几岁，竟然是长到狗身上去了，丽都美女无数，可何曾有过这般标致的女子……”李大涵的声音突然间压得更低，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颤抖：“小坏，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你得帮我，能和这样的女子共渡一晚，就是立马死掉我也认了！”
苏小坏剧烈的咳嗽停顿了下来，他摊了摊手，低声道：“我可以帮你喂狗。”说到这里，他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李大涵：“小黄今天还没喂呢。”
小憩酒家门外，一只浅黄色的纯种土狗突然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以为终于可以吃顿好的，于是很兴奋的蹦了起来，‘哐哐’的叫了两声，把狗链子扯得笔直。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苏小坏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只可惜这笑意只不过持续了一霎那。
在这一霎那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最先变的是李大涵的脑袋。
这个刚刚还完整无缺脑袋，猛然就像一只被沉重的木棒用力击中的大西瓜一般爆开来，四溅的鲜血猛然向前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