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不值一提

新叶道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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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如此,你也逃不了一个失职之罪。”

    林钦差缓缓开口。

    这样的情况他见得多了,不值得同情。

    别看此时痛哭流涕,好似一幅非常后悔的模样,其实这都是咎由自取。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假如真的不肯同流合污,早就该多留个心眼了。

    便是换成他林如海本人来,怎么也不会落得这个地步。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便是林如海的心理。

    若不是职责所在,林如海根本不打算在多搭理这个没用的家伙。

    “你,自己挂印吧,这样也体面点。”

    末了,林如海终究还是考虑到物议,给出了一个折中的选择。

    他身为钦差,首要任务就是清查甄家谋逆大案,除此之外不适宜打过赶尽杀绝,以免兔死狐悲,平白给自己树敌不说,还会影响官声。

    县尉听了这话,面色发苦,只是心不甘情不愿,跪在那儿,沉默不语。

    林如海在心底冷笑两声,越发觉得这人眼皮子浅薄,当下也不管他,拂袖而去。

    他作让他作,且关我何事?

    只需如实上报即可。

    那县尉拖着滚圆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望着林如海的背影,茫然无措。

    却不知道,他方才因为贪念,已经错过了一次脱身的机会。

    回去官道旁,战场已经初步打扫完成。

    马车倒是无事,因为早有准备,车内都是加装过铁板的,手弩的箭镞尚不能刺透。

    羽林卫都有披甲,由于都是京城大户、贵族、官宦之后,至少家中没有缺钱的,这外出时惜命得很,个个都有准备多层的皮甲,少数功夫深的还穿着重甲。

    弩箭看似厉害,也只射死了几个随行的文吏。

    倒是拉车的马,被射死了不少。

    战斗结束得很快,善后反而麻烦。

    不得已,他们重新整理了下行程,分配好马匹,这才上路。

    “钦差大人,下面的行程,可还是不变吗?”

    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自车厢外传来。

    透过撩起的布帘,林如海看向来人。

    马车外,面白无须、身穿蟒袍的男子骑着马,与马车并行。

    “原来是冯公公啊······”

    这人正是奉旨随他一起办差的内侍,地位很高,这点从他身上的蟒袍就能看出。

    大夏内臣五品以上才能穿蟒袍,三品以上放有角,眼前的这冯公公只是五品。

    这人不能轻易得罪,毕竟是今上身边的近臣。

    想了想,林如海回答:

    “这苏华府还有余下的两处未去,谈不上变不变的。总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水来土掩。”

    冯公公点点头。

    他倒是不怕所谓的刺客,就怕事情办得不妥当。

    今次下来,他曾得今上面授机宜,将所见所闻一一记载,同时负责监督之责。

    这事办好了,他就有希望执掌西厂,成为下一任厂督。

    今上毕竟年老,而纪王眼看着就要上位。

    等到纪王上位后,他再转去别处,有了厂督这份资历,就算给个闲职养老,怎么也能捞到个三品上。

    在大夏,五品内臣可称太监,死后有谥号;若是三品内臣,死后获准葬入祖坟,赐牌坊,即便死后也有荣宠,在冥土享福。

    别的不说,就为了葬入祖坟,那也是值得争一争的。

    故此,他显得比旁人都要热心许多,甚至不惜拉下面子,去跟文官套近乎。

    难得的是,林如海不曾冷言冷语,到不愧是温文尔雅君子风,探花郎的风度尽显无疑。

    两人一路上聊得比较开,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地理人文,都有共同话题。

    别以为内臣就不读书了,越是往上爬,越是要识文断字,懂很多东西。

    很多内臣,论文采都不输给进士,制艺不输于翰林,只是名声不限于外罢了。

    聊得兴起时,冯公公突然提到林黛玉。

    “听闻林大人家有一女,不知可曾及笄?”

    “额,今年确实已经及笄,只是我事务繁忙,尚未办礼,只能等下半年补上了。”

    林如海有些内疚,本来打算是在今年花朝节,带女儿回家办及笄礼的,然而当时他一月间四次遇刺,不得已,只能耽误了。

    及笄礼,是淑女十四岁的成人礼节,按大夏风俗,一般都是当家主母主持,邀请走动得近的人家前来赴宴,都是一般的当家妇人还有未出阁的姑娘。

    及笄礼本意是告诉别人家,我家女儿到了婚配年龄了。

    通常,及笄礼前后,来往相识的人家早就开始相看了。

    嫁娶之事,宜早不宜迟,超过十八就算大龄了。

    大夏律有规定,若是超过二十二岁仍未出嫁,每年要额外多交一笔待嫁费,每年大约是十两。

    内宅交际,婚嫁相看,主宰嫡女庶女婚姻大事的,都是内宅主母。

    林家而今……没有当家主母在了,这及笄礼……还真飞非得找贾老太太帮衬不可!

    林如海暗恨,那老虔婆明里暗里暗示着,要撮合着两个玉儿,竟在这事上给他拿乔。

    不说那贾宝玉跟个废人似的,就是没废,也不能够!

    “大不了,回头就娶个本分的二房,我堂堂三品大员,还能被贾府老不死的给拿捏住!”

    林家唯有一女,平日最是宠爱,哪里肯让她受委屈,别说贾宝玉,就是真宝玉也不行!

    “周小子也不知到了哪里,去信让他来辰溪县也没见个人影,现在连我都不怎么搭理了!哼,还想娶我女儿……”

    林如海这边想着,哪里知道冯公公也动了心思。

    他倒是有个远方侄子,而今在户部打杂,好歹是个京官,走了王太傅的路子,补的五品员外郎这个闲职,难得林如海不排斥他的身份,倒是有意结亲。

    不过想了像,为免尴尬,还是试探了一句。

    “不知令嫒可有许人?”

    林如海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抚须而笑。

    “三年前有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与我打赌,侥幸赢了,我已将小女许出去了!”

    “哦?”

    冯公公来了兴趣。

    “那人是何身份?”

    “不过是区区一举子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见林如海不愿多提,冯公公知机转换了话题,聊起了京城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