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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头丧气地回到神仙驿馆,见孟宇还在熟睡,便另开了一个房间,独自儿支頣呆想。看来托情是没门儿了,怎生是好呢?想来想去实在也想不出办法,不由得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她知道对长生不老的林灵来说,为鸟千年算不了什么,然而,还是歇斯底里地为她着急;她也知道林灵被贬为鸟已经定案,无法挽回,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而奔走。她不但痴于爱情,还痴于友情,皆其天性使然。
过了个把小时,她感应到孟宇已醒,便心事重重地蹭过房间去。
“我真没用,又睡了这么长时间!”孟宇睡眼惺忪,躺着揉揉眼睛,很难为情地说。
七公主苦涩地一笑,欲语又止。
孟宇一骨碌爬起来,急巴巴地说道:“我们赶紧去打听一下林灵的情况,我耽误太多时间了!”
七公主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对孟宇说,一副沮丧的样子。孟宇见她此般神情,觉得她可能已经知道林灵的情况,而且情况不妙,心情一下子沉重下来,声调大变道:“你都知道了什么?对我说呀!”
七公主踌躇了一下,还是告以实情。
孟宇听了头脑里轰的一声响,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呆住了。不过,他对林灵的结局已有过种种猜测,听到这情况还不会感到太突然,没有引起情绪上的太大()波动,发了一会儿呆便说道:“我想去看看青鸟!”
于是,七公主带他去了莹光宫。
这回太上老姥在宫中,她一眼就看出孟宇就是当年的祥云,幸喜原来对祥云印象还不错,热情接待了他俩。他俩终究是心情忧郁,参拜毕便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太上老姥知道他俩是来探访林灵的,便招呼青鸟来到正厅。孟宇与青鸟四目一对,两颗心都如坠冰窖。尽管是鸟,仍能从它半合的眼皮、呆滞的眼珠、紧抿的长喙看出它的悲哀和失落感来。孟宇从座位上站起,叫了一声林灵,而青鸟只是淡淡地回了句——请坐,然后走到一旁去,颌首低眉站着,似乎有意疏远他俩。见此情状,孟宇的心境更是悲凉。
太上老姥谈笑风生,“好朋友相聚应该高高兴兴,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来来来!给我讲讲地球的事,有一万年没去地球了!”见没有回应,便向七公主道:“你父皇、母后都好吗?”
七公主回了话,又缄口不言。
太上老姥信口说道:“小鼎当年在总部可是个多情种,你娘还是凡人时就给他恋上。”说到这里咯咯笑道:“陈年旧话了!陈年旧话了!”
七公主见提到父母的旧事,含笑致意,却没有开声说话。显然,他们因太上老姥的在场而拘谨,不然尽管心情压抑,与青鸟仍有许多话说。
太上老姥见他们一直郁郁寡欢,便讲了个笑话:
有对新婚燕尔夫妻,新娘教新郎识字,才教了“一二三”三字,那新郎便说道:“不用教了,我都懂!‘四’字再加一横,‘十’字就是十横,‘一百’就是一百横。”新娘瞪了他一眼,“横什么横!”那新郎道:“‘横’字我懂。”说着便在床席上划了个‘一’字,新娘被惹得笑起来,真是憨人有憨福,新房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这笑话令太上老姥身边的两位言行拘谨的童女忍俊不禁,然而,七公主和孟宇却笑不起来,青鸟亦呆立不动。太上老姥见此情景又讲了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人对一棵老树说道:“你终生呆立一处,苦甚囚禁,实在是可怜哪!”那树笑道:“你们人类为生计四处奔波,还难免挨冻受饿,我虽不动,却衣食无忧,你说孰优孰劣呢?”那人又道:“不过我们阅历广,生活丰富多彩,活得有趣味;而你只知身周星点事,枯寂一生,虽活犹死啊!”那树现出不屑的神情,道:“谁说我们只知身周星点事,枯寂一生?你们只有几十年生命,任你阅历广,能知多少事?而我们可活一万多年,我见证着你们人类从原始走到今天,你们一代代人都在我膝下聊天,我从中知道的事比你们多的多呢!再说,阳光因我而婆娑,月色因我而朦胧,春风因我而歌唱,秋雨因我而富有诗意,天天都有蝶儿鸟儿来为我歌舞,时时都有猴儿鼠儿来与我戏耍,我们的生活一点都不枯寂,而是充满乐趣,尤其是子孙遍野、千代同丘,这种天伦之乐更是你们人类根本享受不到的。那人想想也是,不禁羡慕起树来,道:“下辈子我也要做树!”
七公主听完这故事,从座位站起,深深道了个万福,“小仙过于执着,迷失了仙性,谢太上老姥指引迷途!”
孟宇诧异地看着七公主,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又听得太上老姥说道:“各物种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其实自性无别,差别只是无明。林灵还是神仙,何必一定要显人形?人还有羡慕做树的,做鸟又有什么关系?”
孟宇听了这段话方始明白太上老姥讲那故事的用意,心想:“她为母的对爱女被贬为鸟尚如此看得开,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耿耿于怀呢?”不觉心情开朗起来。
青鸟也活跃起来,啁啾不休,厅堂上郁闷的气氛为之一扫,主宾之间的交谈变得十分融洽。只听得青鸟说道:“我们到外面去走走吧!”
太上老姥爽朗笑道:“好,好!你们年青人就是爱玩,去吧!去吧!”
走出莹光宫,青鸟说道:“你们是客,又是第一次来到永昌,我当尽东道之谊,给你们当导游。”
七公主和孟宇见青鸟显得很快活的样子,毫无悲伤情绪,便也不好提“贬谪”之事,随着它到处逛。
永昌仙境乃银河系神仙总部驻地,经得天独厚的浩然仙气长期浸润,一景一物无不极尽灵妙,出于自然,巧夺天工,蔚然成大观,紫虚宫跟她比起来就成了小家碧玉了。七公主和孟宇见青鸟有好心情,又临此胜境,都不觉陶然忘机,悠哉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