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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还是艳阳高照,到了子夜时分,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倾盆大雨铺天而降。
陈春坐在床头双手抱着被子,望着窗外噼噼啪啪的大雨,感觉浑身涌出一阵又一阵的冷汗。
半个小时以前,一个陌生来电把她从睡梦中惊醒,电话那头丈夫洪强的声音让她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我一会就回家……”
洪强的话没头没尾,陈春想再听一听,电话那头挂断了。回拨过去,电话一直显示号码不存在。
洪强到底是人还是鬼?
昨天来了解情况的警察说,洪强很可能已经遇害了,让她再仔细回忆一下洪强最近的反常表现。现在想起来洪强最近确实很反常,平时他每天都应酬到深夜才回家,最近几乎天天下午五点就回家,有时候还会特意为她买菜做饭。
结婚七年以来,洪强从来没有表现得这么体贴过。让她觉得洪强好像变了一个人。别人都说七年之痒,陈春倒觉得结婚七年才是打开幸福之门的时刻。终于不用在彼此面前伪装,不用担心放屁挖鼻孔的丑态,彼此之间谈不上欣赏但是会变得更加忍让和协调。
叮铃叮铃……
听到门铃响,陈春猛地推开被子跳下床,趿着拖鞋走到门口打开视频监控。视频监控画面里没有人,只有大厅门外灰白的墙面和摆放消防设施的红色柜子。
难道是耳鸣了?
自从洪强失踪以后,陈春失眠多梦精神萎靡,上课的时候也会出神忘话。现在她觉得刚才接到的那通电话应该是她的梦,梦和现实已经混为一谈,是时候得看看医生了。
陈春按下门禁监控关闭键正要转身回卧室去,门铃声再次响起。近在耳边的声音真真切切,当然不是幻觉,再看视频画面,静止的画面里慢慢出现一块黑色,然后黑色后移露出了洪强的头脸。
洪强!
陈春惊得叫出了声。
“快开门。”
洪强的头发身上都在滴水,说话时抹了一把脸,眨着的眼睛充满怒意。
陈春按下通话键。
“洪强,是你吗?”
“废什么话,赶紧给老子开门。”
洪强往前走了两步,一张脸几乎占满了监控画面。
陈春按下开门键以后,焦急地站在门后听外面的动静。听到电梯打开的声音,她马上打开门。走廊感应灯倏地亮起,看到洪强撞开防火门走过来,陈春快步迎上去。
“看不见老子一身水?”
洪强推开陈春,像是看一个怪物。
陈春马上去拿毛巾给洪强擦头脸,又去卫生间准备热水让洪强泡澡。此时她知道不能问洪强失踪的这几天去了哪里,如果洪强愿意跟她说肯定会告诉她的。
看到浴缸里牛奶泡泡越涨越多,热腾腾的水汽足够让人感到温暖了,陈春赶忙去客厅叫丈夫泡澡。
洪强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陈春伸手想要叫他起来,手还没碰到洪强又缩回去了。平时洪强睡衣都要一天一换,这会看来他实在是太累了,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连鞋也不脱就能睡过去。
犹豫了一会陈春还是决定叫醒洪强,担心他穿着湿衣服睡觉感冒。
洪强因为被突然叫醒怒火中烧,抬手朝陈春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这一掌打得陈春毫无防备,眼冒金星唇齿生寒。
“你,怎么打我?”
“臭娘们,我打你还是轻的,等天亮咱们就去离婚。”
洪强站起来指着陈春的鼻子骂道。如果不是陈春被他一嘴巴子扇出两三步远,他还想再补上两巴掌。
“我怎么了?你凭什么打我?”
陈春从小没吃过这种亏,当然要和洪强把话挑明了。因为洪强这段时间失踪,她已经把洪强的家底给摸清楚了,如果和洪强离婚,她也不损失什么。
该得的已经都得了,想再要也没有什么可要的。洪强现在只剩下一个空架子,除了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洪强已经一无所有。她就在想,洪强之所以玩失踪,肯定也是无法面对从身家上亿的企业家到一无所有穷光蛋的落差。
“我去外地几天,你为什么要报警说我失踪?”
洪强咬牙切齿。
陈春被问愣了,洪强两天没回家,打他电话也没人接,去他公司问也没人知道他的动向。前段时间才报道大律师被绑架案,陈春不能不考虑洪强因为经济问题失踪了。
“警察昨天晚上在东湖打捞出一具男尸,他们初步认定那具无头男尸是你,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多伤心……”
陈春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昨晚得知发现无头男尸时她确实害怕,她害怕洪强的债主们以后会追她讨债。
“算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赶紧去泡澡吧,沐浴液我都给你倒好了。泡完澡睡个好觉,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陈春说完看也没看洪强,径直回到卧室上床拉上了被子。她当初看上洪强也不是冲洪强瘦小鸡公脸的样貌去的,她只想要他的身份地位和钱。现在这几样洪强都失去了,她也没必要再对他尊敬客气。七年婚姻换来老家一栋带门面房的五层楼房和一辆进口轿车,也算值了。
又一道雷声轰隆隆滚过,何芷又睁开了眼睛。
明天柯杨要和母亲搬家,今晚她失眠了。
拉开床头抽屉,拿出离婚证书,好像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柯老太太还不知道儿子离婚,以为儿子帮她搬家,收拾好几个包裹,嘴上笑呵呵地说来时只有两个包,这回要搬走多了三大包。
“人啊,其实真正需要的东西只有两样,平安和健康。什么都是身外物,搬家还嫌麻烦。”
“妈,咱们走吧。”
柯杨一手拎起几个大包快步走出大门。
他不想回头,怕再多看一眼忍不住又要回想起在这里生活的一幕幕画面。昨天下午和何芷办完离婚手续,他感觉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一个人在小酒馆呆到凌晨才冒雨回来。
一夜没睡再加上心神不宁,柯杨走路脚下有些打飘,他把母亲的行李都放到借来的吉普车里,又回头抱妞妞上车。妞妞拉着豆豆依依不舍,豆豆见柯杨抱妞妞上车,也跟着追到车边。
“豆豆回来。”
何芷从屋时走出来,她故意不看柯杨,弯下腰拉住豆豆的手,哄豆豆回屋里去。
“我要和妞妞玩,我不要她搬走。”
豆豆嘟着嘴眼睛里汪着泪。
“妞妞以后还会来玩的,如果你想妞妞了,阿姨也会带你去找她玩。”
何芷知道自己在说谎话,以后她不会再和柯杨来往,就像他们以前从未见过。当然她也不会豆豆再去见妞妞。
忘掉和柯杨相处的时光,等于忘掉妹妹何婧失踪死亡的痛。她不想再回忆父母婚姻的痛苦,那段记忆不止带给她痛苦还有无尽的耻辱。
“走了。”
柯杨的话像是在对母亲说,又像是在对何芷做最后的告别。
吉普车远去,何芷缓缓站起身,望着吉普车的背影,发觉她的眼睛竟然有些潮湿了。
洪强在失踪半个月以后又出现了,随着洪强失踪案销案,何芷和柯杨的工作各自回归正轨,两个人在警局几乎碰不到面。
芙蓉嶂物业销售打来电话,有客户对何芷挂牌销售的别墅有购买意向,问她什么时间方便可以看房。考虑到工作时间不方便请假离开,何芷把家里的钥匙给了蓝羽一把。当初她的别墅是蓝羽帮她买的,现在蓝羽再帮她卖掉也算圆满。
周五下午,何芷早早收拾好办公桌面准备下班。今天是接豆豆回家的日子,不知道豆豆在全托幼儿园的一周过得怎么样。
华立中英文幼儿园是穗城最好的全托制幼儿园,每到周五下午,幼儿园门口都会排起豪车长龙,来接孩子的家长络绎不绝。
停在银色大奔前面的红色保时捷迟迟不动,何芷下车过去,发现车里没人。后面的车不时有人按喇叭催促。何芷也心急火燎,第一次接豆豆回家,不想豆豆等全班的孩子都被接走了,一个人在教室里担忧害怕。
“没素质!”
“什么人啊!”
一个个家长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纷纷指责站在红色保时捷旁边的何芷。
何芷仰脸朝幼儿园门口望去,这时看到一个女人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匆匆跑了过来。
“对不起啊,我家老大太淘气,我担心他一个人在车里乱碰乱弄,只好带他一起进去接弟弟。这里停车不方便,只能在马路中间停了。”
女人说着朝何芷点了点头,拉开车门上车。看到女人衣后摆上被刮起的一条丝线夹在车门上,何芷敲了敲车窗示意女人打开车门看一下。
女人看到衣后摆被儿子拿利器刮跳线了,气得扭住大儿子的耳朵骂道:
“你们老师是怎么教的,好好的孩子越教越坏。”
“我们陈春老师死了,我们班现在没人管。”
小男孩开心地朝母亲扮鬼脸。
这时旁边让出一条通道,后面的车纷纷从红色保时捷边经过,总有人忍不住扭头朝车里的女人骂一句出气。
女人全当没看见,一心问大儿子班主任老师怎么死了。
“我们陈老师睡觉睡死了,谁知道呢!反正现在没人管我们了,我们班同学可开心了。”
何芷从男孩的嘴里听到陈春的名字已经比较关注了,再听到说陈春死了,她的心格楞一下。
“是什么时间的事?”
何芷问道。
小男孩愣住了,不明白一个陌生的阿姨怎么会问他老师的事。
何芷对男孩的母亲说她是警察。男孩的母亲马上让儿子赶紧告诉警察阿姨实话。
“就是周三早上,我听我们学校教导主任跟其他老师说的。”
周三早上是洪强回家的第三天,也就是洪强失踪案销案的第二天。
这也太凑巧了!
出于职业敏感,何芷接回豆豆马上给肖楠打电话。
肖楠已经知道陈春死亡。洪强叫120赶到现场时陈春已经停止了呼吸,经过法医鉴定,陈春属于猝死。
“陈春死亡属于意外,柯杨认为有必要进行调查。我正在说服他,你也打电话来了。你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猝死不分年龄,不能因为陈春只有二十七岁,就觉得她的死亡是洪强所害。
“可是洪强失踪,陈春死亡,两件事也太巧合了。他们夫妻俩一定有问题。”
何芷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柯杨低着头,耳朵却几乎要竖起来了。
肖楠放下电话,拿起桌上的白板笔朝柯杨扔过去。
“老实交待,你和何芷是不是闹矛盾了?我发现你们两个最近都不太对劲,好像有意相互回避似的。”
“没有的事!”
柯杨拿起白板笔走到墙边的白板前,在陈春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肖楠,我当时判断洪强死亡属于判断失误,但是我可以肯定陈春一定与某件死亡案有关。现在陈春死了,这一条线我必须得查下去。我要去会会洪强,我相信一定会有发现。”
只有工作才能驱除心中无尽的忧伤。柯杨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泡在警队里,母亲以为他还和何芷住在一起,这让他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好吧,你不肯说我问何芷。你要查陈春死亡肯定不能利用工作时间。”
“一言为定!”
柯杨像是得到了圣旨一样露出欣喜之情。
肖楠知道柯杨的脾气,他既然心有怀疑,不让他查他也不甘心。但是她也担心柯杨总往身上揽事,有些事民不告官不究,如果全国猝死案例都要追查,那再招几千刑警也不够用。
院子里的波斯菊在傍晚的阳光下像抹上了层蜜糖,迎着风摇着头,飘来一缕缕深春的气息。
看到院门口站着两男一女,何芷放慢了车速。蓝羽认识何芷的银色大奔,远远地朝何芷招手。
“这两位是石先生,他们想要买这边的别墅,我觉得你的别墅比较合适。”
两位石先生是叔侄,要买别墅的是叔叔,看起来四十来岁,他非常惊讶何芷一个人住别墅,看到何芷领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又管何芷叫大姨。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和侄子互望一眼,眼神显得意味深长。
“你带他们上去看吧,你比我还了解这栋房子。我带豆豆在院子里玩一会。”
不想跟陌生人多话,看蓝羽领两个男人进屋,何芷牵着豆豆的手在院子里看盛开的波斯菊。
春节的时候柯杨的姐姐随手在院子里洒下的花籽,竟然长出了一大片花海。柯杨……
哎!
不该再提他的名字,如果再提也只是因为他们是工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