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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离然看着李先生,哀伤的眸光渐渐明亮起来,俊美的面容熠熠生辉。
周云汐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柔美的目光暗了暗,不管凌婳月怎么拒绝他,他仍为她悲,为她喜,她出了事,他便发了疯。
周云汐向安离然道:“安公子,这里雨大,请先随我去仔细商量此事。”
“好!”安离然知道凌婳月还活着,说什么都可以。
管家看到周云汐清丽的容颜里染了一些哀伤,不由摇了摇头,周小汐如此蕙质兰心,对少爷又一片真情,偏偏少爷去看不到。
周云汐往慕容止的方向看了看,“要不要……”雨太大,慕公子这样下去,只怕会出事。
“不用管他,”安离然义愤填膺,“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周云汐顿了顿,“也好,希望慕公子能够明白过来,顺从自己的内心。”
他们一起上了马车,马车里面宽敞,周云汐用锦帕擦了擦自己的脸,又递了干净的锦帕给他们,再为他们倒上热茶。
安离然擦了脸上的雨水,去接她递来的茶,目光落在周云汐的脸上,她的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上还滴着水,一粒水珠从发丝上滴下,落在她雪白纤细的脖颈上,他的目光顺着往下,她白色的衣裙贴在身上,显现出凹凸有致的柔美身缎。
见他干愣着,周云汐微微皱了下秀眉,“怎么了?很烫吗?”
安离然这才回过神来,“不烫不烫,”他坐回身子,将茶一饮而尽。
周云汐刚要伸手去制止,这茶很热,是她故意泡给他们暖身子,以防感冒的。
安离然吐了吐舌,见周云汐正看着自己,忙端正了身子,干忍着疼痛,眼泪都快出来了。
周云汐会心一笑,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茶。
安离然看着周云汐,面前的女子温柔端庄,一双剪水秋瞳明亮平静,不由得端正了坐姿,这样的一个女人,坐在他的面前,他整个人都不由认真起来。
他马上又想到想到自己和她还有婚约,禁不自觉的红了脸,越发的尴尬不自在。
他调整了下呼吸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先生是凌婳月的人,现在却跟她在一起,刚才他情绪激动没发现,现在冷静下来,不由好奇起来。
周云汐抬起眸子,“我替一朋友打理点生意,如今,这位朋友又遭遇不测。”说到这里,她鼻子一酸,低下头,眼睛也红了起来。
她虽然贵为乐天侯府的嫡女,但从小好静,行事低调,又不喜欢交结名缓贵胄,这辈子没直么朋友。
直到前一阵子,妖妖去府上找她,让她帮忙打理酒楼,她才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一片天地,与妖妖成为好姐妹,可这个好姐妹,现在却死了,她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想到这里,不由伤感起来。
安离然看着她的样子,不由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马车停了下来,“小姐,到了。”
他们下了马车,两个小厮上前来撑伞。
安离然下了马车,发现这里是京畿大道,而他们来的一地方,正是一处繁华楼群的后院。
看出他的疑惑,周云汐解释道:“这里是缘来酒楼,”她向小厮,“你们领公子先去换洗。”
安离然好奇地看了看她,这里是酒楼,那她便是那天他在酒楼里看到的遮面白衣女子,他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那位遮面的白衣女子。
等安离然梳洗换装来到房间,周云汐和李先生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他了。
安离然在李先生的对面坐下,周云汐推过一盏茶。
李老先生递给他一封信,“安公子,这封信,是郡主让你转交给你父亲的。”
安离然接过信,想要拆开来看看,他想知道月儿要做什么,却见李老先生和周云汐都直直地看着他。
他“呵呵”地尴尬笑笑,“我这就送回去给我的父亲。”
他站起身,“李先生,周小姐,再会。”
安离然离开房间,周云汐的目光才收来,李老先生看着周云汐,眼里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明亮。
周云汐看着李老先生,尴尬地笑笑,“让老先生见笑了。”
“哪里,”李老先生也和蔼地笑笑,“好在姑娘是明白人,哪像我家公子,他一生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周旋运筹,迷途不返……”说到这里,他枯井般的眸子里涌起无限感伤,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忙转移话题,“姑娘懂取舍,能放下,定是有福之人。”
周云汐掩藏了自己的苦涩,“多谢李伯伯吉言。”
这时,轻羽走了进来,李老先生站起来,“我们先走了。”李老先生带着轻羽离开酒楼,出城去。
等他们离开后,周云汐回到自己的房间,贴身婢女明沫抱怨道:“小姐,你既然喜欢安公子,为何要去退亲?”
“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周云汐平静地说道,“嫁给不喜欢我的人,还不如不嫁,活得自在。”
她本对安离然还抱有一丝希望,但看到他在将军府的废宅里疯狂找人的时候,她便放弃了,安离然太在乎凌婳月了,他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明沫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可是小姐,退婚总不是件光彩的事。”而且如今小姐的年纪已经这么大了,再退婚,只怕要成为京城的笑柄。
周云汐笑了笑,“日子是自己过的,总要自己过得舒服才行。”
午后一场暴雨,天气转晴,繁华的京城如洗,夜空晴朗,星河灿烂。
而城外却一路泥泞。
黄河水涝灾害严重,大量的难民涌入京城,城门口守护的人又加派了三倍,禁军少慰带着禁军在城门口附近监督着,而禁军的目的,则是从将军府逃出去的凌郡主。
天都黑了好一会儿了,还有不少人入城。
凡是入城的人,都要经过严格搜查。
安大人带着一行人侯在城门口,等着迎接豫州来的官员。
一辆马车向城门口来,不疾不缓,车轮突然卡在路上的水坑里,翻倒在路边。
安大人一见,忙向身边的属下说道:“那是豫州通判的马车,快去看看。”
马车里,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子爬出来。
其中一个大人穿着素白衣衫,一路风尘,脸上沾染了泥,他刚走了两步,一个人抱住了他的脚,他转过头来,地上爬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身上全染了泥,根本看不出来是红色,连小脸都埋在泥里。
她抬起头,张开蒲扇般的眉睫,澄澈明亮的眸子放出璀璨光芒,瞬间点亮了天地,浓密的墨眉,睫毛和眼睛相互映衬,宝石般的眸子上染一层墨色。
他惊鸿一瞥,她对他浅浅一笑。
白衣男子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明明是干净的气质,这笑容里竟然有一股莫名的邪气。
少女站起身来,抱着他的手,“我是少阴,终于找到你了。”
白衣男子又莫名的地怔了一下,他可不认识她,但总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安大人带着人走上前来,“来者可是豫州通判沈沉大人?”
另一名素衣男子忙呈上文牒和文书,“在下正是豫州的通判沈沉,州府大人派我前来请求朝廷支援灾区。”
安大人看了文牒和文书,向守城门的官员讲解了下情况,一位禁军少将也上前来,亲自检查。
少将看向叫少阴的少女和她身边那个五六岁的孩童,白衣男子解说道:“这孩子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难民,他的父母死了,通判大人觉得孩子可怜,便救下了。”
还未等他开口,叫少阴的少女已经拉着孩子的手,向大家说道:“我父母在逃亡中死了,那些坏叔叔要把我卖到秦楼里面去,通判大人觉得我可怜,就收留我了。”
白衣男子抚了额头,这少女竟然说得这么兴奋,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的,好像在说着很开心的事,少女的心情的确很好。
她看白衣男子的样子,又见大家正盯着自己,不由摸了摸头,“我说得不对吗?”
她身边的孩童忙解释道:“她以前是个戏子,父母双亡,又差点被卖了,所以,”他指着脑袋,“她这里有点问题,让大家见笑了。”
禁军和守门官员又对他们检查了两遍,再加上是安大人来接人,便放他们进了城。
安大人把他们请上马车,又往城门外看了看,不由皱了下眉头。
白天他拿到凌婳月的信函,便去皇宫找贤妃娘娘商量救灾的事情,紧妃娘娘正自顾不暇,便将灾情的事甩手给他,并派他前来接豫州来的官员。
按理来说,既然这是凌婳月的安排,她又要急着进城,应该不止让他来接豫州通判而已。
他向通判问道:“沈大人,还有其他人吗?”
沈沉摇了摇头,“一路上遇到灾民暴乱,我的几个随从都死了,只剩下我和文秘官两人了,再加上我们救了这个孩子。”他看向小男孩子。
少阴上前一阵,眨着明白的大眼睛,“还有我。”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这叫少阴的孩子长得实在漂亮,但形为异常,好像大脑真的有点不好使。
安大人也只好领着他们几人往安府去。
刚到安府外,守在门口的安离然立马上前来迎接,“月儿呢。”
马车上的四个人下来了,叫少阴的少女自顾自的率先进了安府,漂亮的眸子四处眺望,好似第一次见到这世间的万事万物。
安大人向沈沉作了个请的姿势,把他们请到府中。
他们进了门,夜已经深了,护院将门关上。
安离然跟进来,拦在通判大人面前问道:“月儿呢?”
白衣男子上前来,摘下脸上的面具,“是我!”
安离然眼眶一热,上前来抱住凌婳月。
“放开我姐姐!”
“放开她!”
两个声音先后响起,安离然的腰和肩都被抓住,他一转头,才发现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抱着自己的腰。
一个十三四岁,漂亮得不像人的少女抓着他肩。
见他不松手,小男孩子气呼呼地喊道:“本太子命令你,放了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