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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奥罗拉在红叶学院是风云人物一样,蕾拉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跟表姐不遑多让,当她刚上初中尚未觉醒能力的时候,她就读于欧洲某所著名女子学校,同样是这所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只不过,蕾奥成为风云人物的方式并不像她表姐一样是凭借着才貌双全,她在那所学校里出名的原因是靠着自己的拳脚,换言之,她就是那所女子学校里的小霸王。
这所学校同样是一所私立学校,由财阀赞助,而顶级财阀往往热衷于公益事业,因此每年都会接受一批第三世界的穷苦孩子入学,一是借此宣传自己的意识形态,二是希望这些孩子在学习了先进文化之后回国报效祖国。
这样的投资其实相当划算,比如从一个贫困战乱的非洲小国招揽一批学生,让这些学生眼界大开,在数年的学习生活中受到潜移默化的意识形态的影响,当他们怀揣着丰富的知识与理念回国后,立刻就会在本国人民里显得鹤立鸡群,同样又不像外国人一样令本国人民心怀戒心,很容易就能在商业和政界取得成功,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后,说不定就会掌握国家的经济命脉甚至政权,而感恩的他们又怎么会忘记回馈母校?而母校背后的那些财阀就可以借机进入该国分一杯羹。
蕾拉所在的这所学校就是这样,以培育未来政界和商界精英、或者以培育未来政界和商界精英的夫人为己任,毕竟枕边风的力量也是超级强大的。
每年新学年,都会有一批怯生生的第三世界学生入学,受到为期数年的免费教育,不用自己花费任何费用。
这些第三世界学生也不是随便选的,谁想来就能来,而是由学校的招生委员会精心选拔的,他们会对候选者的心理和智力进行评估——优秀的智力是必须的,招一批资质平庸甚至鲁钝的学生对学校没有任何好处;心理评估就更加复杂,其中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候选者学生必须对自己祖国的现状不满,有较强的信念要改变祖国。
当然,这些招生中隐含的条条框框从来不会对外公布,甚至不会以文字形式落于纸面,被选中的人固然感谢上苍,落选的人始终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落选的,只会认为自己大概不够优秀。
路易莎,当时还不叫路易莎,她那位娶了五个老婆的父亲在她出生时得知生出来的是个女儿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随便指着屋顶上的茅草,给她起名叫“茅草”。
身似浮萍,命如野草。
如果不出意外——“意外”的意思就是如果她没在几岁之前就夭折,用草席卷着扔去喂了野狗,那么当她十一二岁的时候,就会被卖给村里别的男人当老婆,换来四头牛当作彩礼正常的剧本本该如此。
她的生活很苦,文明世界的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苦,与她相比,另一位远在万里之外且与她互不相识的一位叫拉斐的南亚女孩生活都幸福得多。
不过,其他意外发生了。
日常般的战乱席卷到这个村庄,一个军阀和另一个军阀打得不可开交,尸横遍野,七八岁的男孩子就被抓去充军,她的父亲和家里的兄弟也是这样被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跟母亲失散,随着大量难民涌入邻国。
邻国有国际慈善组织驻扎,给源源不断涌入的难民安置难民营,等有朝一日邻国政局安定下来,再把难民们送回去。
难民营拥挤不堪,每天都有新的难民加入,到处是一张张神情呆滞如同死灰的脸。
当时十一二岁的路易莎就这样混在难民营里,她沉默寡言,除非别人问她,否则从不主动说话,一日三餐排着队去领取食物和净水,然后当场就塞进嘴里吃掉,吃不进去也要硬往喉咙里塞,因为一旦拿回简陋的住处,那些年龄大的女人就会把食物从她手里抢走,孤身一人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还好难民营的男女是分开居住的,她至少不会受到男人的欺负。
当时的她根本谈不上对未来有什么规划,每天只想着填饱肚子活着,仅此而已,她只能随波逐流,对人生没有任何选择权。
难民营的生活条件也不是特别好,毕竟人数太多了,居住得又拥挤,卫生条件堪忧,霍乱之类的传染病时不时就带走几个难民的生命,而她真的就像顽强的野草一样,饱受折磨却始终没有被完全摧毁。
大约几个月后,她人生的命运迎来了转机。
那天,有一队陌生人进入了难民营,以白种人为主,看上去非常体面和优雅,慈善组织对他们礼敬有加,按照他们的要求,把难民营里适龄的孩子都挑出来,集中在广场上,路易莎也在其中。
这些孩子以女孩为主,毕竟很多同龄男生都被抓去当炮灰了。
慈善组织通过翻译向这些孩子们宣布,来宾是几所著名中学的招生负责人,他们来选拔合适的孩子去欧洲接受免费教育,希望孩子们能够积极配合他们的工作,争取被挑选上,然后问有没有主动报名的。
这些孩子绝大部分都不知道欧洲在哪里,甚至不知道世界是圆的,在来到难民营之前,他们就没有离开过村子附近十公里的范围,现在告诉他们要去什么欧洲,他们难免心中惶恐不安,尤其是那些跟随父母一起逃入难民营的孩子,在欧洲和父母之间选一个,他们当然会选择留在父母身边。
“我我自愿。”
一道细弱的声音从孩子们之中响起,同时有一条瘦弱的胳膊举起来。
正是路易莎。
在场的慈善组织成员和招生负责人都很惊讶,因为路易莎竟然说的是英语,虽然发音极度不标准,费了很大劲才听懂,但确实是英语。
招生负责人里的一位中年女性招手让她离开队伍,站到前面来。
路易莎磕磕绊绊地挤出队伍。
中年女性蹲在她面前,仔细打量着她,发现她跟其他大多数难民有一个很明显的不同之处,就是她的眼睛并不是像一滩死水,依然保留着灵动。
“你会说英语?”中年女性和蔼地问道。
路易莎点头,“一点儿。”
“跟谁学的?”
她摇头,“没人。”
“那你是”
她指了指慈善组织的成员,“发放食物的时候,听他们说的。”
她的英语除了发音古怪之外,根本谈不上语法,几乎就是把不同的单词生硬地拼凑起来,但起码能听得懂她的意思。
中年女性更加惊讶,“你光是听他们说,就学会了?”
路易莎点头,重复道:“一点儿。”
中年女性像是得到一块璞玉,脸上露出更加惊喜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
“茅草。”
每天发放一日三餐的时候,其他难民真的就只是机械般地领饭,而年幼的路易莎而留神倾听慈善组织成员们的交谈,她肯定是听不懂,但很多时候慈善组织想让难民们做什么的时候,会通过翻译跟他们说,比如站好队、不要插队、一人一份、不要多领、不要喧哗、保持秩序等等,这些短语简洁明了,只要把翻译说的土语跟慈善组织说的英语关联起来就行了,然后死记硬背记在心里——说起来简单,但身处那种环境时,又有几个人有这份心呢?
在排队领饭的时候,负责分饭的慈善组织成员也会彼此交谈,比如面包没了,再去运一车来,矿泉水领完了,再去拿几箱,牛肉吃完了,今天的炖菜用的是鸡肉等等,处处留心皆文章,但是没有几个人会像路易莎那样留心,利用一切机会学习。
在路易莎心里,这些慈善组织成员就像是神一样,为他们带来免费吃喝,也不会打他们、强迫他们做牛做马,她本能地产生了憧憬,哪怕能更接近他们一点也好,所以她留心学习他们的语言,领完吃喝她就当场吃掉,回到住处无事可做,她就在脑海里反复回味今天学到的英语。
除了路易莎之外,又有一些孩子主动站出来,但是他们全都不像路易莎那样可以用英语进行简单的交谈,顶多能蹦出两三个单词就不错了。
这些孩子按男女分组,分别接受招生负责人的测试,包括智商测试和心理测试。
其实当路易莎主动站出来并用英语发言的时候,她就已经被默认通过了,后面的测试只不过是走过场,而且她在测试里做得也很漂亮,几乎完美符合选拔学生的标准。
她和其他被选中的孩子一起,被带出难民营,坐上卡车被拉到邻国的首都,她在那里第一次住进了酒店,虽然酒店的条件在其他国家根本是不入流,但对她而言不亚于天堂。
又有一些来自其他难民营的孩子加入他们。
路易莎在酒店里享受了很多“人生的第一次”,第一次淋浴,第一次在浴缸里泡澡,第一次知道香香的洗发香波是用来洗头的而不是用来喝的,第一次睡上软床,第一次穿上衣服——除非你把她以前围在腰间和披在肩膀上的破布叫衣服。
她知道,如果那些留在难民营里的孩子看到这一幕,肯定会羡慕得哭了,但为什么慈善组织没有提前明说呢?如果提前把入选的孩子享受的待遇展示出来,一定会有更多孩子宁愿抛弃父母也要报名。
这当然是因为招生负责人有意为之,在面临未知命运时主动拥抱命运,与在物质条件的诱惑下被动被命运选择,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态度,招生组织并不需要后者,因为后者并没有理想,只是拜金而已。
在酒店里,她和其他孩子除了接受基本的礼仪培训之外,重点就是突击学习英语,而本来就有基础又肯努力的路易莎一骑绝尘,领先其他孩子太多了。不仅如此,她还在利用一切机会来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像海绵吸水一样饥渴地吸收新知识。
她不知道的是,好几个学校的招生负责人都在暗中观察她和其他孩子,她的优异表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视,他们为了得到她而背地里争执起来。
这些招生负责人干了这么多年的招生工作,一眼就能看出哪个孩子拥有巨大的潜力,那位在难民营里跟她交谈过的中年女性更是直言,她认为这个孩子将来能够改变世界,把路易莎与黑人之中那几个著名领袖相提并论。
将来是否会改变世界先放在一边,至少路易莎的命运是改变了,彻底改变了。
经过背地里的争夺和交易,那位中年女性代表的学校胜出了,在英语培训结束的那天,她走到路易莎的面前,半蹲下来,见猎心喜地笑道:“孩子,一会儿你跟我走。对了,你不要再叫茅草了,你值得拥有一个更好听的新名字,让我想想路易莎这个名字如何?有一位叫这个名字的非洲女性曾经入选全球最有权力百位女性,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做得更棒。”
路易莎没有多问,也没有对新名字提出任何异议和疑问,点点头就轻易地接受了新名字,跟在中年女性的身后离开酒店,而其他孩子也跟着其他招生负责人离开了,分别奔赴不同的命运,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留恋。
路易莎被带到了机场,在那里她又经历了很多第一次,她看到巨大的钢铁巨鸟飞上天空,手里被塞进护照和机票,跟随中年女性乘坐飞机抵达开罗,在那里稍加休整之后,又有几个难民女生加入,她们来自其他国家的难民营,被告知她们以后会成为同学,在一所学校读书。
她们乘坐更大更漂亮的飞机一路向北,跨越蓝宝石般的地中海,继续向北。
当时的路易莎并不知道,在她即将就读的那所学校里,有一位名叫蕾拉的小霸王,而她们两个的人生则会产生奇妙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