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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庄清时满脸红肿地看着医生给自己的膝盖上药。
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有人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随之传来女人冷静而不怒自威的嗓音,“怎么回事?我一天不看着你,你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庄清时一见她,眼泪立马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大姐。”
陆远菱早听手底下的人说,她在唐言蹊身上吃了亏,但听说归听说,到底不如亲眼看见的震撼。
只见女人原本白皙精致的脸蛋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头发也凌乱不堪,身上遍布着轻微的血痕,好像活活被人凌虐了一番。
陆远菱当时就怒了,“她敢对你动手?”
这唐言蹊是越来越嚣张了。
光天化日的,她就这么目无王法吗?
庄清时抽噎,“是啊,大姐。这次绝对不能放过她……你要为我做主啊……”
陆远菱沉下脸,有条不紊地吩咐秘书道:“报警。”
庄清时听到这两个字时眸光忽然闪了下,唯唯诺诺道:“报警恐怕没有用的。”
说完,她在对方威慑力极强的目光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陆远菱简直气得五脏六腑没一处不疼。
“你居然被她算计到这份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娱乐圈那种地方你不要留,以后安安心心在家里相夫教子,现在呢?你看看你,输给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巴掌怎么扇出去又怎么落回自己脸上,你丢不丢人?”
她顺了顺气,在庄清时委屈巴巴的神态里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冷笑,“我现在倒是真情愿仰止命里缺的那个女人是唐言蹊了。好歹她比你有手段,脑子也清醒!陆家要是真交给你,我就算躺进棺材里都能被你气活过来!”
庄清时大惊失色,生怕她是说真的,忙替自己辩驳,“大姐,事情不是这样的……”
“不是哪样的?不是因为你没脑子?”陆远菱冷冷睨着她,眼神似刀锋,“还有脸哭?”
庄清时赶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怯生生地回望着她,“可是、可是我们收到的邀请函确实是U家认证公布的官方邮箱发来的。”
陆远菱恨不得抬手在她脑袋上再补上一巴掌,好好把她脑子里的水打出去,“就你这样还想和唐言蹊斗?你连自己的敌人有多大本事都还没摸清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忘了那个小贱蹄子是干什么的?!”
庄清时略显浑浊的黑眸骤然一缩。
黑客。
唐言蹊是个黑客。
一下子有什么念头在灵台里清明起来。
她顿时感觉到扭曲的恨意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的确,对唐言蹊那个段位的人来说,伪造个邮箱地址实在是太入门级别的事情了。
可笑自己居然挨了打都不长记性,还要别人提点才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庄清时抬手,按着自己的眉心,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秘书自始至终安静的站在旁边,冷漠得像个局外人。
在二人都不说话的时候,他才斟酌着开口,还是一张面瘫脸,“副董事长,如果事情真如庄小姐所说,那她和剧组签的意外保险合同,也不具备法律效力。”
庄清时微微诧异地抬头。
陆远菱亦是眸光一眯,看过去。
秘书解释道:“和庄小姐签合同的是U家,但那位试镜的导演明显就是唐言蹊安排过来的人,他又不是U家聘请的导演,凭什么在片场指手画脚?”
“而且那个片场,”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是真是假都还难说。”
庄清时恍然醒悟过来,“对!没错,那个男人根本不是U家的导演,这就是个骗局,是他们早就策划好的!我还是要报警!”
陆远菱若有所思道:“马上去联系米蓝董事长,确认一下这件事。”
“不用了。”门外,男人的嗓音低沉冷峻,“我已经问过了。”
边说,他萧疏轩举的身影边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陆远菱看到他,嘴角挂起讽刺的笑,“你还知道过来?自己的未婚妻被人当众欺负得毫无还手的余地,你倒是比谁都悠闲自在。”
陆仰止漠漠然往病床上瞥了一眼,眼神如寒山静水,冷冽无温,“巧了,我也想来问问她,她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被人追着打也不敢还手。”
男人的话听不出什么语气,更说不上质问,可就这样无波无澜的光是吐着字,都教人心底发寒。
陆远菱一瞧他这兴师问罪的架势便猜到那天的事情瞒不住了。
她柳眉倒竖,先发制人道:“难不成唐言蹊动手打人还有理了?”
陆仰止似笑非笑,“没理,那就去告,看看你们能不能告赢。”
谁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庄清时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刚进门时说的那句——
“我已经问过了。”
陆远菱沉着眼眉,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陆仰止收敛起虚浮在唇边的笑意,面无表情道:“她连要让清时签合同都想得到,会想不到需要买通U家善后,不能放着把柄给人抓?”
跟在他身后的宋井听到这句,缄默低头。
为什么陆总说这话时明晃晃的带着一种“我女人就是聪明能干她想算计谁谁就只能乖乖上当”的自豪感?
“陆仰止!”陆远菱气结,“你现在是在你未来妻子面前向着一个背叛过你的女人?我看你脑子也是进水了!”
庄清时闻言手指突然抓住了病床的床单。
她呆呆地盯着男人深邃立体的五官,那种绞着的感觉,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底。
前几天明明都还好好的。
他们都已经谈婚论嫁了不是吗?
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变故。
“怎么会。”陆仰止低低徐徐的一笑。
他走到庄清时身边,亲昵地低下头,大掌按在她的肩膀上,黑眸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
那一双幽深无底的眼眸,让庄清时的魂魄都被摄住。
偏偏他又深情款款、慢条斯理地卸下她的心防,“疼不疼?”
陆远菱皱眉,不知他要做什么。
庄清时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被他手指碰到的伤口也火辣辣的疼起来,“有点。”
“既然如此,那婚礼不妨就往后推一推。”男人平静温淡地叙述道,“你是大明星,粉丝千千万,又是要做陆仰止太太的女人,一定不想这个样子出境的,嗯?”
这个男人就是毒。
庄清时的心跳停滞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来自他的毒早已经深入自己的血脉,无法拔除了。
那么温柔的语气,她几乎没听过。
她也明白,他这番话的用意何在。
可那又怎么样,自己还是不争气地贪恋这一丝片刻的温情。
“仰止,你是在关心吗?”她问。
男人直起身子,薄唇一勾,眼底蒙着一层雾气,看不分明,淡淡道:“你当然可以这么理解。”
陆远菱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审视着这一幕。
是的,审视。
许久后她才开口:“我可以答应推迟婚礼。”
陆仰止眸如止水般凝住,望向她。
“但是相应的,你也必须答应我,这件事到此为止。”陆远菱一字一字地开口道,“无论你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不知道什么,清时和她之间的恩怨暂时告一段落,你不可以再做任何刁难清时的事情,为了她。”
男人狭长锋利的眼尾不着痕迹地收紧。
两股磅礴的气势在病房里对立、碰撞。
宋井不抬头都能感觉到擦出来的火花。
他是被陆总十万火急从家里叫过来的。
那时陆总的第一个吩咐就是,联系米董事长,确认一件事。
到了医院,宋井才从护士口中得知今天早晨发生的种种。
震惊之余,又实在是折服于曾经的总裁夫人的铁血手腕。
他见过不少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人,可是唐言蹊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而一向最讨厌恃强凌弱的陆总,在得知此事后的反应居然是叫他去联系米董事长。
宋井有一瞬间在想,陆总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收集证据给自己的未婚妻讨个公道呢,还是为了……
给那个不知道收没收拾好残局的女人善后呢。
前天晚上不还冷淡得好像八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吗?
宋井低头边数砖缝边琢磨,老板的心思真的有点难猜。
“陆仰止,你最好在我还愿意好好和你商量的时候,保持理智。”女人下了最后通牒,“否则,占便宜的绝对不是你。”
男人就这么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眸间的戾气一丝一缕地散去。
他微抿薄唇,沉缓道:“我不会再和唐言蹊有任何牵扯,她也会离开这座城市。但是不管她生活在地球上的哪一个角落,她这个人都必须活着,好端端地、自由地活着。”
陆远菱被他话里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意味吓了一跳。
旋即,又不甚信任地追问道:“你真能对她死心?”
“一个背叛过我一次,抛弃过我两次的女人。”陆仰止无动于衷地开腔,“我还需要记挂吗?”
言罢,他迈开修长的双腿,朝病房外面走去。
宋井一脸懵逼地跟上。
“陆总。”走出两步,他忍不住轻声问,“您刚才说的话,不是真的吧?只是为了让副董事长——”
“住口。”男人寒声打断,结满冰霜的黑眸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种话,以后别再让我听见!”
……
病房里,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良久,庄清时低下了头。
陆远菱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你认识仰止多少年了,遇见他也比唐言蹊遇见得早,为什么你就总是输给那个女人?”
庄清时抚摸着自己肿胀的脸颊,苦笑,“我不知道。”
她其实也不懂。
听陆远菱说,她一周岁的时候就被爸爸带去看过病重的陆仰止。
然后他的病就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她从那以后就一直深信着自己与那个出类拔萃、卓尔不群的男人之间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缘分。
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唐言蹊,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唐言蹊。
都是她的错。
“大姐。”庄清时忽然开口,迟疑道,“你真的不能用那张光碟……”
“想都别想!”陆远菱仿佛预见到她要说什么,直接驳回,“那张光碟是你的保命符!”
“你以为没有它,仰止还会搭理你?”
看到女人的失神,陆远菱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狠了,叹了口气,安抚道:“清时,你必须沉住气。倘若我现在用了那张王牌,她顶多就是再被困个十年二十年,而你,是这辈子都没法再嫁进陆家了,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庄清时闭了闭眼,咽下不甘心的苦水。
待陆远菱离开后,才掏出手机。
她缓缓拨了个号码出去,美眸间有阴沉的光芒一闪而过。
“Amanda,替我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