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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如此反复的还是比较少见的,大概跟路易十三的内设太高级有关。内存比较大,存的东西就多……”
阙德又给总裁大人做了一份测试,这一次的测试结果跟上一次又不一样了。
“他似乎陷入了新的剧情里,这次他不认为你是小娇妻,而是某个人的替身,”阙德快速做出了一份检测报告,“这里有一些资料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焦栖接过来查看,还以为是什么医学理论,结果却是个书单:
《总裁的替身前妻》
《帝国首席的替身情人》
《渣攻贱受:我只是个替身》
《虐恋情深:龙帝的替身妖后》
“……”焦栖把书单折起来扔进垃圾桶,“阙先生,你还记得你自己的职业吗?”
“当然记得,一名顶级医生的治疗方案里,不仅会包括对病人的治疗,还有对家属的心理辅导。目前张先生的病症没法直接治疗,所以我在对您做心理辅导,希望您对接下来的日子做好心理准备。”阙德一脸诚恳地说。
焦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我不需要这项服务,请把它从收费单中划掉。”
阙德耸耸肩:“好吧,不过还有个新惊喜。”说着,又拿出了另一份资料,严严实实地盖在粉蓝色的资料夹里。
这是阙德的导师昨天发过来的最新研究成果,属于还未发表的绝密,非常珍贵。要看的话,需要支付一笔借阅费。
“本来以为张先生已经好了,就没必要给你看。现在既然又回去了,我想应该对你有帮助。”阙德虽然比较坑钱,但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还是很高的,在专业上不会说谎。他说有用,就一定有用。
焦栖接过资料,看了一眼。
全英文的报告,语句甚至有些凌乱,明显是一份初稿。里面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这位导师观察到了一个现象。
【得了智脑紊乱综合征的人,产生错乱的时候,会跟他自己本身的记忆结合起来。】
“没准您能趁机了解一下您丈夫的小秘密。”阙德挤眉弄眼地说着,把资料重新收好。
确实能挖出不少小秘密,焦栖点点头,看向一脸不耐烦地坐在一边的老攻,眸色微暗。那么,刚才那句“不像他”,指的是谁?
阙德见病人家属情绪不对,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主要还是受到内存信息紊乱的影响,真真假假不容易分辨,您也不必太当真。”
焦栖无法,只能带着大屌总裁回家。
今天是周末,便回了别墅,晚餐已经在准备了。
张臣扉大马金刀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中央,指着慢条斯理喝茶的焦栖对管家说:“以后他住这里,随便给他安排个工作,园丁或者厨子什么的。”
正给焦栖添茶的女佣诧异地看过来,手一抖,红茶洒在了雪白的茶托上。
管家倒是淡定依旧:“好的,我记得去年您买过一条小围裙,这就给您找出来。”
“咳咳……”焦栖顿时呛住了。管家大概以为他俩要玩什么奇怪的play,精壮小园丁和花园主人、柔弱大厨和变态客人之类。
女佣佩服地仰望管家,这心理素质、这反应力,不愧是伦敦管家大学的博士。
“别理他,又胡闹,吃饭吧。”焦栖站起身,往餐桌走去。也不知道这家伙又给他安了什么奇怪的人设。
张臣扉在焦栖对面坐下,端起红酒杯晃了晃:“以后我供你吃喝,但你得听话,照我说的做。”
焦栖单手撑住额头,真是丢死人了。在餐桌下踢了张大屌一脚:“有什么事咱们一会儿上楼说,正吃饭呢。”
“哼。”总裁大人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低头用餐。
吃过饭,桌上的食物都撤了下去,管家为两人倒上了清口茶。
张臣扉用餐巾擦了擦嘴巴,一本正经地对管家交代:“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管家诧异地看了焦栖一眼,没见他有生气的征兆,便向先生确认了一下:“您今晚要睡客房吗?”
总裁瞪大了眼睛:“什么我睡客房,是他睡!”
管家更加惊讶了,转头询问地看向焦栖。
焦栖挑起一边的眉毛,抬抬下巴:“去收拾吧。”
一切按照总裁大人的意愿安排,迪奥先生表示很满意,在夜晚的院落里缅怀了一下心中的白月光,才诗意地准备睡觉。推开主卧的门,就见替身小娇妻正趴在大床中央,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谁准你睡我的床的?”总裁大人出离愤怒了。
焦栖晃了晃脚丫:“别吵,我把这章看完。”
“男人,你还真是大胆。”大屌先生恶狠狠地说着,眼睛却不自觉地盯着那双白生生的脚看。从没受过苦的脚趾长得圆润饱满,透着淡淡的粉,煞是可爱,让人生出捏住把玩的冲动。
这该死的小替身,是想勾引他?他是不会上当的!
“管家!他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别墅主人愤怒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在暗下灯光的客厅里清晰地回荡。
“叔,您不应一声?”新来的小姑娘有些不安地问。
“这时候就要装聋,年纪大了,听不到呢。”管家笑呵呵地转身走了。小两口的情趣,不要搀和。
叫了半天,管家也没有回应。总裁大人看着床上毫无危机感的猎物,冷笑一声:“好吧,既然是你自找的。”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叽……”
突然像乌龟叠罗汉一样窜上来的大家伙,压得焦栖发出挤压型橡胶玩具一样的吭叽声。劳累的三天的老腰有些吃不消,赶紧滚到一边去。
“等,等一下,”焦栖撑起身子,单手抵住欺身过来的张大屌,“既然我不是你爱的人,你这样碰我不会有负罪感吗?”
张臣扉阴晴不定地看着他。小替身白皙的俊脸绷得紧紧的,好似一只紧张的小兔子,随时会亮出那两根没什么杀伤力的獠牙,那么迷人,那么熟悉。真是个聪明的小东西,总裁心想,慢慢抬手,在那光滑的脸颊上轻轻抚摸:“你倔强生气的时候,真像他。”
“我抬手揍你的时候更像他。”焦栖翻了个白眼,拍开张大屌乱摸的手,钻进被窝准备睡觉。
大屌先生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抓着脚踝把人拖回怀里,趁机在那粉粉的脚趾上捏了一把:“就用这个表情,跟我说一句‘我爱你’。”
“……”老夫老夫了,突然说这个有点别扭,焦栖咂咂嘴,不大情愿。
“说!不然就继续刚才的事。”张臣扉用拇指摩挲小娇妻那润泽的唇瓣。
“呸呸呸,把你的脏手拿开。”焦栖捏住那只乱摸的手,不要以为他没看到这只手刚才抠过脚。
“男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大屌先生有些生气了。
“哎,”焦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是真的困了,只能哄哄大屌先生,“咳,我爱你。”
“带上我的名字。”总裁大人如果是客户,一定是最烦人的那种甲方,一次不把要求说完,成品都给出来了,又要加这加那。
“我爱你,臣扉。”焦栖摸摸他的头,颇为认真的说。
“臣扉是谁?你还在想着那个穷小子?”没有得到要求的成品,还被冠上了竞争对手的名字,总裁大人气得发抖,目眦尽裂地说,“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叫我大!屌!”
“……”
闹腾半晌,最后实在困得不行的焦栖,只能丧权辱国地按照要求说了句“我爱大|屌”。
终于得到满足的大屌先生,把替身小娇妻抱进怀里,等差不多他睡着了,才在他耳边悄悄说:“我也爱你,从十七岁那年就开始喜欢你了。”
本应该睡着的焦栖,倏然睁开眼,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因为,他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小说里的。当初互相坦诚恋爱史的时候,张臣扉说过,他上学时有一个喜欢的人。以前很少谈论,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焦栖也没在意,谁还没个青春年少的时候。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在此时此刻提起。
【得了智脑紊乱综合征的人,产生错乱的时候,会跟他自己本身的记忆结合起来。】
焦栖睡不着了。
周日上午,是李英俊公司的新品发布会,既然收了请柬,还是要去的。
一路上旁敲侧击问了半晌,大屌同志却不上套,守口如瓶,就是不愿意供出“白月光”的名字。问多了还会生气,只得暂且搁置。
英俊游戏这次推出的是一款比较大型的游戏,发布会开得十分隆重。讲解演示之后,李英俊留在现场接受记者提问,其他人则去宴会厅享受冷餐茶歇。
业内的一些老总都在,大家基本都认识,一边喝茶一边谈点生意,气氛融洽。张臣扉一到生意场上就智商上线,跟别人聊得头头是道,焦栖也不管他,兀自在人群中寻找,迅速锁定了躲在角落里胡吃海塞的家伙。
“石庆,怎么不过来跟我打招呼。”焦栖把那人揪出来。
“哎呦,焦哥!”高石庆把嘴里的小蛋糕咽下去,笑着跟着焦栖对对拳头。
这人是张臣扉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石扉科技的早期合伙人。不过他对石扉发展的方向不感兴趣,前些年自立门户去做外卖美食平台了。现在石扉依旧有他的股份,但他不参与经营,只是收点分红。
“有些日子不见了,忙什么呢?”焦栖上下看看高石庆,这家伙似乎又胖了些。虽然跟张臣扉是同龄,这位酷爱美食的高先生却已经发福了。
“哎,别提了,”高石庆笑着摆手,“大扉呢?”
焦栖冲张臣扉的方向抬抬下巴,拉住准备去打招呼的高石庆:“石庆,我问你个事。”
“嗯?”高石庆转回身来。
“臣扉上学时候喜欢那个人,叫什么名字?”焦栖低声问。这高石庆当时跟张臣扉一个宿舍,肯定知道那个人是谁。
“名字,我还真不知道,”高石庆随手在侍者的托盘里拿杯香槟,喝了一口,对上焦栖狐疑的眼神,赶紧表忠心,“我真不知道,那个人是他高中同学,大学时候从没出现过。听大扉说,他就是为了那个人才考的Q大,结果人家没去Q大,他还痛苦了好久。”
高中同学……
十七岁……
对上了。
焦栖心中一紧,捏着高脚杯的手指渐渐发白:“然后呢?大学期间也没再联系?”
“没有,他好像还没来得及跟人家表白。哈哈,你是不知道,这家伙那时候文艺的不行,还自己做了个表白程序,傻得好比那啥。要玩一个弱智小游戏,然后触动机关奏乐、放烟火,结果也没用上。”高石庆回忆起过去的青葱岁月,笑得前仰后合。
焦栖却笑不出来,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被抽干了,冷得他直哆嗦。
弱智小游戏放烟火,这是当初张臣扉给他表白时用的。
……
“我新做了一个小游戏,你看看好不好玩。”神采奕奕的张臣扉,递给他一只手机。
那是一款类似于推箱子的小游戏,画面粗糙,操作垃圾。等把那个小钢珠推进洞里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了超大声的音乐,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广场上放起了烟火。
“焦栖,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程序员的土气浪漫。
……
时隔这么多年,他终于知道了真相,那个傻气的表白程序并不是为他做的。怪不得已经可以做出高清尖端游戏的张总,却拿出了一个如此简略的程序,只因这东西不是他拿了国际金奖之后做的,而是刚刚进入大学、怀揣着对高中男神的满腔爱意在宿舍里一字一码敲出来的。
那个时候,他们根本不认识。
留存在记忆力的美好,竟然是没有送出去的剩菜饭,这让焦栖感到无比恶心。
“焦哥,你没事吧?”高石庆见他脸色不好,暗叫一声糟,自己不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不应该呀,这俩人都结婚七年了,这种事张臣扉竟然没跟媳妇说过?
“没事,刚才酒喝得猛了,我去趟洗手间。”焦栖冲他笑笑,转身往洗手间走去。
高石庆心里打鼓,快步跑到张臣扉身边,揽着他的肩膀拉到偏僻处:“大扉,你是不是跟焦哥提你那个初恋男神了?”
“他早就知道。”张臣扉不以为然。
“哎,不是,你是不是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表白程序那个事,你跟人家说过没?”高石庆急得额头冒汗。
“有什么好说的,”张臣扉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他不过是个替身。”
“啥啥啥?”高石庆只觉得一道天雷从大厅上空劈来,把他一身五花膘劈成了碳烤肉,滋滋冒油,“不是吧你,你把人家焦家少爷当替身?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呵,他自己心里清楚。”张臣扉冷笑,跟高石庆碰了一下杯。
他心里清楚?咔咔咔轰——
更大的闪电劈来,将高总劈得灰飞烟灭。
冷餐会之后,张臣扉接受了熟人的邀请,去俱乐部打壁球。焦栖拒绝同往,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家。
别墅里空荡荡的,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却没有带进一丝温暖。管家带着人在修理栅栏,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成了唯一的动静。
焦栖坐在地下室的单人沙发上,盯着面前一扇紧闭的门。这是一间他从没有打开过的储物室,是张臣扉的私人空间,藏着那人少年时的秘密。
他知道张臣扉小时候成长环境不太好,有一些不希望别人知道的东西。
焦栖一直很尊重他,结婚七年,哪怕一次也没有进过这间房子。但是现在,却无比想要进去看看。
中午没有吃饭,胃里现在一抽一抽地疼,焦栖脸色惨白地蜷缩在沙发上,忍不住掉了两颗眼泪。如果这些年的温柔以待,只是一场骗局,那最后要怎么收场?
付出的金钱、时间可以算得清,那些爱要怎么收回来?
指尖微颤地摸向门上的密码锁,小小的储物室仿佛一只潘多拉魔盒,打开之后的后果不可预估。焦栖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咬牙按下了密码。
四位数的密码,他并不知道是什么,试了几个家里常用的四位密码都不对,破罐子破摔地输入“0826”,“滴滴滴”门开了。
“……”藏着白月光秘密的房间,用现任的生日做钥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焦栖抽了抽嘴角,推门进去。
屋子里有些凌乱,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淘汰了的旧电脑,缺了把手的自行车,豁了口的水果刀,还有一张拘留所的保释金回单。唯一比较整洁的桌子上,摆着张臣扉小时候和妈妈的合影,还有一只rimowa的铝镁合金手提箱。箱子是定制的,外面刻着一行德文——“我的爱”。
箱子没有锁,轻易可以打开。
焦栖按着箱盖,半晌没有抬手。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一定是他不想看见的东西,那些东西便是真相。
也许是上百封没能寄出去的情书,也许是那个白月光的照片,也许还有什么更不堪的东西。原本美好的生活,似乎突然变成了悬疑恐怖片,鸟语花香随时随地坍塌成一片泥沼。
“咔哒”,箱子打开了。
并没有什么辣眼睛的“罪证”,只是一些鸡零狗碎不着边际的东西。坏掉的钢笔,缺了一块的橡皮,古老卡通封面的相册……
钢笔和橡皮有点眼熟,焦栖翻开相册,看到了一张自己高中时候的照片。
这照片明显是从学校官网那个宣传画里截出来的,旁边还缺了一块。焦栖想起来,那时候高中要做官网,需要一男一女两名同学拍宣传照,他莫名其妙被选中,跟一名不认识的、据说是校花的女生背靠背合影。
这张傻不拉几的照片现在还在学校官网挂着。相册里被剪掉的部分,就是那名女生。
一股近乎荒谬的不真实感翻涌而上,焦栖继续往后翻,整本相册都是他的照片。
有的是从学校光荣榜上抠下来的,有的是在毕业照上放大出来的,还有的是在运动会、篮球场等等地方偷拍的。
焦栖终于想起那支钢笔是怎么回事了,那是他高二时候用的,因为太漂亮被班里女生争抢要看,不小心从楼上掉了下去,摔弯了笔杆。一支钢笔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班里女生很愧疚地一起下去捡,却离奇地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哈哈……”焦栖有些哭笑不得,也就是说,张大屌这家伙,高中时候就认识他。那个所谓的初恋男神,就是当时还叫做焦炎的他本人。
这么多年,这家伙竟然滴水不漏地只字未提,也是很厉害。
焦栖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了更多有趣的东西。他写过的作业本,因为沾了泥水扔掉的校服,还有一根跳高杆……
拿起那根红白相间的跳高横杆,焦栖顿时黑了脸。这根微微弯折的杆子,他记得非常清楚,当年学校运动会,他被迫参加了跳高项目。一个帅气的跨越没过去,骑在了横杆上,杆子结结实实地打在裆部,疼得他栽到海绵垫上半天没爬起来。
张大屌这家伙,竟然把这东西也收集了,还用马克笔在杆子中间画了两颗哭哭脸的蛋蛋。
行吧,张大屌,等你醒了的。
晚上,喝了酒的总裁大人摇摇晃晃地回了别墅,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小娇妻。
“宝贝儿,我回来了。”张臣扉凑过去,把大脑袋塞进焦栖怀里,着迷地摸着他的脸。
焦栖攥住老攻的手腕,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你心里的白月光是谁了。”
总裁脸色骤变。
“他,是不是叫焦炎?”焦栖似笑非笑地说。
“住口!”大屌先生瞬间跳起来,仿佛一只受伤的困兽,“不许提他的名字!这个名字,只有我可以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