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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兮看了看那马上的身形,特别熟悉。
壮武将军等人没有认出马上的人是谁,一个个都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开战。
何子兮冲他们笑一笑,说:“没事,那个魔头是个虚张声势的。”
何子兮话刚说完,对面的人骑着马一溜小跑过来了,高大的黑沙马在火把的照耀下泛起一层金属的光泽,马腿修长笔直,跑步的动作协调富有弹性,远远看去威风而又优雅。
壮武将军暗暗感叹道,好马!
黑沙马走到近前,火光把马上端坐的男人映衬得棱角特别鲜明,挺鼻梁,薄嘴唇,尽管带着平常样式的檀木高冠穿着平常样式的圆袂收袪直裰,可还是掩不住武将特有的伟岸身形和凛冽之气,若不是他看着公主时那两只长长的瑞凤眼弯成了月牙,眼缝里露出来的光都带着柔情蜜意,壮武将军真以为这位是要来降服他们的。
壮武将军以前远远看到过霍肆,这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端看霍肆见了公主时这般谄媚的做派,壮武将军真想不到这能是那个能把西北小孩吓到不敢哭的邪肆人物。
何子兮还没有说话,霍肆从他的马上探过身子看着何子兮,轻轻柔柔还带点撒娇地说:“三更半夜的往迎胜军里跑,可把我担心坏了。你自己不当回事,也替我想想,我这胆子这么小,要是被你吓出个三长两短的,你能对我负责吗?”
霍肆的小厮们已经习惯了他们侯爷见了公主就变个人的样子,可壮武将军他们这是第一次经见,霍肆这么一句话说完,壮武将军他们差点把晚饭都吐了。
何子兮一把推开霍肆的脸:“说人话!”
霍肆说:“我想你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霍肆满嘴胡说,何子兮的脸皮都快烧穿了,她双脚一夹马镫,从霍肆身边走过去。
霍肆调转马头跟何子兮并肩走在路上,死乞白赖地问:“你想我没?”
何子兮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霍肆:“你到底来干什么?讨人嫌的不成?”
霍肆特别委屈地说:“公主,臣可是急公主之所急,连夜赶过来,本来想追到迎胜军军营去的,恰巧在半路上遇到了公主,公主这么嫌弃臣,是觉得臣的这一片真心无用吗?”
何子兮给了霍肆一记眼刀子:“少油腔滑调的!有事说事。”
霍肆问:“公主今夜打算怎么安置这百十号人啊?”
从迎胜军离营的将士现在没有任何编制,说起来是将军和士兵,其实就是一群散兵游勇,安置在哪里都说不过去。
何子兮轻叹了一口气:“事发突然,一切都没有准备万全,我叫程童去包两间客栈。不过这大晚上的,哪家客栈里都有客人,要想凑出近二百人过夜的地方,不容易呢。”
霍肆说:“这事,我帮你解决。不过臣可不是属菩萨的,臣要……报酬。”
霍肆说话的尾音是往上挑的,就算是以前不认识霍肆,何子兮听了这种语调也知道这人肯定没按什么好心,加上现在何子兮和霍肆厮混久了,竟然从霍肆这一声里听出一套辗转反侧舒筋健骨的动作出来。
何子兮回头看了看身后人都距离她挺远,何子兮这才用景色宜人的眼角看着霍肆,说:“其实细细想来,侯爷身为男人,总要献出些精益的汤汁,可我难不成是那大嘴吃八方的,吃完还不忘原汤化原食?这样不妥,占便宜,一次就够了,用饭也只捞些干稠的就好。”
霍肆坐在马上仰天大笑,那笑声在暗夜里惊起路边林中的一片飞鸟。
霍肆压根没想到一个女孩子能把荤段子说得这么精致的,他以前只觉得若是女人失了矜持那就是走了最下乘的道,男人也不必敬着,该怎么消遣就怎么消遣,可如今让他遇到一个何子兮,他却怎么都轻慢不来,就算是反被何子兮调弄他也甘之如饴。
这女人真是老天爷专为他量身打造的,越来越喜欢,越相处越得趣,因为京城里有个何子兮,他都不想回无聊的凉庸关了。乐不思蜀也就不过如此吧。
霍肆的爹,霍郢曾经在京城买过一处大宅子,在京郊,地处偏远,跟好几家地主土绅的宅子相距不远,如果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也不过是个乡野富户之家,只从院子门口金粉描绘的黑漆匾额上能看出一丝这宅院背景深沉。
宅院虽然一直没有主子入住,可有管家有佣人,所以院落里井井有条,什么都是现成的。
霍肆命管家安排着让各位将士入住,之后揽着何子兮的芊芊细腰道:“今日晚膳,臣进的羊肉汤居多,此时真有些憋涨,公主可知如何纾解?”
何子兮从容不迫地唤来一位小厮,说:“你家主子骚汤喝多了撑得慌,快引他去如厕,净过后别忘了撒上一层石灰去骚。”
霍肆搂着何子兮一直傻笑,弄得小厮惶恐。
何子兮从霍家京郊大宅出来的,霍肆非要送她回宫,说是不看着她进了宫门不放心。
何子兮的马车因为载过王春晖,车里一股血腥味,霍肆说什么都不让何子兮再坐那车子,招呼霍家的马车送人。
何子兮一琢磨,若是她乘坐马车,霍肆肯定是要跟她一起坐在车厢里面的,霍肆的汤水他急着送人,可她暂时不愿接收,所以最好还是骑马回去。
霍肆拗不过何子兮,于是一人一马一路并肩回城。
途中说起了几件朝中的政事,气氛顿时就没有来时那般活跃了。
霍肆说了些自己的分析,又说,凡事不要强拧,牛不喝水强按头,最后都是按头的人被牛顶了,有时候顺水推舟反而效果奇好。
公主机敏,可行事太过果决刚毅,最怕过刚易折。
霍肆的话,何子兮听了进去,可就是一时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寰转才是顺水推舟的精髓,把握到何种程度才能恰到好处。
城门上的守军一看到皇宫大内的腰牌,立刻痛快放他们入了城,何子兮心说若是有人假造一块腰牌也能这么简单入城,那这城门还有什么用处?可因为一直在琢磨顺水推舟的事,所以关于城门的念头闪了一下就过去了,最终没能留下什么印记。
到了宫门口,霍肆嘱咐何子兮,明天就出了七日,首日大朝,肯定有些事要处理,今晚上该安顿的就得安顿妥当。
大半夜的,摄政公主去了一趟迎胜军应,还跟胜王闹得不愉快,太皇太后那边,她怎么也得过去一次,这就是顺水,希望将来遇事,太皇太后能跟她一起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