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当街抢人

月落坞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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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有这么多水萝卜和豆面做的灯?”

    苏锦楼见不少人家门口摆放着灯,好奇的近距离查看后才发现竟是水萝卜和豆面做的,难不成给人看过后还要拿回家里吃了?

    苏锦河与苏锦山相视一笑,难得三弟突发好奇心,以往可从未注意到这些能吃的灯。

    “这些,是让人来偷的。”

    “偷?”苏锦楼更摸不着头脑了,“大哥,你都把我弄糊涂了。”

    “传说正月十五日的灯盏可以使人生子,如果夫妻两人一起去别人家偷灯,放置床下,当月便可怀孕,尤其是刘姓家的灯特别受欢迎,刘同谐音留,为的就是留下孩子。”

    苏锦楼满脑门子黑线,生孩子和灯有什么干系?难不成生物学里的受精卵一说是假的不成。

    偏巧一旁的苏二郎还嫌苏大郎解释的不够仔细,“三弟没听过一首民谣吗?”说罢不待苏锦楼回应就边说边唱起来,“偷了刘家的灯,当年吃了当年生,有了女孩叫灯哥,有的男孩叫灯成。”

    声音洪亮,唱腔优美,放在现代,妥妥一个当红/歌手。

    苏锦楼,“……”又是一个被时代埋没的人才。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找爹和娘他们吧……”

    “娘应该在招福桥那边,孩子们也跟着,不知爹会不会先去寻他们,不如我们先去招福桥?”

    三人商议,一致同意先去招福桥。

    招福桥在棠柳镇颇有名气,看名字就知道是给人“招福气”的,元宵节除了吃元宵看花灯猜灯谜,还有“走百病”的习俗。

    参与此习俗的多为老人和孩子,他们结伴而行,走过招福桥,据说可以祛病除灾,为家人祈福。

    刘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及孙子孙女,同邻里周家以及妯娌都去走百病了。

    林氏牵着自己的两个子女苏琅和大丫,王氏牵着苏珀和二丫,刘氏则拉着苏环和王氏所出的小闺女三丫。

    周边都是邻里乡亲,有相熟的人陪着,谁也没有料到会出事。

    一行人走过招福桥,招福桥旁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踩高跷的、玩杂技的、舞扇子的,看到众人眼花缭乱。

    还有卖吃食的,香气飘的甚远,将人腹中馋虫都勾出来了,见几个小的眼馋的瞧着糖人,刘氏大手一挥带着儿媳和孩子走到摊子面前向摊主买了六个糖人。

    谁知正当她接过第一个糖人之时,突然从旁边冲上来一个壮年男子将刘氏撞倒,还要把站在刘氏身边的三丫抱走,六岁的苏环眼疾手快,死死的拉着三丫不让人抢走。

    “抢人啦!抢孩子啦!”刘氏一时起不来身,赶忙扯着大嗓门喊人。

    那人一见刘氏喊人,心中更慌,手上的动作越发粗鲁,这时又从人群里冲出一个人一把将苏环拦腰抱起,和先前的那人一人抱一个,利索的冲入人群中瞬间隐没了身影。

    林氏和王氏声嘶力竭的呼喊,心有顾忌不敢动弹,紧紧的拉着仅剩的孩子,生怕人群中再冲出个人来抢孩子,等到邻里乡亲赶来的时候哪里还能见到苏环和三丫的影子?

    “二郎,三郎……我,我对不起你们!”

    苏锦楼三人还没到招福桥,就见刘氏一行人形容狼狈,匆匆跑来,尤其是刘氏,走路一瘸一拐,由身边的人搀扶着,似是受了伤。

    两个嫂嫂满目焦急,尤其是二嫂王氏脸上犹带泪痕,孩子们也是惊魂未定。

    嗯?便宜儿子和三丫呢?

    苏锦楼心头一跳,直觉不好,上元节人多孩子也多,不会是遇到人贩子了吧。

    果然,刘氏三言两语的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我……我把酯儿和三丫弄丢了,二郎,三郎,我对不起你们。”

    “娘!”苏二郎一听小闺女被抢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但亲娘受伤,他是怎么也不忍心迁怒的,“娘,这事不是你的错,你别着急,你受伤了,先和大嫂她们带着孩子去茶楼呆着,我和大哥三弟去寻人。”

    “对,娘你别着急,我们先去找人,”一旁的苏大郎对正搀扶刘氏的蒋氏说道,“蒋婶子,麻烦您照看一下我娘。”

    “都这个关头了还客气什么?”蒋氏性格爽朗,行事颇为雷厉风行,“我让二狗子去报官了,也让人去寻你爹,村里有不少人都在帮忙找人,先找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无论找不找的到都去杏花街的吕家皮货集合,那个铺子是你三伯家的女婿开的店,有熟人守着更好办事。”

    “好,那就多谢蒋婶子了!”

    苏家三兄弟分头寻人,苏锦楼疾步走至招福桥附近的一个巷子里,闭上眼睛,三级精神力无声无息的铺散开来。

    这一刻,人们继续欢庆元宵,你来我往,谈笑风生,而招福桥周边人家中的牲畜却陡然僵直着身体不敢出声,就连平日里最凶悍的恶犬都低下头颅伏着身躯瑟瑟发抖。

    “大黄,你怎么了?”一个四岁的男娃娃奇怪的看着发抖的大黄狗,明明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撒欢,怎么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娘,”娃娃抬头,奶声奶气的问道,“大黄是不是冷了?冷得腿都打哆嗦走不动路了。”

    美貌妇人被孩子的童言稚语逗得一乐,与一旁的黝黑男子相视一笑,男子乐呵呵的把娃娃抗在肩头,“儿子唉,回家我们就给大黄做件衣服,这样它就不冷了,好不好?”

    美貌妇人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儿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还给大黄做衣服?没你这么糟蹋布料的。”

    “哈哈!”男人大笑,携娇妻幼子远去,徒留一只可怜兮兮的大黄狗在冷夜里发抖。

    苏锦楼额头布满了冷汗,青筋爆出,十分狰狞,目前他只能动用三级异能,要想辐射到整个棠柳镇至少得要五级异能,而要开辟空间,直接使用精神技能杀人,至少要升到六级,否则连只鸡都杀不了。

    人不同于丧尸,丧尸脑子里有晶核,只要用精神力击中晶核,就能使丧尸受伤或者丧命,可这招却对付不了人,只有达到六级,将精神力锁定空间,化为空间技能才能取人首级杀人于无形。

    如今为了找到苏环和三丫的踪迹,他没法顾忌太多,只能以招福桥为中心,进行地毯式搜索,精神力扫过民坊大街,经过拱辰街和琵琶巷,又至杨柳街。

    开怀大笑的男人,温柔贤惠的妇人,举杯共饮的少年,吟诗作对的才子,慈爱祥和的老人,稚言稚语的孩童,种种面孔一一呈现在苏锦楼的脑中。

    再加上各种噪杂密集的声音都往苏锦楼的耳朵里涌,让苏锦楼的大脑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痛不欲生。

    “轰!”

    脑海中陡然一声巨响,原本只能到杨柳街的精神力突然又一次往外延伸,脑中疼痒难耐的痛苦也轻了许多,苏锦楼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这是?”苏锦楼睁开了双眼,瞳孔幽深,墨色渐渐蔓延整个眼睛,随即又迅速退去,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错觉。

    “看来是异能升到四级了,原来锻炼身体并不是恢复精神体的唯一途径……”

    苏锦楼再次细细查看,一盏茶后,苏环和三丫的面孔出现在了脑海中,两个孩子均被绑着手脚,嘴也被堵上了,而且除了他俩,旁边还有三个孩子和他们一样的待遇。

    再看看孩子的所在地,只见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里挂着不少花灯,男女香客正诚心诚意的拜着庙里供奉的观音像,寺庙的匾额上赫然写着“送子庙”。

    “怎么会是那个地方?”

    苏锦楼万万没想到公然抢孩子的人贩子竟胆大包天的把孩子藏在人来人往的送子庙里,这送子庙是棠柳镇众多庙宇中颇负盛名的一个。

    据说寺庙里的文妙真人能掐会算,是个得道高人,每年送子庙中仅出十两甘露,凡是求子的妇人只要喝了此甘露必会如愿,甘露稀少难得,令人趋之若鹜,然此甘露只待有缘人得之,若无缘分,就算是巨商富贾持万金而来也不可得。

    苏锦楼怎么也想不通,人贩子是怎么把人藏到送子庙的,是这送子庙本就是藏污纳垢之所,还是寺庙里有人私自勾结人贩子做了这档子缺德事。

    不管如何,肯定是寺庙里有人接应,人贩子才能把孩子藏在庙里,不然,那人贩子既不会飞天遁地,亦不会穿墙之术,没有接应之人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寺庙变成了临时据点。

    “这下子难办了。”

    苏锦楼原计划打算找到人后就通知苏家人和村里人一起把人救出来,如今,孩子的踪迹是知道了,可若直接告知别人孩子在送子庙,绝大多数人多会认为他是胡说八道。

    古人敬鬼神,特别是关于“送子”这一说,更是忌讳,送子庙美名远扬,他苏锦楼一介白衣,既无威信又无权势,凭什么只借着一张嘴就能让别人相信,送子庙里藏有孩子呢?

    即使是对他信赖有佳的刘氏,估计也会骂他胆大包天,满口妄言,就算被他的口才说服,同意前去察看,送子庙的人肯定不会轻易同意他们的要求,这样一来,无异于打草惊蛇。

    苏锦楼倒是不惧人贩子转移窝点,怕只怕不慎惹怒了人贩子,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孩子杀了,那时就算抓住了人贩子孩子也回不来了。

    “或者……通知官府,让衙役搜查送子庙?”

    不行!还是同样的道理,一没证据二无权势,县衙又不是苏家人开的,哪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搜查哪里就搜查哪里。

    思来想去,干脆一个人行动,迟则生变,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早些救人为妙。

    苏环和三丫靠在一起,手脚冰冷麻木,稍微一动疼的打颤,屋内漆黑一片,透过窗户可见外面隐隐绰绰的亮光,安静的环境使得身边其他孩子的啜泣声越发明显,明明被人贩子关在这里没多长时间,他却感觉过了好久。

    爷爷奶奶,你们在哪里?还有爹爹,快来救救我,酯儿难受。

    到底是个六岁的孩子,即便聪慧过人,心有七窍,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心中总会发慌无措。

    就在苏环百般祈祷之际,门外陡然一声呵斥,“什么人!”

    随即咚的一声,似有物体应声倒地,夜,显得更加寂静,孩子们的心里也越发恐慌。

    此时,门,忽的开了。

    苏环泪眼朦胧,抬头望去,远处的庭院里挂满了花灯,一颗不知名的树木上系满了红布条,月光伴着灯光洒在来人的身上,仿若传说中下凡的天神。

    “酯儿,你怎么样?”

    男人跑到苏环身边,手脚麻利的拿掉了堵在苏环口中的布团,又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

    “爹爹?”苏环双眼放空的对着苏锦楼的脸,似是还没回过神来。

    “怎么了?”苏锦楼搓着苏环的手腕,又探了探他的额头,“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父亲的声音低沉温暖,臂膀结实有力,怀抱宽阔厚实。

    “爹爹!”苏环猛的扑进苏锦楼的怀里,大声哭喊,“你终于来救我了!”

    苏环头一次知道,原来,父在,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