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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系统防盗, 需要购买超过50%的V章, 否则会被系统阻拦 第十五章
数独看起来就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数字游戏,但每一个数字的填写都是在考验参与者的逻辑性。于归野数学好, 又有很强的逻辑思维,他还在读大学时, 就捧回过两座全国级别的数独比赛奖杯。
于归野主动请缨出战, 本意是怕燕其羽吃亏,想护着她。
可当比赛进行到第五局时, 于归野发现是她在护着他。
不知不觉中,四人比赛的桌旁已经围满了客人,当燕其羽再一次在三分钟之内填满所有数字、抢先按下桌上的响铃时,围观群众瞬间发出轰鸣。
于归野稳住笔,以慢了几秒的速度填完了自己负责的那组数独。自愿充当裁判的顾客立即翻到答案页比对, 不出意料, 两人的答案无一错漏。
再看坐在他们对面的宅男二人组,面前的题纸上仍然只有寥寥几个数,在燕其羽和于归野的衬托下, 他们就像是连十以内加减法都算不好的小学生,脑袋上写满了“不自量力”。
其他顾客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这时刚好有了奚落的由头。
“这是第几局来着?”“第七局还是第八局?”“甭管第几局, 这俩人组团就是满级玩家虐杀大白菜啊!”
宅男二人组顶着众人嘲讽的目光,脸色忽青忽白, 这个手抖、那个脚颤。
两人哪里受得了这种群嘲折磨, 他们就算再傻, 这时候也明白自己是中了燕其羽的圈套了,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女仆哪有看上去的那么腼腆可欺!
其中一个宅男喘的像风箱一样,忽然把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推到了角落里。
他大声说:“哪有来女仆店玩数独的?咱们打游戏!”
这明显是输不起,恼羞成怒了。
燕其羽不卑不亢,挺直身板,掌心摊开一直伸到了对方的鼻子下面。
只听她笑盈盈的说:“‘主人’,你想玩别的游戏可以,请先把刚刚的帐结了吧。”
“什么帐?”
“‘女仆陪玩游戏’这个项目是两百元一局,刚刚一共八局,给您打个七五折——承惠一千二,请问‘主人’你是想现金还是刷卡啊?”
那人脸上一白:“不可能!怎么这么贵?”
不等燕其羽回答,一道泼辣的女声从天而降:“贵?我们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那么大的价目表在墙上挂着,自己睁眼瞎还赖太阳不够亮?”
众人闻声看去,原来店里的正牌老板娘不知何时从后厨钻出来了,她插着腰站在桌旁,像只鸡妈妈一样把燕其羽这只不会吵架的小鸡往自己身后扒拉。
可是夏迟个子矮,哪里挡得住燕其羽这只高挑的小鸡仔。
她眼珠一转,把燕其羽往于归野身旁推过去,嘴里叽叽喳喳:“小羽毛,这里我来处理,你去陪这位‘主人’聊聊天——先聊两百块钱的吧。”
燕其羽大窘,眼睛刚和于归野对上,就赶忙错开了。
哪想于归野居然很满意这个安排,他一手拉住燕其羽的手腕,轻巧一拽就把她带离了战场。燕其羽迷迷糊糊的被他拖着走,不知何时手心里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男士钱包。
于归野笑问:“你们这里消费水平还挺高。我要买你到下班,不知这些钱够用不够用?”
燕其羽赶快把钱包扔回到于归野身上,鼓着腮帮子警告他:“再开这种无聊玩笑,我真的要按规矩收费了!”
两人回到座位落座,刚才于归野走的急,杯中的咖啡都没有来得及喝,原本漂浮在顶层的奶泡渐渐消散,融化进了咖啡当中。于归野可惜的望着杯中那个逐渐消失的羽毛图案,好在有另一个小羽毛在陪伴他。
这可是燕其羽第一单“陪聊”业务,不免有些紧张——尤其客人还是帮过她两次忙的于先生!
于归野接触的人多,比较健谈,主动开启了一个话题:“没想到你数独这么好,本来还怕你吃亏。”
数独可是燕其羽的强项,她得意的亮出漂亮的尾羽:“我妈是出纳,我耳濡目染,从小就对数字特别敏感,上大学的时候高数就没下过年级第二。”
于归野有些讶异:“美术专业还需要学高数?”
“啊……不是啦。”说起这个,燕其羽有些羞赧,“女承母业,我大学读的财大,会计专业。”
男人意外的看着她:“所以你画画是自学成才?你画的这么棒,我以为你是科班出身。”
“你、你别夸我啊,我不禁夸的,我很容易骄傲的!”燕其羽捧起滚烫的脸颊,“我哪里算‘才’啊,画了这么多年,一直在门外打转。”
于归野想起这段时间的糟心合作者,觉得燕其羽这样自谦真是难能可贵。
明明于归野是是“主人”,可谈起曾经走过的路,“小女仆”却情不自禁的对他吐露心声。
“其实……我当初抛下一切跑去画漫画,所有同学老师都不理解。除了我父母以外,其他亲戚都说我大学四年的学费白教了。可他们越是对我不看好,我就越要实现自己的梦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我知道我比很多人都起步晚了,但是晚出发总比不出发要好。”
燕其羽毕业之后,独身选择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打拼,这其中的寂寞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后悔过吗?自然是后悔过的。
被主笔老师催促着一天画两页漫画的时候、宿舍漏风而她因为痛经疼得握不住笔的时候、一个人拖着行李在硕大的京城找合租的时候、在屡次投稿不中第一篇连载被腰斩的时候……
她曾经埋怨过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妈妈一样,在本地做一份稳定的会计工作,踏踏实实的考个证,每个月拿着足够养活自己的工资,找一个与她同样出身普通人家的男朋友,平平凡凡的过完这一辈子。
可这种后悔、这种埋怨、这种认命,只会在她心里停留一个晚上。
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那些眼泪就如树梢上的露珠蒸发掉了。
她选择了梦想,更是梦想选择了她。
于归野坐在她对面,可以清楚的捕捉到她眼神中对漫画的憧憬与渴望,在追梦的这条路上,她走的艰辛,更走的坚定。
他叫她“小画家”,但她眼中的星光却在诉说,她的梦想是当个“大画家”。
燕其羽说了很多很多,直到自己口干舌燥,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藏在心中多年的心事全都一股脑的倾诉了出来。她有些慌乱的把碎发拢到耳后,小心翼翼的问他,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
“怎么会,有梦想是好事。”于归野由衷的称赞,“其实我也有接触一些漫画家,他们不乏成功人士,但有的漫画家身上已经找不到像你这样纯粹的追求,我只能看到市侩与俗套。”
他想起前几天和知不道仙人发生的冲突,越想越叹息。
燕其羽忙给自己的前辈们说好话:“你不要这么说!其实很多漫画家都很好的,我以前跟过的一位主笔老师,他的作品都火到日本去了!好几家出版社抢着签他,可他一点都不骄傲,很温柔很照顾我们这些助手,不仅会合理安排工作量,还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
“哦?”于归野饶有兴趣的问,“是谁啊?”
燕其羽立即从旁边的书堆中抽出了一本,兴奋的卖安利:“喏,就是这个!独钓寒老师你一定听过,他可是国内漫画界的领军人物!”
她手里的这本漫画书是独钓寒的最新力作,封面上,一名穿着古装长裙的貌美少女倚在湖边亭中,手中团扇半遮面,露出的剪水双瞳带着一股灵动。
不知是不是于归野的错觉,他依稀觉得,女孩手里的漫画封面和她本人有着几分相似。
提起崇拜的主笔老师,燕其羽像是小迷妹夸爱豆一样陷入了狂热中:“老师可是美院写意人物专业的高材生呢,他把中国人物画的风格融入了漫画当中,非常有个人特色!……哎,真羡慕老师,像他那样科班出身的,功底扎实,比我这种人不知强多少……”
于归野听着她对独钓寒大夸特夸,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烦闷,他来不及探究这种想法从何而来,嘴上已经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你不用妄自菲薄,虽然我只见过你画了三幅画,但你真的很善于捕捉别人的特点,这是你最大的长处——你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但记住,你的眼睛也很美。”他体贴的补充了一句,“而且现在大多数人,大学学的专业和毕业后的工作不同,没必要因为这点就感到自卑。比如我,我的工作和本科专业差距非常大,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什么。”
燕其羽果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傻乎乎的被他带偏了话题,上了钩。
“于先生,你大学是学什么的?”
于归野耸肩:“计算机。”
“你也太厉害了吧!”燕其羽眼里挂满了小星星,就差鼓掌表扬了,“你学的是计算机,现在却在做律师,我听人说,律师证特别难考呢!”
于归野:“……”
他怎么忘了,这个笨笨的小羽毛可一直以为他是个律师呢。
“穿女仆装恁么能不化妆呢?”夏迟一边说着,一边把鼓鼓囊囊的化妆包打开摊在了桌上。
燕其羽想要反抗,夏迟眼睛一瞪,让她在“在后厨摊煎饼”和“在前厅招呼客人”之间选一个。
燕其羽巴不得在后厨窝着不出去呢,自告奋勇的选了摊煎饼。路边摊的煎饼她吃过那么多次,不就是浇一勺稠稠的面糊,再拿小推子摊开再翻面嘛,这有什么难的!
……结果五分钟后她创作出了一团碎面皮。
燕其羽深刻的意识到摊煎饼也是一门深奥的学科,只能乖乖的坐到椅子上,紧张的等待夏迟在她脸上“作画”。
燕其羽拿惯了画笔,可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化妆笔。毛茸茸的刷头在她脸上打圈蹭过,夏迟先给她打了一层淡淡的粉底,然后是眼影、腮红、唇彩……
细细的墨色眼线一笔勾勒出她那双圆溜溜的猫儿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是太阳花般盛开,卷翘的甚至能够戳到上眼皮,水红色的唇膏滋润了双唇,唇珠圆润,犹如一颗等待采撷的朱果。
待夏迟最后一笔落下,面前的女孩仿佛被施了魔法,明明五官没变,可整个人却变得越发明媚动人。
夏迟惊叹道:“……嚯,敢情是个‘灰闺女’啊!”
燕其羽被她的夸张表现弄得面皮发红。她上次化妆还是拍毕业照的那天,只是学校请来的化妆师耐心不足、手艺也不好,把她画的怪模怪样。等她进入逐梦堂后,每天一睁眼就赶稿,更没心思梳妆打扮了。
夏迟说什么都不肯给她照镜子,硬是把她推出后厨,催促她赶快上工。
春晚的鞋子尺码和燕其羽差了一号,所以她脚上穿的仍然是她自己的黑色vans板鞋。蓬蓬的女仆裙和休闲风格的板鞋完全是两种风格,燕其羽心里直打鼓,暗暗祈祷不会被宅男们挑刺。
可谁想到,当她刚一出现在前厅,所有顾客的目光几乎在瞬间就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呛水的、咳嗽的、心跳暂停的、倒吸一口冷气的……甚至还有一位在啃煎饼的客人,傻乎乎的把馃箅儿洒了一腿。
燕其羽被这些犹如实质的目光刺激的抬不起头来,她都快急哭了,觉得自己脚上的休闲鞋一定让客人特别嫌弃。
算了……还是速战速决,点完单赶快回后厨吧。
她定了定神,加快步子冲到窗边独坐的男人身旁。
这位客人面朝窗外,安坐于沙发上,与其他穿着“痛装”的宅男们不同,这位客人穿衣打扮很有品位,驼色风衣搭在身旁的椅背上,卡其色的休闲裤包裹住笔直修长的双腿。他面前的桌上堆了不少国产漫画,而他正在翻阅的作品是燕其羽非常欣赏的一位老师画的。
这是燕其羽第一次当“女仆”,她右手压住左手手腕,伴着砰砰乱跳的脉搏声,对着客人的头顶小声开口:“主、主人,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吗?”
她的声音还没有蚊子声大,她甚至怀疑这位“主人”有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幸运的是,“主人”听到了。
……不幸的是,“主人”居然是于先生!!!
于归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这位与他有着不浅缘分的姑娘,每次见面都会给他带来惊喜。
于归野看出了她的窘迫,很绅士的没有询问她为何在女仆店工作,转而称赞她:“化妆了?很漂亮。”
小女仆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结结巴巴的说:“真的?……是老板帮忙画的,我还以为会很夸张。”
“怎么会,”于归野抬眼看进她的双眸中,他在那双水润的眸子中找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笑着打趣,“你难道没注意,其他客人都在看你?”
“啊?”燕其羽偷偷用余光观察了周围的客人,小声回答,“你误会了,他们是在看我的脚。”
于归野侧头看去,只见燕其羽脚踩一双纯黑色的板鞋,那双鞋与裙子格格不入,却又出奇的和谐。她细白的足踝包裹在层叠的堆堆袜里,一颗浅黑色的圆痣点缀在脚腕上。
“脚?”于归野真心实意的称赞,“脚看不到,不过腿很漂亮。”
……燕其羽感觉自己又需要找只画笔,给自己的头顶添加烟雾特效了。
见女孩的脑袋都要埋进胸口里了,于归野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些许失礼。
奇怪,他并不是个自来熟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仅见过三面的姑娘,说出这样暧昧的玩笑呢?
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不是要点单吗,有菜单吗?”
燕其羽如梦初醒的“噢”了一声:“没有菜单,不过一般咖啡馆能做的这里都有。”
“一般咖啡馆可没有煎饼果子。”于归野无奈的说,“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配咖啡?”
“呃……”燕其羽回忆着后厨有的东西,“还有大萝北、果仁儿、炸糕和麻花儿。”
于归野:“……”
“对了!”燕其羽脑袋上的小灯泡亮了,“还有‘糖堆儿’!”
“什么是‘糖堆儿’?”
“就是糖葫芦,天津人叫糖堆儿,是现做的!”
糖葫芦配咖啡,这搭配真是绝了。
于归野饶有兴趣的问:“是你做的?”
“我可没有做糖葫芦的手艺,那是老板做的。”燕其羽紧张的四下看看,往于归野耳边又凑近了一些,小声说,“不过如果你点的话,我可以用蜜汁给你画个糖画儿,免费的。”
于归野发现,自己每次和这个俏生生的姑娘说话,都会被她逗笑。
“那好,我就要个糖堆儿。小画家,别忘了,要用蜜画一个我啊。”
于归野苦笑着向瑞秋老师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他喜欢的人是同班的一个胖胖的小姑娘,还鼓励他勇敢表达不出来,没想到会给你的工作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胖胖的小姑娘?”
“对,昨天我看到她和你吻别了。梳着丸子头,穿着粉裙子。”
瑞秋老师皱眉回忆起来:“……啊,你是说辛迪吧?”
于归野分不清这些小孩子的英文名,旁边的丹尼尔先叫唤开了。
“什么辛迪?!舅舅,我才不喜欢辛迪,她太胖了!”
于惊鸿瞬间炸锅:“胖?蛋蛋,你还好意思说辛迪胖?你看看你自己肚子上那一圈是什么,全是你吃的鸡腿汉堡薯条!”
丹尼尔被亲妈打击的体无完肤,心里拔拔凉,哭哭啼啼要找于归野撑腰。
结果于归野也不理他了。
丹尼尔哭的鼻涕都滴到脖子上的小领结上了,红着眼睛说:“舅舅,怎么你也背叛我了啊。昨天你还说我和瑞秋很般配呢……还带我去找那个小姐姐画肖像画。”
他哭的这么伤心这么委屈,于归野坚持了几分钟就败下阵来。
少年情怀总是诗,不少孩子都会对成年人产生“长大后要娶/嫁ta”的想法,童言童语稚气可爱。若不是丹尼尔出人意料的拿走了妈妈的婚戒,瑞秋老师也不会特地把家长请来。
于归野蹲下来,伸手把这个小伤心汉搂进怀里,拍拍他的头:“好了好了。舅舅不是背叛你,也不是笑话你。只是恋爱要各方面匹配相当才好,你和瑞秋老师距离太远了。”
“哪里远?”
……当然是年龄差太远了啊!
可当着女老师的面,于归野这个绅士肯定不能说“老师年纪太大”,只能找了个其他借口。
“你看,瑞秋老师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人像你一样追求她。她肯定已经有男朋友了。”
说着,于归野给瑞秋老师递了个眼神。她心领神会,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立即接上:“是啊丹尼尔,老师已经有男朋友了,快要结婚了。”
可谁能琢磨透孩子的心里呢?
丹尼尔瞬间从小哭变成了大哭,声嘶力竭的扑进了舅舅怀里:“老师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要老师和别人结婚!她,她结婚的话,我就……我就……我就绝食抗议!”
小朋友哭的太着急,一口气没喘上来,居然憋出了一个响亮的哭嗝!
中午幼儿园给小朋友们吃的韭菜三鲜馅的饺子,丹尼尔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量,结果一打嗝,整个办公室里瞬间弥漫起了浓郁的韭菜味。
于归野的好舅舅人设瞬间崩塌,没憋住,笑了。
……
丹尼尔情伤过重,只要一听到上学、老师等词语就哭闹不止,他妈妈哄也哄了、劝也劝了,软硬兼施,可丹尼尔就是不合作。
无奈之下,于惊鸿只能给儿子请假,带他回去“疗伤”。
临走前,于惊鸿涂着亮红色指甲油的食指隔空点了点于归野的脑袋,又抛给他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