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第四张

绮罗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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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4章第四张

    饶子煜抿着嘴唇,双眼紧紧的盯着走出来的医生,她的身材十分娇小,一张脸被口罩遮住,只余下一双大大的眼睛。

    这回出来的人是白兮,她的手术服上溅满了血,有安怡自己流出来的,也有饶子煜输进安怡身体里又流出来的。一层叠着一层。

    白兮慢慢的走过来,站在了饶子煜面前。大大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的不愿意落下。

    她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张纸,这张仿佛重如千斤的纸坠得她手臂都抬不起来。

    “子煜哥哥……”

    “啪嗒”一声,她蓄在眼睛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白兮抬起手,将手中的纸张递给饶子煜。

    ——病危通知书。

    饶子煜在这一瞬间愣住了,他看了看白兮手里的纸张又看着她的脸,僵硬的问道,“你说什么……”

    白兮抽抽鼻子,将病危通知单塞到饶子煜的手中。

    “对不起……子煜哥哥……”

    白兮的声音哽咽的不像样子,她是最出色的医生,她年纪尚小就已经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可是这次,她真的有心无力了。她十分喜欢安怡这个姐姐,温柔又灵动,她听过安怡对她讲关于孩子的无数向往,关于饶子煜的无数未来,可是现在,这些都显得那么的遥不可及。

    “对不起什么?”饶子煜垂着头,上一秒还看着病危通知单的眼睛这一秒紧紧的盯着白兮的脸,声音也不由得大了一些,“安怡还没有死,你对不起我什么?!”

    白兮被他吼的一愣,张大着眼睛,眼泪啪嗒的往下落了一滴也没注意,她想要去抓饶子煜的手却被他轻轻挥开。

    “你不能对不起我,白兮,去救安怡,她答应过我要陪着我,再也不离开我的,安怡从不食言。你去救她。”

    饶子煜一笔将自己的名字签好,拍进白兮的手里就把她往手术室里推。

    白兮抹了一把眼泪,三步并作两步的再次进入了手术室。她不能放弃希望,在这里,她是唯一能救安怡的人了。

    白兮进了手术室,饶子煜才停住脚步,他双手攥成拳头抵在手术室的门口,这已经是他签的第四张病危通知书。

    那些笔迹像是划在他的心上,一笔带出一片血迹。

    他低着头,脚下的影子缩成一团,靠着关闭的手术室的大门。

    “安怡……给我一个机会吧……”

    饶子煜低声的呢喃,他的脚边是飘落在地上的病危通知书。

    米可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将薄薄的一张纸捡起来。

    “饶子煜,虽然……但是还是通知一下安怡的父亲吧……”

    她一边说一1;148471591054062边掉眼泪,她想说虽然安怡的父亲不心疼安怡,可是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不管以前怎么样发生了什么,她的父亲都有知情的权利。

    饶子煜却站直了身体,他将米可手中的纸张拿过来,一字一句的看过去,然后慢慢的说道,“你哭什么米可。你想告诉她的父亲什么?说下了四张病危通知书要他来看安怡最后一眼么?”

    米可没有说话,这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她咬着牙摇摇头,眼泪顺着她的动作从眼眶中飞了出来。

    饶子煜的情绪好像直起身的一瞬间就平静下来了一样,他清冷着声音说道,“米可你听我说,安怡她不会有事,我们有很多的事情没做,孩子也会追回来。我们会越来越好。”

    米可拼命的点着头。可是她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饶子煜已经几近疯魔,陈佩云和饶国渊看着他们的儿子也是心里发冷,安怡若是真的没法从手术室里出来,饶子煜真的会做出许多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来。

    他的内心生长着一个恶魔,唯有安怡能够安抚他,带着他回到人间。

    饶子煜没有管还在哭的米可,他脚步均匀的往外走。手里还捏着那张病危通知书。

    陈佩云担心的站起来,走上前握住他的手,饶子煜的手冷的让她心头一震,她这才想到,这么冷的天气里,饶子煜只穿了一件衬衫,上面还满是凝固的血。

    她看了一眼饶国渊,饶国渊连忙将自己西装外面的大衣脱下来想要披在饶子煜的身上。

    他虽然不满刚刚饶子煜的态度,但饶子煜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饶辛泽已经行差就错,他不能让饶子煜也出事。

    饶子煜摇摇头,伸出空着的手止住饶国渊的行为,“我不冷。”

    陈佩云皱着眉双手握住他的左手,“你的手这么凉,你怎么会不冷呢。”

    “我真的不冷。”

    他说着就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继续往外走。

    陈佩云没有松手,而是温柔的问道,“子煜,你要去哪儿?”

    饶子煜居然笑了笑,他清清冷冷的声音如同碧水撞击着的玉石。

    “安怡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陈佩云只得放开了手,看着他走远。

    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在她心里阴狠城府深的儿子,这个在同行眼里冰冷的赚钱机器,其实年轻又单薄。

    饶子煜并没有走出医院,他只是去了洗手间。

    医院里的洗手间都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白亮的灯光将人照的毫无血色。

    饶子煜双手撑着洗漱台弯着腰忍不住的干呕。

    他的手攥成拳头,死死的抵着洗漱台。不仅仅是他的心里,连他的身体都在抵制着安怡可能要永远的离开他的事实。

    冰凉的自来水冲刷着他的脸。饶子煜现在连冷都感觉不到了,他并没有欺骗陈佩云,他是真的不冷,他只是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就像是将他扔进一个有些缺氧的空间里,不会死去又时时刻刻在扼住他的咽喉。

    饶子煜伸手抓住心脏处的衬衫,他深吸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试图平息自己紊乱的心跳。

    过了五分多钟,饶子煜才堪堪松开手,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封信来。那是在他签下第三张病危通知书的时候米可给他的,安怡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而留给他和孩子的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