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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盛帝何致突然驾临蒋府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门人看皇帝穿着私服,照着以前的规矩,门人只是深深作揖,然后派了一个小厮赶快去通知老爷。
景盛帝手里玩着马鞭子,也不用蒋家的人领路,溜溜达达到了垂花门,往门口那块鱼形的石头上一坐,等着,十几个侍卫以景盛帝为中心,前后分散开,把景盛帝保护在一个无形的圆中。
不多时,蒋瑞带着他的嫡子庶子一行人匆匆赶来,一出了垂花门就到景盛帝跟前磕头,被景盛帝扶着了。
景盛帝说:“又不是第一次过来,蒋爱卿何必如此?又不是在皇宫里,受那等子约束干什么?”
蒋瑞恭恭敬敬垂首侧立。
景盛帝感到很好笑,道:“朕每次来爱卿都是这样,万幸……优容不这样,否则朕玩得还有什么意思?”
蒋瑞只是微笑,没有一点表示。
没过一会儿,蒋夫人领着几个未成年的孩子一起过来迎接景盛帝,不过照着夫人的规矩,都不敢出垂花门。
景盛帝老大的不客气,把马鞭往身后的徐智水手里一扔,两步跨进垂花门:“今天玩什么啊?”
蒋夫人要拉着孩子们给景盛帝行礼,可景盛帝迈步就往花园里面走,夫人不得不赶紧起身跟在他后面。
蒋优容问:“皇上不是喜欢叶子戏吗?”
蒋优悠说:“就算是山珍海味老吃也腻歪了,不如我们玩推枣磨吧。”
景盛帝在前面走着,眼神亮了亮:“这个好,咱们看谁搭的磨枣子最多!”
蒋家最小的少爷比景盛帝年纪大三岁,这时候什么都没说,静静地跟在景盛帝后面,反正他只不过是来凑数的,那就安安静静地做个数就行,皇上来找皇后玩,他瞎捣乱什么?难不成还去争个男宠的名额?
景盛帝和往常一样,去了跨院里的穿院堂。
蒋优悠从一个小厮的手里接过一盆子脆枣,可盆子太重,没端稳,她被压得一个趔趄,蒋优容赶紧一把扶住她:“也不知留点分寸。”
蒋优悠的手腕崴了,她顺便把盆子往蒋优容手里一塞:“还是你拿着吧,老姐姐。”
蒋优悠明明比蒋优容更年长,可她说蒋优容“老”,厅堂里的人并不觉得不对,和活泼的蒋优悠相比,蒋优容确实是很老成。
蒋夫人听蒋优悠这么说,却也不觉得不妥,女孩子就应该要有个女孩子样,要稳重,老成一点有什么不好?不正说明她的女儿有嫡女应有的端庄吗?
景盛帝眉眼笑得弯弯的,目光炯炯地看着蒋优悠。
只见她抓着三颗脆枣,一颗塞进自己嘴里,一颗放在桌上,还有一颗用两只细细的手指头捏着往景盛帝嘴里送,那枣子太大,把蒋优悠的小脸撑得鼓起好大的一个包,还真是童趣得很。
蒋夫人见了赶快呵斥道:“没规矩!什么东西都敢往皇上嘴里塞!”
景盛帝一口咬住蒋优悠手上的枣,摆着手说:“不妨事,不妨事。”
蒋优容把枣盆子往绣墩上一放,看着蒋优悠一边剖枣一边甩手腕,她默不作声地对一旁的丫鬟说,叫钱医生过来给姐姐治手。
这钱医生是蒋家养着的医生,就在二门外住着。
蒋优悠是个泼辣户,跟景盛帝玩,一点也不让着,真心要争个高低,蒋夫人看不过去,说蒋优悠别失了章法。
景盛帝听着蒋夫人念叨,心里别提多烦,转头对蒋夫人说:“朕跟几个孩子再耍一会儿,夫人若是看着这里烦乱,还请夫人海涵。”
蒋夫人赶忙从椅子上坐起来,笑着谢恩道:“皇上真懂得心疼人,妾身怎么敢看着主子烦乱?妾身看着主子开心,比自己吃了蜜还开心,只是担心妾身的女儿不懂规矩,坏了皇上的兴致。这女孩子没个女孩子的样子,只怕让皇上见笑了。”
景盛帝摆了摆手,连让蒋夫人请坐的话都没说,心说,怪不得能生出蒋优容那么个木头似的女儿,这娘也是个木头。
蒋夫人又说了蒋优悠两句,让她规规矩矩坐好,不要趴到桌子上去,蒋夫人说完,又要挨着椅子边坐下。
蒋家的小少爷赶快过来扶住蒋夫人说:“母亲,方才出来的时候说给爹的衣服还没做完,怕是入了秋也赶不及了,要是母亲着急就回房去吧,皇上这里有我伺候着。”
蒋夫人拍了一把小少爷的手:“这说的什么话?贵客在此,哪有我回房做针线的道理?”
小少爷使了劲把蒋夫人从椅子上拉起来,小声对蒋夫人说:“方才皇上那话的意思,是嫌母亲烦了,母亲还不赶快避一避?”
蒋夫人这才省过味来,“嗯嗯”地应着,终于出了穿院堂的门。
景盛帝对小少爷笑了笑,终于有个懂事的了。
蒋夫人刚出门,钱医生就过来了,钱医生没见过景盛帝,一看蒋优悠和一个少年脸对脸隔着一张方桌坐在上首,两人旁若无人地摆弄脆枣,他还以为这少年是蒋家老爷为优游小姐觅的未婚夫婿。
钱医生不是个多话的,请过安后就站在一旁候命。
蒋优容叫了蒋优悠两声,让她给医生看看手腕,蒋优悠就当没听到,还跟景盛帝笑着说有一颗枣长得好像老太太的脸。
蒋优容又叫了两声,还从蒋优悠的手里把那颗枣拿走扔进了盆子,说:“你的手腕子伤了,让医生看看。”
蒋优悠看着枣被抢走,满脸不悦地说:“不就是说那枣像你的脸嘛,至于嘛,都不让我跟皇上玩了,谁让你就像是老太太一样。”
钱医生一听,吓了个半死,一国之君啊!他赶快跪下磕头,喊万岁的声音听得景盛帝觉得耳朵都在响。
蒋优悠跟蒋优容置气:“我不看,我就不看!凭什么每次我跟皇上玩的时候你就给我找事?就你想跟谁玩跟谁玩?端着一副假端庄的样子,你以为谁想跟你玩啊?老太太!”
蒋优容平时也不是个爱恼的,可当着未婚夫的面被自己的姐姐这样贬损,是个年轻姑娘都受不了,蒋优容顿时气红了眼圈:“谁让你崴了手腕?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年纪轻轻要是落下病根,以后你找谁哭去?”
蒋优悠皱起眼睛,学着老人的样子,说:“还不是为了你好?祖母好像总是这么说的吧?”
眼看蒋优容真的要哭了,景盛帝发话,说:“优游,她让你看你就看看,要不念叨得朕也头疼。在皇宫里长姐都没这么说过朕呢。”
蒋优悠噗嗤笑了:“还是皇上说话有趣,怎么听都是少年人呢。”
跪在地上的钱医生战战兢兢起身给蒋优悠上药。
景盛帝看着蒋优容,蒋优容看着桌子上用牙签穿成一个大风车形状的枣。
景盛帝问:“你想跟朕玩吗?”
蒋优容说:“想。”
景盛帝轻轻笑道:“如果朕没想错,你穿起来的枣也就那几个老样子,琢磨不出什么新样子来。”
蒋优容疑惑道:“可老样子最容易平衡,为什么要改那么多新花样?”
景盛帝:“……行,算朕白说。”
听了景盛帝这么说,正在包扎手腕的蒋优悠偷偷笑了,眼中的精光哪还有一丝一毫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