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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伏玉把包袱背好, 视线从小屋里环过,眼底升起了一丝黯然。尽管他们在这里只住了一夜,却是难得的轻松与安逸。
苍临将他面上的情绪都收入眼底,微微垂下眼帘, 开口:“走吧。”
夜色漫漫, 两个少年一起,迈上对他们来说全然陌生充满未知的一条路。
即使是这个时辰,仍有不少人想要逃出城去。而贺鸿仪不知道是还没分出精力,还是压根就真的没把这些平民百姓放在眼里,城门整夜不关,守在城门的兵士打着呵欠草草地盘问了一下两个人, 翻看了一下他们不能再简单的行李, 两个穿着破烂的穷苦少年当然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很容易地就混出了城。
一切好像都按照他们的设想的那般顺利, 二人出了城门一路顺着官道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两个人都没出过远门, 对于去哪其实都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只是伏玉听说西南那里路途险峻,随处可见奇峰峻岭。两个人若是隐匿于崇山峻岭之中,即使真的有人找去了那里, 在群山之中想要找到他们两个也不容易。
但他们两个其实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走, 幸好他们没有具体的目标, 只要是西南, 什么地方都可以, 这才想到沿着官道一路朝西南而去的办法。
不过两个人终归只有四条腿, 这样不眠不休的赶路还是头一次,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觉得疲惫不已。伏玉还好点,苍临原本就年纪小,长得又瘦弱,靠在路旁的树上喘了大半天,才稍微喘匀了气。
伏玉把水袋递给他,抬眼看了看渐亮的天色:“天快亮了,不然就在这里休息一会,这离都城也有一段距离了,天亮了再走应该也来得及。”
苍临喝了一大口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行,咱们两个是走路的,如果追兵要骑马,这么一点距离一会就得追上我们。”他说着又喝了点水,朝着身侧的树林看了一眼,眉头微锁,突然想道,“不然,我们接下来不走官道了,就穿过这个树林朝西南走。”
伏玉有些犹豫:“不走官道的话,会不会行进速度更慢?”
“虽然慢,但却更出人意料。”苍临顺着官道一直,“官道只有这一个方向,但在树林里咱们却有更多的选择,如果追兵来了也更好躲避。”
伏玉想了想,觉得苍临的话还是有一些道理,他们在官道上走的再远,只要顺着官道去追他们,就总能抓到,而他们若是从树林里一路沿着山路前行,想要抓到他们就难的很了。只不过,一旦进到山里,两人就注定要风餐露宿,想要找一个安生睡觉的地方只怕都难。
不过那也没有什么办法,保命要紧。
两个人在路边坐了一会,等苍临缓了些力气,便又出发了。树林里确实要比官道上难走的多,前些日子刚下过雪,树林里还有些没有化尽的积雪,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的,两个少年只能拉着手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
天色渐渐亮起来,晨间的光辉照进林间,也照在两个少年脸上,伏玉抬手抹去了额角的汗,仰起头对着阳光微微眯起了眼睛,虽然这一路走得有些辛苦,他心情却好的很,因为他知道自己离那个禁锢了自己十余年的牢笼越来越远。
两个人走走停停,在树林间留下一连串的脚印。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伏玉一惊,下意识就以为是追兵,拉着苍临就向前跑,被苍临一把拉住:“不是追兵,是前面有人过来。”
说话间马蹄声越来越近,伏玉抬起头就看见三人三骑从树木之间的间隙迎面而来,为首的人怎么看都觉得眼熟,他来不及反应就将苍临藏在自己身后,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往一棵粗壮的大树后躲了躲,试图藏住自己的身形。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们在树前勒住了马,为首之人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朗声道:“属下习武多年,下手没轻没重,陛下还是亲自出来的好,对吗?”
伏玉微微闭了闭眼,用力捏了一下苍临的手腕,闪身从树后面站了出来,看着那人低低地开了口:“荀成。”
荀成面上露出一点笑意:“原本只是想抄个近路回都城,没想到在这儿居然碰见了陛下。陛下也是本事大的很,居然能从宫里跑出来一路跑到这里来。”
伏玉垂下眼帘,低声道:“我只是不想呆在宫里,那个皇位我一点都不想要。”
“这个属下怕是做不了主,不过幸好,陈大人带着大军离这里不远,陛下有什么话还是亲自去跟陈大人说吧。”说完他朝着刚刚伏玉藏身的那棵树看了一眼,“对了,还有陛下的那个小朋友也一起吧。”
“他跟这事儿没关系,他是我在路上认识的,我们就是结个伴而已,他也不知道我是谁。”伏玉知道这个荀成算得上是陈原的得力助手,落到他手里就跟落到陈原手里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此事确实与苍临没有什么关系,苍临不过是想活命而已。
“这样啊,”荀成笑了一下,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已经翻身下马,朝着苍临的位置走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树后响起,苍临终于还是探头出来看了一眼,眼底写着明显的恐慌,他朝着那人摆了摆手:“你,你别过来,我自己出去。”
那人没料到树后居然是个这么胆小的小家伙,索性顿住脚步,看他有什么反应。苍临见他不动了倒是松了口气,从树后面站起来,快步走到伏玉身后,拉着他的衣服小声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拦我们?”
伏玉回过头看了苍临一眼,发现自己居然也分不清这孩子此刻的恐惧无措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按说凭着他这几日对苍临的了解,觉得此人过于早熟,总不至于真的胆小怕事,可此刻他面上的表情又不像是作假。
伏玉来不及多想,只能安抚般拍了拍苍临的手,这才转过头朝着荀成道:“你看,他胆小的很,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是吗?”荀成的目光锁在苍临脸上,眼底升起莫名难辨的情绪,良久,他才挥了挥手,“一起带走。”
伏玉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这两日以来所有的希冀,所有的畅想,没想到这么快就崩溃。他预料到会有追兵,预料到前路难测,他以为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却没想到才走了这大半日就又落回了对方手里。
天大地大,他们两个少年只不过是想保住这条命安生的活着而已,却没想到都如此难以实现。
是不是只因为生在那帝王家,他此生就注定了了无希望?
那这样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陈原离开前带走了几个他信得过的侍卫,其中就包括了那个看起来跟其他人不怎么一样的荀成。长乐宫门外倒是还有几个守卫,只不过看起来倒是比那个荀成好糊弄的多。趁着他们疏忽离开长乐宫不难,但如若不能一次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伏玉每日除了上朝和去兴德宫请安,其他大半的时间都在长乐宫里策划此事,却始终不得头绪。
伏玉将手中的笔丢开,看了一眼被自己胡乱涂成一片的纸,顺手抓过丢进了一旁的炭炉里,看着火舌将它慢慢吞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陛下。”程忠手里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肩头还沾着一点雪花,“最近天寒,我煮了点汤,您喝了暖暖身子。”说着他将食盒打开,把里面还冒着热气的瓦罐拿了出来,盛了一碗递到伏玉手里。
伏玉抽了抽鼻子,已经闻到了香味,刚刚的那一点不虞也已散去,捧着汤碗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程忠见他喝的满足,心情也好上了几分,顺手收拾了一下被伏玉弄的一团乱的书案:“陛下刚刚在练字?”
伏玉撇了撇嘴角:“忠叔你是在笑话我吧,我一共也不识得几个字,练不练的又有什么意义。”
程忠笑了起来,将书案收拾好:“反正这长乐宫里书多得是,陛下你要是想,总会有人教你的。”
伏玉急忙摇了摇头:“不了吧还是,我也不打算考状元,多识几个字又能如何。”他将手里的汤碗放下,苦着一张脸道,“忠叔,这马上就要除夕了,可是我还是没想好到底要怎么甩开那几个侍卫离开皇城,再这么拖下去,非拖到陈原回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