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心疼

生姜红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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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南王妃的胎是保住了,然暂时不宜移动, 就被顾容安留在了仪秋殿中修养。

    “有劳太子妃多照顾她了, ”得了消息的淮南王赶来看昏睡的淮南王妃。知道妻子平安,淮南王脸上焦急之色方淡下来。

    “若不是我,叔母也不会出事, ”顾容安一脸倦容, 自责道。

    “小人作祟, 防不胜防, ”淮南王摇摇头, 妻子无事,他便没有迁怒太子妃的意思, 一心只想揪出幕后之人。

    “还请王叔放心,我一定会给王叔一个交代。”顾容安起身对淮南王俯身一拜。

    ”太子妃不必如此,“淮南王侧身避让, 不肯受礼,就算原本有些郁气,此时也全都消散了,“王妃在东宫这些时日还要劳烦太子妃照顾了。”

    “叔母代我受过,我自当尽心。”顾容安见淮南王神色平和,暗自松了一口气, 淮南王妃之事, 她真怕会成为淮南王与刘荣的心结。

    如今太子不在东宫, 淮南王即使是长辈也要避嫌不能久留, 嘱托了太子妃照顾爱妻, 淮南王就回去紫薇殿了。

    不用淮南王请托,顾容安也会好生照顾淮南王妃的,等淮南王告辞出去,她又去了暖阁里看望淮南王妃。止住血后,淮南王妃的面色虽然还是苍白,但已经有了生气,基本是脱离危险了。

    “多谢太子妃来看我家王妃,”淮南王妃的侍女一直守在暖阁里,见太子妃对自家王妃的关心不是作假,心里的成见略略少了些。

    “你们也辛苦了,轮换着歇歇吧,”顾容安哪能不知旁人对她的不满呢,然而淮南王妃代替她受了罪,她心中有愧,也就无从计较淮南王妃侍女的态度了。

    “太子妃体恤,只是我们不见到王妃醒来不能安心。”

    毫无意外,顾容安的好意被拒绝了,她也不生气,伸手摸摸淮南王妃苍白的脸颊,入手温热,这是好转的迹象。她放了心,又嘱咐了值夜的太医和宫人,这才从血腥味没有消散的暖阁出来。

    一出暖阁,顾容安就忍不住干呕了一下,然而胃中空空,也没有呕出什么来。

    暖阁怕漏风,吹着了淮南王妃,门窗都关得严实,又不敢乱用熏香祛味,里头的血腥味自然久久不散。顾容安光顾着担心淮南王妃了,在屋子里还不觉得,一出来想起那个味道就难受。

    “问问太医暖阁里可以放柚子么,若是可以,多放几个。”顾容安思己及人,同样是孕妇,淮南王妃必然也受不住屋子里的味道。这样想着,她捂着嘴又干呕了一声。

    “奴婢这就让人去问,”阿七抚着顾容安的背心疼坏了,公主自己也怀着孩子呢,还要操心这些小事,都怪那幕后黑手。

    “公主你也累了一夜了,歇一会吧,”阿五看顾容安眼下青色,十分心疼。邺国皇宫的糟心事比晋国多多了,公主要是嫁了个普通人,哪用这么操心。不由对出门在外的刘荣怨怼起来。

    阿五又怕顾容安饿着,温声道,“奴婢让人熬了燕窝粥,公主可要用些?”

    “不用了,我没有胃口,你们给值夜的人准备些宵夜吧,”顾容安一点食欲也没有,她只想立刻就躺着,“我去睡一会,要是王妃醒了就来叫我。”

    顾容安摸摸肚子,她是该休息一下了,还好今日孩子格外的乖。

    “这些小事公主就不必操心了,”阿五催着顾容安去休息,“奴婢保管办得妥妥帖帖的。”

    爱操心的顾容安这才放下了,回房去休息。匆忙之下她没来得及卸妆,穿着一身赴宴的打扮操心半宿,回到寝房才觉得衣裳太重,头饰太沉,整个人都特别累。

    卸去了一身华裳,顾容安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只觉得今日格外的漫长。躺到柔软的床上,被子里已经用熏球烘得暖洋洋的,让她眉头舒展开来,可是这张大床真的太大了,一个人躺着不免空旷,感觉孤零零的。

    多愁善感的孕妇顾容安抱着自己的肚子,忽然很想哭,邺国这摊子破事怎么这么烦人呢,她闭上了眼睛,不让眼里的泪珠落下来,却有眼泪泅湿了浓密的眼睫。

    刘荣你再不回来,我就回娘家去!入睡前,顾容安这样恶狠狠地想。

    此时已经到了半夜,因封锁了消息,紫薇殿和昭阳殿中欢宴依旧,并没有人察觉东宫路上的惊心动魄。

    淮南王回到紫薇殿的时候,正逢散场,喝得酩酊大醉的皇帝已经被人扶着走了,祁王刘裕满面红光地与几位相国话别,看起来再是正常不过。

    “王叔刚才去了哪?”刘裕辞别了几位重臣,过来与淮南王说话,他语气犹如寻常寒暄,眼神里却有着试探。

    淮南王神情颓然,“刚去了东宫。”

    闻言刘裕神色一变,关切道,“可是太子妃出事了?”说完他惊觉失言,忙遮掩道,“王叔去东宫做什么。”

    “王妃跌了一跤,”淮南王疲惫地捏捏眉心,熬了半宿胡茬也长出来了,面色憔悴的淮南王显得格外的沧桑。

    “叔母可还平安?”怎么会是淮南王妃出了事?刘裕按下心里的惊诧,焦急道。

    “孩子是保住了,”淮南王皱眉,他留心刘裕表情,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看来刘裕并不意外会出事,他意外的是出事的是淮南王妃。

    在淮南王面前,刘裕还是稍显稚嫩了点。

    “叔母吉人自有天相,王叔不要太担心了,”刘裕适时露出庆幸的表情,“只是为何好端端的叔母会摔倒呢?”

    淮南王不语,却面露不愉,刘裕瞧着,心中有了计较,想来是太子妃牵连了淮南王妃,兴许可以做个文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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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掖庭宫大概是邺国皇帝的三宫六院中住得最密集的宫殿了,还没有被招幸的采女,偶然得幸封了宝林的宫女子,全都塞在了掖庭宫里,只等着哪一日皇帝偶然记起来了,一举翻身从掖庭宫出去。

    这些低位妃嫔的日子也就比寻常宫女好过些,冬日分到的炭例是不够烧过冬的,每年都是几个要好的凑凑,大家挤在一起烧炭过冬。

    苏宝林人缘儿好,这天刚一冷下来,她屋子里就坐满了人。

    屋子外头的风吹得呼呼地响,苏宝林眼皮直跳,几乎静不下心来串她的念珠。

    穿着一件旧桃红缎面皮袄的孙宝林还在翻来覆去地讲她从东宫听来的传闻,什么太子妃每天要用羊奶沐浴,所以皮肤才是那么白腻胜雪,让太子殿下一见倾心……

    孙宝林与东宫刘美人未入宫前就有些交情,刘美人也曾来过掖庭宫看顾落魄的孙宝林,是以从孙宝林嘴里说出来的话,大家都信了几分,时常听着孙宝林吹嘘,幻想着自己哪一日一飞冲天,也可以学着太子妃用羊奶沐浴,足不沾尘,非珍馐不食。

    太子妃过的日子她们这样的人只能想想罢了,宫里从不缺新鲜的美人,而她们一年一年的在等待中老去了。

    苏宝林耐心地串着手里的玉珠,她太倒霉,昨夜去昭阳殿外朝拜皇后,戴在手上五六年的一百零八子念珠忽然断了,摸黑捡了好久也只捡回来九十颗。

    倒不是什么贵重的珠子,却是她从家中带来的念想,丢了十八颗让她非常的懊恼,本想趁白日去找找,不知为何忽然封了路。

    “东宫好像是出了大事了,”孙宝林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没准儿是太子妃出了事。”

    “可别胡说,太子妃能有什么事?”

    孙宝林的话太过骇人,谁也不信。要知道太子妃可是身怀有孕,金贵着呢。

    “昨日大雪,没准是摔了呢,”孙宝林一贯口无遮拦,她笑着推推低头串珠子的苏宝林,“苏姐姐你说呢?昨日你也摔了。”

    “不要胡说,”苏宝林觉得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不留心被手里穿线的针扎了一下,冒出个血珠子。

    “我怎么就胡说了,”孙宝林嘟囔着,还待再说,忽而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寒风一下子倒灌进来,把屋子里的热乎气都带走了。

    谁那么没规矩?孙宝林仰头一看,忙把到了嘴边的呵斥咽下去了。

    “哪位是苏宝林?”说话的人穿绣金线朱衣,腰挎麒麟刀,与宫中的寻常侍卫不一样。

    苏宝林知道这是东宫的金鳞卫,放下手里的珠串站起来,“是我。”

    “得罪了,”领头的金鳞卫抱拳对苏宝林道,“还请苏宝林随我等走一趟。”这个金鳞卫目光在苏宝林装珠子的笸箩里一扫,一扬手,跟在他身后的金鳞卫就把那个笸箩拿了起来。

    见此,苏宝林的眼睛忽然就不跳了,苏宝林跟着金鳞卫出门的时候还有闲心想了一下,原来是左眼跳灾。

    苏宝林一走,方才噤若寒蝉的众人才是窸窸窣窣地悄声议论起来。

    “苏宝林究竟犯了什么事,怎么会是东宫金鳞卫来拿她呢?”有人不解地悄声问孙宝林。

    撇清关系够快的,苏姐姐都不叫了,孙宝林扯着唇角道,“谁知道呢。”自己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