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缘定三生6

青枫垂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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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瑞寺是个和尚庙, 没有女眷, 除了每日来来往往的香客, 最近居住于此的,也就柳府中人。

    忽然, 人群之中有个和尚喊道:“我明白了,林即木, 柳亦是木, 住持的意思是, 柳家的女人对他下的毒手。”说罢, 目光凶狠地盯着陈桂芳。

    陈桂芳一下子恼了:“昨晚我在房中整宿未出, 房中侍候的丫头都可以作证, 你这秃驴莫要空口无凭污蔑我。”

    “原本一切无事, 昨日住持撵你们走,今日就出事了,不是你们下的毒手还能是谁?”

    陈桂芳彻底恼了,将那泼妇骂街的气场发挥了十成十:“你这人好不讲理, 昨日我们在花苑逛着, 珂芳脚下打滑, 释空扶了她一把,两人站起分开的时候, 释空的表情就跟见鬼了似的,你怎么不去怀疑她, 偏要来怀疑我!”

    “怎么可能, 她才不是这样的人!”那僧人争辩了一句, 见说不过陈桂芳,也就闭口不言了。

    此时,秦非然忽然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了什么。

    柳雁欢瞳孔猛地一缩,旋即又归于平静。他看着秦非然掌心里那枚透明的甲片,只觉得胸口一紧。

    “还有哪里不对?”他拍了拍柳雁欢的肩膀,“你随我来。”

    柳雁欢和秦非然一同使劲儿,想将阖上的棺材板掀开。

    可两个人合力,都只能将棺材板挪开一个口子。

    柳雁欢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件案子是两个人合力做的,可另一个人是谁呢?”

    秦非然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问一位僧人:“昨日在膳桌上并没有看到住持的身影,他老人家是辟谷还是......”

    “哦,住持一向不跟我们一起用膳,他每日都要在净室诵经,他的膳食都是释怀师兄送过去的。”

    秦非然将目光转向人群中的释怀,年轻的法师眉清目秀,此刻正低头诵经,仿佛一点都不关心案情的进度。

    秦非然问:“昨日住持是什么时辰用饭的?”

    “将近亥时。”

    “这么说,是在你下山之后?”柳雁欢忽然插嘴道。

    “是的。”

    “膳碗现在何处?”

    “今日一早,我见净室无人应声,就推门而入,看见住持躺倒在血泡之中。”

    “我问你碗在哪儿?”秦非然突然沉了声音,一双眼锐利地盯着释怀。

    “已经送洗了。”

    秦非然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哼笑道:“你是真聪明还是装糊涂,那碗既然在案发现场,那就是证物,你居然将它送洗?”

    见释怀不说话,秦非然步步紧逼:“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往往吓得三魂没有了七魄,可你像是一点都不惊讶。是你心理素质太强,还是你根本就不意外?因为释空身上的这些伤口,都是你捅的?”

    释怀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秦非然一眼:“先生在下结论之前,要有证据,否则便是污蔑。”

    秦非然笑了笑,转头看向柳雁欢。

    柳雁欢点点头,将一众人等招到天王殿,朗声道:“诸位,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殿中立刻响起了一阵人声,僧人们交头接耳,对柳雁欢的话半信半疑。

    柳雁欢走近程珂芳,冲她摊开掌心。

    上头躺着一枚涂着透明指甲油的碎甲片。

    “姨娘,如果我所认不错,这指甲上是你惯常用的‘郎丹’甲油吧。”

    程珂芳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指尖,这才发现食指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劈掉了,一摸上去,生疼。

    “你的指甲为什么会在景芝的灵堂?林姨娘?”

    程珂芳骇然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我所料不错,你的本名应该姓林才对。当日我在柳府中拾到你的手帕,上头印着林芳二字,程姓是你后来改的吧。”

    一旁的僧人诧异道:“小芳,是真的么?”

    程珂芳浑身一颤。

    柳雁欢颔首道:“我所料的果然不错,姨娘与寺中众人是认识的。”

    “或者,我再说得明白一些,你与释怀法师也是旧相识了。”

    ......

    殿内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程珂芳下意识得握紧了手绢,一双眼睛求助般望着释怀。

    “我记得姨娘曾经告诉我,你儿时常常要干活,烧火做饭、家务打扫无一不精。而当日丫鬟邀你来祥瑞寺时,你的表情让我十分不解。”

    “你当时似乎异常紧张,就连手帕都掉在了地上,也让我看清了手帕上绣的字。”

    “来到佛寺后,第一次上香,你就准确找到了存香的柜子,似乎对这儿的布局摆设都了如指掌。你做的斋饭,和寺里斋饭的味道如出一辙。不过这些细节,都不足以让我确定你的身份,直到我见到了身处恤孤院的璨容。”

    提到“恤孤院”三个字时,程珂芳眼神里充满惊慌。

    “恤孤院的孩子,长大了就要被卖至富贵人家,有些去做丫鬟,有些去做姨太太......”

    “够了!不要说了!”程珂芳拔高了声音。

    这是柳雁欢第一次见到失态的程珂芳,印象中的她,一直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仿佛生来就与世无争。

    柳雁欢笑了笑,将目光转向秦非然:“槐先生,剩下的事情,由你来说吧。”

    秦非然看向一旁敛目而立的释怀,沉声道:“方才有人问,释空法师怎么会在棺材里被杀害,他本人当然不会自己跑到棺材里去,可如果有人将他迷晕后送入棺材,那便说得通了。”

    “昨夜你送给释空的那份膳食里,放了蒙汗药之类的迷药吧。”

    “在释空被迷晕之后,你与柳五太太将人抬进棺材里,再进行杀害。昨日夜里,我们在山上相遇之时,你的背篓里装的是甘草,甘草汁可以解一般的蒙汗药,你们是想在释空清醒的状态下,将他杀害。”

    “失血过多而亡,身上十几处伤口,无异于凌迟之刑。”秦非然的语速很慢,却因此让人觉得浑身发冷,他忽然回身指着程珂芳,“你用佛珠勒住释空的脖子,使他动弹不得,可最后力气过大,导致佛珠断裂,也就变成了现在我们看到的一堆珠子。”

    柳景芝面色煞白,像是要昏死过去。

    “景芝,你心思竟然这样恶毒,想要陷害于我?”

    此刻的席奉谦还完全蒙在鼓里,他茫然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顾雪妍却没有闲心思来照管他,一双眼睛紧盯着柳景芝,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只见那豆大的汗珠,顺着柳景芝的脸颊滑落。她脸色发白、嘴唇泛青、两眼深陷,如同鬼魅一般,末了她嘴唇动了动,整个身子软倒在席奉谦怀里,昏死过去。

    “景芝!景芝!”一瞬间,所有人都慌乱起来。还是秦非然比较镇定,他指挥道:“赶紧送教会医院。”

    柳景芝是被柳雁欢抱着送去医院的。

    秦非然打开桌面上的茶壶,壶里还剩一小半茶水,他将茶壶递给郭斌:“拿去化验。”

    柳雁欢颓然地坐在医院的长凳上,沉声道:“我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走到今天这个田地?席奉谦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作贱自己。”

    很快,柳雁欢就明白了:柳景芝被诊断出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听到这个消息时,柳雁欢只觉得当头被人敲了一棒槌,整个人都是蒙的。他错愕地抓住医生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德国医生摇了摇头:“柳小姐已经怀了两个月身孕,今日因身体太过虚弱,加上受惊,所以昏厥。”

    纸包不住火,席奉谦看向柳景芝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恨。

    柳家三小姐,彻底沦为宁城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柳雁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妹妹,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有那么一丝隐秘的挣扎,希望这一切都与柳景芝无关。

    他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激动道:“或许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你说过,我也中了那样的药,可我并没有喝那茶壶里的茶,我又是怎么沾染上的?”

    秦非然沉吟半晌,摇头道:“从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你昨夜之所以会有那样的举动,是因为葡萄酒加面包糠的作用。”

    “什么?”

    “你昨日不是吃了苏妃丽亲手做的白面包吗?白面包加葡萄酒,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催情作用。你出现那样的状况,是白面包加葡萄酒的催情作用,所以能用物理降温的方式,将欲/望降下去。如果是药物反应,是很难降下去的。”

    柳雁欢听着秦非然一本正经的说辞,脸上又烧了起来。可这样一来,为柳景芝开脱的借口就彻底不存在了。

    秦非然将顾雪妍的披肩递给柳雁欢,上头淡淡的梅萼衣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医生的诊断结果一出,席家就撕毁了婚书。秦非然走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双目无神的柳景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