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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很慢,一字一顿的,却充满着苍凉,她原本指望着老三死了,老爷的心能够回到自己这里来,没想到老三尸骨未寒,老四就进门了,而且手里还牵着总角的燕姐儿,算算日子,看来老爷将她养在别苑一段日子了,一想到倾国倾城的老三都留不住老爷的心,那自己这个色衰爱弛的,也只能知足了,所以心中的怨气也就没有那么大了,可没想到自己却在那个时候也有了身孕,本来想再盼个哥儿来的,没想到却被老四毒害,肚中的哥儿没了,勉强活下来的姐儿也成了丑儿,她为此大闹老四一顿,却被老爷无情的责罚,自此之后,她的心就死了,什么情爱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利刃、是毒药,唯有权势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蜜糖。
可老四欺人太甚!善姐儿能够许给轩王爷为侧妃,我也是出了很大的力气,甚至把自己的体己钱全都拿了出来,去慰劳宫里头的嬷嬷,为的就是让她们好好照看姐儿,可老四却说我是狗拿耗子,难道我为了南枫府和老爷做的一切,也是多管闲事吗?一想到老四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二夫人的心就一阵的揪痛,都怪她身子骨不好,就生了一个哥儿,而且还是个不成器的,否则以她贵妾的身份,怎么能受老四的嫌弃,老四虽然也是个贵妾,但是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自己可是清清楚楚的,不过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下九流之人,也敢和她这个金枝玉叶相提并论。
四妹也真是的,燕姐儿不过得了圣上的青眼,成为未来的贵人,可她就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若是她的女儿以后成了贵妃,那还了得,她还不得骑到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的。大夫人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一边给南枫楚打眼色,我是正妻,她要是把我挤下去,还得掂量自己的分量,可妹妹就不同了,与她同是贵妾,要是她在老爷的耳边吹几下枕边风的,老爷还不得更加宠她,她还有的是机会,要生下个哥儿并不难。到时候就算我想让俊哥儿学习打理家业,恐怕老爷也会犹豫。
二夫人脸色微变,听了那么多话,她只对最后一句有兴趣。
大姐真的有这个意思吗?我的俊哥儿实在是太不成器了,恐怕要辜负大姐的信任了。
妹妹又在说胡话了不是,俊哥儿怎么就不成器了,他虽然常常惹得老爷不痛快,可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老爷好,为了南枫府好,你能说他结交的都是狐朋狗友吗?那些可都是达官显贵,听闻他还与国舅的嫡长子交好,就算我的逸哥儿,那巴结不了那么国舅爷。大夫人佯装训斥,可心里也喜得很,看她的态度,已经对老四起了恨意了。
不是女儿不孝,可是四姨娘也实在太不识抬举了,若是圣上真的看中二姐姐的容貌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姨娘让爹爹把二姐姐送过去的,爹爹也不知是不是糊涂了,竟然就真的这么做了。虽然二姐姐成为贵人,对南枫府有好处,可从长远的看,却是不利于两位兄长的。
此话怎讲?大夫人挑眉,做诧异状,这一点她倒是没有细想,只觉得老四这次做的太过分。
大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二夫人的怒气彻底爆发了,她死死攥着手,直到尖锐的指甲划破手心,这才松开,莫说是对两位哥儿了,就算是对静姐儿也十分的不利。既然燕姐儿成了贵人,以她的脾气,日子久了,总得受不住皇后的气,到时候惹恼了皇后,倒霉的就是太子妃了。
圣旨以下,已经无法逆转,我们也只能且看且待了,希望这次请来的嬷嬷能够好好教导燕姐儿规矩,能够彻底逆转她的性子,只有这样,我们的哥儿姐儿才能安生,我们都已经老了,说句不吉利的,还有几日可活,今日种种苦心,不就是为了哥儿姐儿们能够过得好吗。大夫人双眼微眯,一脸无奈。
可她越是这样,二夫人心中的怒火就越旺:那可不一定,若是燕姐儿突发恶疾的话,那就没有办法进宫了,这样一来,皇上也不会怪罪南枫府,真是一举两得。
大夫人蹙眉:二妹,万万不可做啥事,当初我儿夭折了,我只是伤了那贱蹄子一下,就那么轻轻的一下,老爷就险些休了我,幸好我娘家的哥哥们过来了,这才保住了我正妻的位置,可老爷却再也不来我屋里坐一下了,难道妹妹也要步我的后尘吗?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我不会轻易的放过老四,也不会误了自己,定会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二夫人的眸中饱含恨意,现在她已经听不进任何的劝说,那些对她来说都是火上浇油。
等到二夫人气呼呼的离开之后,大夫人这才勾起了一抹冷笑,慢悠悠的端起蝶几上的茶水抿着:楚儿,你说你二娘会不会去找那个人帮助呢。
那就要看娘下的药猛不猛了,不过依孩儿来看,您的药似乎已经成效了。南枫楚来到了她的身边,玉手捻了一枚酸溜溜的蜜饯放入嘴巴里,慢慢嚼着,让那种酸味逼退她心中的甜味,现在可不是开心的时候。
大夫人似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中的玉珠子,可眼眸却如同冰棱般幽冷尖锐,她以前是小瞧自己的楚姐儿了,可今日从她的表现来看,她和静姐儿一样,都是个懂得藏住心思的,倒是自己,也不只是年岁大了,竟然如此的沉不住气,险些惹出祸端来。
你的长相已经没法改了,就算是神医来了,也没法给你治好脸上的伤,你可不像善姐儿,假的就是假的,随时可以恢复常貌。大夫人再次幽幽叹息,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你大姐正巧有了身子,身边免不了要个体己的照顾,她身边的那些宫婢嬷嬷们虽然伶俐,可毕竟不是自己人,也得防着不是,这一胎是你大姐的头一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胎,若是上天眷恋,生下皇孙,那便是对她的恩赐,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
女儿省的了,一定好好照顾大姐和太子殿下。一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她的脸不禁一红,心中燃起了丝丝热气贯彻周身。
自从在宫里与他见了第一面,她就认定了这个男人,她以为自己的样貌而感到自卑,可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却对她关切有加,让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还活着,可偏偏这个男人成了她的姐夫。
大姐对她很好,她不怨,这一切的仇怨酸痛都得归咎给四姨娘,当年就是因为她的毒计,所以毁了她的大好姻缘。
她蛰伏多年,终于让娘亲看清楚了她的本事,也重新给了她一个机会,也不知道多年不见,那个男人是否还记得自己。
南枫楚揣着有喜又怕的心情不安开口:娘亲是否让我明日就和你入东宫?我也好久都没有见姐姐了,想念的紧呢。
你明日还是留在家中吧,明日我先去和你的大姐商量下,若是她同意的话,你也去和燕姐儿一同学学规矩,免得出了岔子,丢了你大姐的脸面。大夫人揉着倦怠的眉心,思忖片刻,让善姐儿也跟着一起吧,毕竟是要当侧妃的人了,以后到了外头,更是没了老爷和我这嫡母的照拂,没个规矩怎么成。
是,等会儿女儿就去通知三妹妹,让她做好准备,听说宫里的嬷嬷都是眼睛长在脑门上的,我们可不能出了岔子,至于燕姐儿那边,想必也不用女儿去通知了,既然四姨娘都有如此能力了,想必定能笼络宫中的嬷嬷。南枫楚虽然有些失落,可不敢将其表现在明面上,毕竟现在不能操之过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恩,你去吧,我乏了,先眯一会儿。
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疲态,南枫楚福身之后便来到了善姐儿的住所,她是庶出,又是个没娘的,难免会受气,所以她住的地方虽不算偏僻,却很少有人来往,虽然她今日能够成为凤凰,可是大家都去巴结即将成为贵人的燕姐儿了,还有谁能顾得上她呢。
故而南枫楚这个稀客一到来,欣儿立刻咋咋呼呼起来,提醒屋内的人赶紧把药方子收拾起来,反正她看尽了府中的冷眼,再也不相信会有人真心的对待自家娘子的。
南枫楚看了眼有些冷清的院子,心中泛起一丝苦楚:三姐姐可在午睡?
吃了一碗燕窝,娘子的精神头可好呢。欣儿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这厨房嬷嬷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我家娘子照拂,把剩下的赏赐给奴婢了,那一口下去,真是滑溜,害的奴婢都没来及好好品尝。
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南枫楚眼波平静,不起任何波澜:既然姐姐喜欢的话,日后吩咐厨房多做些就是了,幸好这次拿的是母亲的那一份,若是把燕姐姐的那一份拿走了,也不知道她要怎么闹了。
欣儿,你可真是糊涂,怎么能不问一声,就把燕窝拿过来呢,我还当是厨房的嬷嬷得了指示,所以才给我炖那么贵重的补品呢。善儿迈出屋内,对着欣儿冷眼低喝,又讪讪然看着前来兴师问罪的南枫楚,都是我教导无方,害的嫡母没了补品吃,是我的不是,理应朝嫡母请罪的。
姐姐这么说也就生分了不是。南枫楚知晓她误会了,赶紧亲亲热热的搀起她的胳膊,边说边进入里屋,南枫府家大业大的,不就是一份血燕而已,你这丫头拿错了,再让厨房重新做一份就是了,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厨房嬷嬷的错,是她算错了数,这才少了一份的,三姐姐也是要成为轩王侧妃的人了,吃一点燕窝怎么了,二姐姐吃的,难道你就吃不得了吗?
善儿拧着自己的衣摆,语气沉稳平淡:唉,二姐怎么同呢,她可是未来的贵人呢,一旦争气点,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成了宠妃了,到时候我们与她便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