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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很短, 但这个寒假, 却是董慈过得最为梦幻的。
年后,慈妈的餐馆又重新开张。因为独特的装修风格和餐饮类众多,每日来的顾客都络绎不绝。
最近店内的年轻女孩多了不少, 董慈端着盘子在各个桌子之间徘徊,总能听到少女娇羞的笑声。
“他长得真好看啊, 而且笑起来好温柔,一看就是个很柔和的小哥哥。”
“是啊是啊,而且他好像每天都会来这家店,就连坐的位置都一样, 你们说他是和这家店的店主认识啊?”
董慈端着饮料放到几名少女桌前,刚想离开时却被其中的一个女孩拉住了。“姐姐, 你认识坐在窗边的那个哥哥吗?”
董慈寻着她的视线望去, 看到景容正坐在窗边支着下巴懒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电脑。似乎是感觉到董慈的视线, 他微微抬眸,对着董慈勾唇一笑,黑眸如同卷入了星光,又黑又亮。
“哇——”董慈听到身边几位姑娘的抽气声, 一低头就看到她们盯着自己的眼睛在冒星星,董慈背后一麻,笑得有些僵硬。“他、他是我……朋友。”
“那姐姐知道他有女朋友吗?姐姐我看他笑得那么温柔,他人是不是也超级软啊。”
软?
董慈还真是头一次听到有人把‘软’这个词用在景容身上。
她皱着眉头想了想,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群春心萌动的少女们。“我不知道你们这软是什么意思, 但在我理解的看来, 他这人——身上没有一处是软的。”
作为一个安心学习不怎么上网的好孩子,董慈哪里知道这些小女生口中的‘软’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长得好看,但他这人神经有点问题,所以我觉得你们就远远地看着他就好,不用靠近他。”
董慈这番话说的很诚恳,作为一个深知景容脾性的人,她这样说完全是在替这些女孩子考虑。见她们一个个瞪大了眼正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她,董慈僵硬一笑,赶紧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自从慈妈开张后,景容几乎天天都会抱着电脑来这里。他不知道在电脑上弄些什么,时常一坐就是半天,也从来不主动找董慈说话,饭菜也全是让董慈看着帮他点。
那日他曾说可以对她温柔,似乎就真的变得温柔了很多。有时人少的时候董慈也会拿出学习资料看一看,景容就会凑到她身边,还时不时的给她指出一些重点。
“这个送给你。”
今日景容来的时候没有带电脑,他也没有进店。他将董慈叫到街边的路口,将一副毛茸茸的耳罩戴到她头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董慈将耳罩摘下,伸手摸了摸上面柔滑的毛毛,眼尖的在毛球的下侧看到一个标签,上面赫然绣着J:R两个字母。
“这是我特意给你定做的。”景容将耳罩重新给她戴上,他垂眸凝视着她,眉眼柔和宁静。“暖不暖?”
“暖。”董慈很诚实的回答。
毛球触感很好,罩在董慈耳朵上暖烘烘的很舒。大大的毛球贴在耳朵两侧,就连脸颊也暖和了不少。
“暖就好,小慈那么娇弱,我不在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
董慈睁着迷茫的大眼看他,下意识的问道。“你要去哪儿?”
“出国,小慈要记得想我。”景容薄唇微扬,爱惨了她这副迷蒙的样子,想也没想直接在她嘴唇上啃了一口。
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看来他是在见到她后马上就要赶去机场。董慈怔怔的盯着景容离开的背影,刚想往回走,景容却忽然在这个时候转过了身。
‘咔——’
在董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景容就揽过她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画面定格,屏幕中的面容俊美的少年宠溺的拥着发呆的少女,两人的脸颊贴的极近,看起来很是亲昵。
“留个纪念。”景容眼眸直勾勾的看着董慈,却将手机屏幕凑近薄唇上轻轻一吻,仿佛此时就像在亲吻她的真人一样。
扑通扑通——
董慈感受着心中这忽然加快的心跳,心里暗自提醒自己:
不能被他蛊惑。无论他此时变得多么温柔,还有半年。半年后,他们就各走各的路!
“……”
慈妈开的餐厅越来越火爆,此时她自己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了。于是她找一直帮她管理餐馆的小王商量了一下,准备再请几个帮手。
太差的慈妈不想要,于是她高价聘了几个厨师和服务员,又和小王策划出一系列的新菜色优惠活动。
或许是太过惹眼了吧,慈妈不知是招来了周围同行的嫉妒还是得罪了什么人,有人在她餐馆里闹事,说她做饭用的材料都是最次品,吃了容易生病拉肚子。
又过了几天,又有人说从她家的菜中吃到了头发和虫子,点的荤菜里面的肉也全都是臭的。
这条街就这么长,再加上有人故意宣扬,慈妈开的餐馆口碑一落千丈,就在这时,对面的奶茶店和面包店的老板也找上了门。
“你说你安安心心做你的家常菜不好吗?非得还卖着糕点和奶茶,你把所有的生意都包了,你让我们喝凉风吗?”
“就是啊,我听别家店的老板说,你还在店里吹嘘你做的糕点比我家卖的好吃。也不是我说你,你就一寡妇,哪来那么大底气和那么多人抢生意?”
知道时泽马上就要开学了,所以慈妈特意让董慈喊时泽来她店里吃顿饭。谁知时泽和董慈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好几个人在店里闹事,那几人都是人高马大的汉子,欺负没人帮慈妈,还砸了慈妈店里的好几张桌子。
董慈慌慌张张的想跑过去阻拦,却被时泽拦住了。
“让我处理。”
时泽推开董慈走到人群中,将慈妈护在身后,不慌不忙的和他们谈判。“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都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土匪,我们能要什么?只是看不惯这娘们到处抢人生意,开着饭店还卖着奶茶和糕点,我们没说什么吧她还到处说我们卖的东西多贵多难吃,这气谁能忍?”
“我没有说!”慈妈的确是开着饭店还卖饮品和糕点,这些都是她当初和慈爸计划中的店铺之一。
她从没到处说过其他店家的坏话,也从没用廉价食材做过菜。慈妈一直安分的开着自己的店,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如果真说有错,那大概就是她处事不够圆滑,在无形中将周围的店铺都得罪了吧。
“我们要她以后不准卖奶茶和糕点,还得赔我们店铺的名誉损失费,就因为她到处散播不好的信息,我们这个月也不会收益那么惨!”
“就是,你得赔我们钱!”
“都是你,害我们开个店连房租都交不起!”
这些人早就嫉妒慈妈这家店很久了,又听说她是个寡妇,身边除了一个闺女还没有其它亲人,于是就想合起伙来讹她一顿。
他们就是故意胡搅蛮缠的,也仗着没人帮她才会那么大胆。这些人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就算真的讹不到钱,但就冲他们这一闹,外面围观的路人也都看见了,当做饭后闲谈随便传传,只需要几天她这店的名声也就臭的差不多了。
慈妈看着店内这几个男人丑恶的嘴脸,再看看外面指指点点的路人,巨大的虚无感汹涌而来,慈妈险些无力支撑这种感觉。
“妈——”
人群外慈妈听到董慈担忧的呼喊,她颤抖的指尖终于平复了很多,努力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是的,她还有希望,为了小慈,她也不能倒下去!
原本想好好的和时泽吃个饭,结果最后店内毁的七零八散,几人一直在收拾残局,谁也没有想吃饭的心情了。
被人恶意诋毁诬陷,周围同行合伙欺负讹钱砸店,这几天董慈只感觉将一辈子苦难都受了。
这家店是慈妈全部的心血,它不仅仅是慈妈和她全部的支撑,也包含着两人对慈爸的回忆。
董慈强忍着泪水没敢哭出来,她想去安慰慈妈几句,却发现她眼神空洞无光,淡漠的面容就好像看透了这人世,仿佛随时都会抛下董慈而离开。
巨大的不安席卷了董慈的全身,她看着这样的慈妈有种说不出的异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觉得慈妈有点怪。
在送时泽离开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时泽走在前面,董慈闷闷的跟在后面,她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却越走越慢,最后无力的蹲在地上,眼泪一滴滴的掉落。
“小慈。”
时泽听到背后传来的呜咽声,他身形一僵,蹲到了董慈面前,只能无措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道。“别哭了。”
董慈也不想哭啊,可是她真的忍不住。
悲伤、无奈、愤怒、不甘,各种复杂的情绪拉扯着她的心,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和慈妈走的每一步都要那么艰难。尤其是她刚才听到那些人骂慈妈的话,董慈心中就痛的无法呼吸。
天知道她有多么的想替慈妈去受那些苦!
“我不明白我和妈妈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总是要一次次剥夺我们的希望……”
这是时泽第一次见她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月光下,她沾着泪水的眸子如同破碎的星空,时泽心中一痛,直接将她拥入了怀中。
“小慈别怕,再给我几年,我一定可以保护你们。”
感受到怀中姑娘的颤抖,时泽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他耳朵涨红一片,很是轻柔的将董慈脸上的泪水吻干,抓着她的手力道越来越大,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董慈被时泽的举动惊到了,泪水积满眼眶却再也没敢没落下,只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看。
“小慈,相信我,以后我一定可以好好的保护你和宋姨。”
“别哭了。”
这不是告白,也不是什么要对她负责的誓言。时泽身上的气息清冽干净,就如同他的人般,淡泊如水。
他看起来很简单,可董慈却总是猜不透他。她能看到时泽在吻去她泪水时眼中的怜惜,还有那一晃而过的深沉,然而在他说出要保护她和慈妈时,却更像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承诺。
……
时泽已经走远了,董慈蹲在地上深吸了几口气,她必须要在回店前恢复正常,不能让慈妈看出她哭过的痕迹。
在站起身来的时候,低血糖的她眼前一黑,也幸好是扶住了身旁的灯柱才没有栽倒。她闭着眼缓了一会儿,当睁开眼抬头向前方望去的时候,眼神猛地一颤。
景容就站在她视线的不远处,一身黑衣交融在月光与夜色中。他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浑身沾染了夜的寒霜,好看的面容森冷淡薄。
“小慈看到我不开心吗?”
见董慈看到了他,景容薄唇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冲着她招了招手,唤道。“过来,让我抱抱。”
见董慈不仅不过来还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景容眸子中闪过了一抹暗光。
他放下手臂淡淡的凝视着她,被夜色侵染的黑眸看不出喜怒。他微微侧头,望向不知名的黑暗,微勾的嘴角像是染上了寒霜。
他没有说话,董慈却莫名间感到了恐惧。她咬着唇瓣一点点向着他走去,袖中紧握着的手指扎进手掌中,仿佛这样就能抵消自己心中的一些慌张。
一走近,景容就抓过她的胳膊将她牢牢地抱在怀中。他的胳膊箍着她的腰,力道很大,仿佛是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中一样。
“想我了吗?”
景容俯身吻着她的发丝,在唇靠近她的脸颊时却停了下来。他眼中划过一抹讥讽,见董慈沉默不语,于是捏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平视。“小慈,我再问你话,回答我。”
“想。”董慈很怕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景容,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嗓音中带了一丝颤。
“哦?”
景容用拇指腹摩擦着她的唇角,眸子幽深冷戾。他笑了笑,捏着董慈的下巴力道更大了些,淡淡的问道。“我的小慈是想我想到,把别的男人当成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