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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人,又带着个孩子,生活恐怕不容易。”
罗天说着,已经把秦海带进了4号楼,楼梯间里黑乎乎的,即便是在白天,也照不进一丝阳光来。
罗天连续跺了几次脚,也没见有声控灯亮起,只好作罢,说道:“这么暗的楼梯间,竟然不安装声控灯,这物业也是没谁了。”
摸进电梯以后,罗天摁下“4”号键,电梯猛然上升,然后缓缓地停下。
“连电梯也是一惊一乍的,真是服了。”他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筒子楼最不好的地方就是同一楼层的住户太多,大家共用两台电梯,难免会出现拥挤的时候,尤其是上下班高峰期。
罗天出了电梯以后,直接走到404号住户门前,摁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开门。
“难道不在家?”
罗天嘀咕道,“这个时候能去哪里?”
秦海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她总会回来的。”
二十分钟的等待过后,楼道里没有出现过一个人,就连电梯都是一直停在4楼的,没有任何动静,仿佛这整座楼都只是一座空楼一般。
“你不会找错地方吧?”秦海问道。
“肯定不会。”
罗天拍着胸脯保证道:“404啊,这么特别的数字,谁会记错,案发当天,我还来过一次,记忆特别深。”
“案发当天你就来过这里?为了什么?”秦海不解道。
罗天回道:“说到这个,就更奇怪了,校方是通过电话通知每一个遇难孩子的家长的,这个孟圆明明接到了通知,却怎么也不肯来学校,最后,还是我带人来请她过去的。她看到我之后,最先问的不是孩子的情况,而是凶手有没有被抓,当得知凶手已经落网之后,我好像感觉到她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罗天的声音刚落,404号房门竟然突然被人从里边打开了,吓了罗天一跳。
他拍着自己的胸脯,顺着气,说道:“孟女士,你在家啊,怎么半天不开门?”
“我在忙。”她只回答了三个字,就打开了房门,全程都没有看秦海一眼。
秦海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她,中等身材、中等相貌,有关她的一切似乎都很不起眼。
跟着罗天一起走进404号房之后,秦海才发现,客厅里的摆设十分简陋,除了一张餐桌和三把椅子之外,就再没有其他显眼的家具了。
餐桌上放了两盘菜,却摆着三副碗筷。
“家里有客人?”秦海随口问道。
孟圆盯着脚尖,头也不抬的回道:“没有,桌子上放的是前几天的饭菜,我没有收拾。”
“这些饭菜,看起来并没有动过。”秦海笃定道。
“嗯,是没有动过,没把孩子等回来。”孟圆的声音非常平静。
“两个人,为什么要摆三副碗筷?”秦海又问。
孟圆终于抬起头来,盯着秦海的眼睛,像在看傻瓜一样的回道:“孩子他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秦海听到这话,瞥了一眼罗天,眼中闪过一抹思索的神色。他只听罗天说孟圆是一个人在抚养孩子,却没有问她是丧偶还是离异。
孟圆突然走进卧室,拿出两本相册,放到餐桌上,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这孩子,说没就没了,也没留下几张照片,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
听到这三个字,连秦海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有哪个母亲会在失去自己的孩子之后,说出这种话?
秦海拿起餐桌上的一本相册,一页页的翻看起来,整本相册里竟然全都是孟圆自己的单人照,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没有她的孩子,也没有她的男人。
秦海皱着眉头,又拿起了另一本相册,一页页翻到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张孟圆抱孩子的照片。
照片里的孩子大概只有两岁,在阳光中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照片里的孟圆依然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秦海盯着这张照片,似乎想努力从照片上找到些线索,然而,并没有。
可是,当他正要翻过这一页的时候,照片与相册页之间的夹缝里,一张折叠的白纸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正准备取出这张白纸,孟圆突然就惊慌的扑了过来,并且大叫道:“还给我!你还给我...”
秦海闪身躲过,罗天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了孟圆身体,让她不得动弹。
“放开我!放开...”
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声骂道,“你个混蛋!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这么对我...”
秦海与罗天对视了一眼之后,抽出了相册夹缝中的那张白纸,打开一看,纸上的文字立刻引起了秦海的注意。
只见,这张纸的最上方写着“领养证明”四个字,内容里提到了孟圆和孟小凡的名字,大意就是从即日起,孟圆与孟小凡之间的母子关系正式形成,处当事人之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解除这层关系,该关系受法律保护。
秦海看完纸上的内容之后,不禁想大骂一句,这简直是瞎扯淡!
纯手写的领养证明?
没有第三方公证?
这也就罢了,竟然连当事人的签名都没有,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秦海将手里的纸递到孟圆面前,孟圆连忙抢了过去,然后,神秘兮兮的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好像生怕被人找到一样。
“这张纸上的内容,是你自己写的?”秦海问。
孟圆摇头道:“不,不是。”
“那是谁写的?”
“我...我不告诉你...”
孟圆的状态很奇怪,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又像是个疯女人。
秦海略作犹豫之后,突然问道:“你认不认识九野三郎?”
“不认识。”孟圆毫不犹豫的回道。
来这里之前,秦海让罗天准备了九野三郎的照片,这时,秦海听到孟圆的回答,对罗天道:“把照片拿给她看看。”
罗天闻言,这才松开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孟圆眼前道:“你仔细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孟圆抬起头来,刚一看到照片,就一把夺了过去,然后,她一边叫嚷着一边把照片揉成团,塞进嘴里,不停地咀嚼起来。
罗天想要阻拦,但是,孟圆的力气突然变得出奇的大,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张嘴,直到把照片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她的脸上才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你...你疯了?”罗天难以置信道。
孟圆疯狂摇头,叫道:“我没疯!你才疯了!孩子是我生的!孩子是我的!你凭什么要把他带走...”
这样叫喊着,她精疲力尽的瘫坐在了地上,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傻笑道:“嘿嘿...儿子,你怎么又跑到妈妈肚子里去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秦海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叫孟圆的女人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如果她只是装装,根本逃不过秦海的眼睛。
“联系相关医院吧。”
秦海直接对罗天道,“如果让她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来。”
“直接联系精神病院?”罗天问。
秦海diǎn头。
罗天刚刚掏出手机,孟圆就像是突然惊醒过来一样,伸出双手,胡乱地抢夺着罗天的手机,嘴里念念有词道:“我不去,我什么地方也不去,我不能离开这里,我必须留下,他们会再回来找我的...”
秦海听到这话,上前抓住孟圆的手腕,迫使她与他对视,询问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他们就是他们,他们可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你的孩子已经死了,不可能有人再把他还给你!”秦海狠心道。
孟圆疯狂地摇着头,尖叫道:“他们可以,他们可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他们已经把他还给我了,他们也可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孟圆的话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但是,秦海却总觉得从她的话里触碰到了一diǎn儿真相。
“你丈夫是不是已经死了?”
秦海突然问出了一个看似疯狂的问道,“刚才那张照片上的人,就是你的丈夫?!”
罗天听到秦海的问话,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他觉的秦海这话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会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并且,复活过来的父亲怎么会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呢?
可是,让罗天没有想到的是,梦圆听完秦海的问话后,竟然尖叫道:“是!他是我丈夫!他死了,他又活了!他们把他重新还给了我!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我要让他们把孩子也还给我...”
“他如果是你丈夫,为什么要亲手杀掉你们的孩子?”秦海继续问道。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听上去越来越荒唐,但是,秦海却觉得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
孟圆回道:“孩子是我自己的!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他不该杀他!我早该把那本相册拿给他看!我没有对不起他!我一直守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嘿嘿...现在他回来了,我的孩子又没了,不过,没关系,我会继续等,这一次,我要等我的孩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