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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是第一次和花知也吃饭,但却是第一次和花知也单独吃饭,穆媞不知道是否是这个人天生不爱说话,还是因为她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这一整顿下来,整个包厢静得只有饭店里古筝音乐的声音。
两人几乎是同时吃完,穆媞去洗手间补了妆补了口红出来后,花知也已经站在门口处等她。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脚下的地毯掩盖住了她的声音,穆媞悄悄靠近,花知也正在手机上滑动。
其实没有刻意地去搭配,但她今天换好衣服下楼时,觉得她和花知也的着装十分的相配,她身下包臀裙的颜色正好同花知也上衣的颜色相仿,这种默契让她窃喜了好久。
穆媞到花知也的身边,没喊她,而是伸手过去,想牵住她的手。
可面前的人,像是感应到了一般,忽然将手举了起来,接着转头看她。
“好了啊。”花知也将手机放进包里:“走吧。”
穆媞扑了个空,不开心的样子哦了一声。
花知也失笑。
果然同花知也说的那般,只是出来吃饭的,饭吃完后,她完全要继续逛街的样子,也没有想要换个地方歇歇脚,而是带着穆媞乘坐电梯直接下了负一楼。
但穆媞也不好说什么,她怕她万一对花知也要求了,对方一句那我自己回家便将她留下。
花知也是绝对可能这样做的,而今晚她推了别人的约,到时候巴巴地又过去,也太没面子了吧。
电梯很快在负一楼停好,两人一同走了出来,可才走了两步,迎面而来的一男一女,让穆媞忍不住笑了出来。
又是江炎凯。
大概江炎凯也觉得巧,两人擦肩而过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嫌弃的样子带着笑离开。
而意料中的,她才刚上车,江炎凯的微信便发了过来。
江炎凯:这次这个小姐姐不错啊。
穆媞低笑,低头打字,怼了回去:你这次的小妹妹可没有上次那个好看。
有时他们自己都想感叹,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奇妙,江炎凯上次也和穆媞说,他自己都不信,他每次换女朋友,都能让她撞到,不管是什么场合。
而穆媞也是一脸无奈,她每和一个新朋友逛街,也都能被江炎凯撞到。
“刚刚那个是江炎凯吗?”穆媞将手机收起来后,听身边的花知也问了声。
她点头:“对。”
说完她补了句:“我弟,同父异母的弟弟,你听我姐说过吗?”
花知也摇头:“听过,但不是听你姐说的。”
江家这么大的一个企业,里头的家事多多少少也能传出来一些,真的假的不说,但总能让人津津乐道。
穆媞也在旁人不知她身份时听过,但她听后唯一的感觉就是,百姓们编造故事的本事真的太厉害了,即使她觉得自己的身世挺不简单的,但在别人口中,她的故事直接从不简单升级到了离奇坎坷。
回家后,花知也抱着电脑去书房开会,穆媞闲着无聊,从房间里拿了瓶别人送的红酒去了二楼的半圆阳台。
她没有立刻拆开,而是拿了两只高脚杯,在那头等着。
这么多天,她已经养成了一个对花知也的归属感,每次回家,都要找她的身影,而她自信地觉得,这个归属感花知也也应该会有。
即使不喜欢,但至少她的存在已经成为了花知也的习惯。
她没有开灯,但这个小区里的夜灯倒也足够亮,今晚有些许星星,银白色的一颗颗在天空上挂着,穆媞靠着椅子,双腿放在另一条椅子上,手握着属于她的那一杯空高脚杯,没有任何时间观念地静静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星星的位置也渐渐地从这个位置,移动到那个位置。
终于,等待的终点,穆媞听到了身后拖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她一个眨眼后,缓缓地将眼睛睁开,勾起唇角。
“不冷吗?”花知也拉开她对面的那条椅子,问的便是这个。
穆媞放在高脚杯上的手换了个方向,撑在了下巴处,转头稍稍看了她一眼:“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她身上这条睡裙没有过膝,身上只披了一条薄薄的外套。
花知也没有怀疑她的回答,看了眼桌上的东西,问了句:“开酒器呢?”
穆媞顿时转头看她。
花知也摇头无奈,将桌上的红酒往身边一拉,并露出了手里的开酒器。
红酒缓缓地倒进了酒杯中,穆媞撑着脑袋观赏着,看花知也将第一杯递给了她,接着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
等花知也倒完,穆媞将杯子拿了起来,花知也低眉看了一眼,接着伸手和她碰杯,安静的小阳台,铿的一声。
穆媞放在嘴边,想到什么,又将杯子放下,她问:“你不会把这件事也归到赔罪上吧。”她说完晃了晃杯子。
花知也听后一笑:“如果说是呢。”
穆媞噘嘴看了她一眼:“那我就把这杯酒。”她做了个朝花知也泼酒对着姿势。
花知也微微抬头看她:“嗯?”
穆媞将杯子换了个方向:“泼我脸上。”
花知也失笑,她将酒一饮而尽,接着同穆媞似的,全身放松地靠在了椅子上。
“不是因为昨天的事。”花知也将空杯子放在桌上。
穆媞微微扬眉,笑着将手里的酒喝下。
两人就这么躺着,一句话不说,穆媞将思绪放空,木讷地看着天上的星星,似乎又移动了一些距离。
她记得,何一涵曾跟她说过,地上逝去一个人,天上便多一枚星星,她那时深信不疑,天上有那么多的星星,那里一定有她的外婆,也一定有她的妈妈。
“我姐有提过我的事吗?”穆媞开口问。
“没有。”花知也说:“你说说看。”
穆媞眨眨眼:“从哪说起呢。”
要从哪说起呢,从她出生说起,还是从她回国说起,或是从她工作说起。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烦恼,穆媞也有,她的烦恼有些不同,不是现下的生活,而是从前那些,似乎怎么也解不开的心结。
“江炎凯吧。”花知也给了她一个入口:“从你弟弟说起。”
穆媞笑了笑:“小凯有什么好说的。”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继续下去:“我还记得我爸带我去江家的第一天,很冷清,小凯是第一个出来欢迎我的。”穆媞笑了笑:“他是江家的独子,在家多受宠爱,他喊了我一声姐姐后,感觉其他人也对我改观了。”
“去年我毕业,江哲雄想把我送出国继续读书,我和他大吵了一架,他说我的工作是不务正业,是下三流没文化的人做的。”穆媞说着拿起杯子,但想到杯子里没有酒,又放下:“我那时候觉得好笑,他觉得我给他丢脸了吧,别人家的女儿,不是文化人就是商业人,哪一个像我这样。”
花知也站起身,给她的杯子倒了些酒。
穆媞晃了晃,没有喝,继续道:“我当着江哲雄的面大发脾气,我重复他口中下三流这三个字,然后说,你不就喜欢下三流吗,你养模特养舞蹈家,你上流到哪儿去!”
穆媞说着将酒喝了下去。
夜容易醉人,酒容易醉人,连花知也也容易醉人。
穆媞觉得,今晚的自己真是话多。
可愣是这么想,她还是继续往下说。
“我说完这话就走了,后来小凯找我,我们在一家酒吧里聊到深夜,他说,你何苦呢,骂自己连你妈妈也一起骂了。”
穆媞叹气,见花知也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委屈的样子看她:“花知也,你这样,我会醉的。”
花知也难得露出温柔的笑,说:“醉吧。”
穆媞似乎被她鼓舞,又喝了一口。
“我妈就是江哲雄玩的舞蹈家。”穆媞说着摇头:“不对,江哲雄说,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恋爱关系。”
“两情相悦的恋爱关系啊。”穆媞笑:“我妈身体不好,我快要出生时,她发生了车祸,我生下来,她去世了,她去世后两个月。”穆媞叹气:“两个月江哲雄便结婚了。”
花知也陪着穆媞喝了几杯,她问:“你恨他吗?”
穆媞思考了很久,接着摇头:“我拿什么恨他,他供我吃穿,供我上学,给我房产给我股票,姐姐对我好,小凯对我也很好,我能恨他什么。”
“但是那声爸爸,我怎么也叫不出口。”穆媞呼出一口气:“我不爱回家,好在他也不管我。”
说得有点多,红酒下肚,倒不觉得冷了。
“你呢?”穆媞转头看花知也,眼神有些涣散:“你活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有点故事吧。”
花知也听后摇头:“没有故事。”
她又说:“我爸爸妈妈是普通的公职人员,现在已经退休了在家悠哉地生活,我爸喜欢听戏,我妈喜欢打麻将。”
穆媞听后,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过分凄惨的气氛,怎么被搅得突然轻松了起来。
“我还有个弟弟。”花知也突然说:“明天回来,会在我这儿玩几天,你估计能碰上。”
她说完偏头看穆媞:“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