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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死凌清后没有找我,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可学校里相继有人死去,我便猜到和它一定脱不了干系。它是依据金木水火土五行杀人的,我是土,我……我是下一个。”
“你,你能画出日之出,你的画能震慑厉鬼,林木深被厉鬼纠缠后找你救命,所以……所以我请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好不好?”郝佳急切地开口,眼里含着泪,双手打颤。
她曾经在我的面前又拮据又傲慢,没想如今竟然会是这幅孱弱无能的可怜模样。
我拿不定主意,只能回头,默默地看了眼从头到尾将手环抱在自己胸前的秦漪,他面上云淡风轻,靠在墙上微眯眼睛都快睡着了。我得咳嗽一声,他才注意到我存在,稍稍冲我点头。
“说话!”秦漪只是看我,并不想在这节骨眼表达他对这事情的看法,我是一定要知道的,清了清嗓子,非常刻意地问道。
秦漪没辙,我都这么问了,他是敷衍我,也随性补充了句。“她说得,或许是真的,或许不是,信不信在你,要怎么做,也看你。”
哟,他把自己,摘得那叫一个干净!
我被郝佳殷切的目光看得心虚,又生气秦漪万事不上心的态度,稍稍有些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漪,你也太冷血了吧?我想问你,人命在你眼里,是不是贱如蝼蚁?”
被郝佳说的故事震惊,我承认自己没啥好脾气,一下便爆了出来。
秦漪没回我,不过一双眼眸冷冽至极。
甚至,我隐约觉得,我是对的。
人命于他,真的轻贱如蝼蚁。
我气愤难消,再加上对秦漪非常失望,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然当面怼秦漪,冷笑嘲讽。“你,可真冷血呀!”
我态度着实不好,秦漪又好面子,我眼睁睁地看他额头青筋暴起,模样凶狠。
我以为他要对我动粗,正寻思用手捂住脑袋,虽然看上去很丢人,但到底可以有效减轻伤害,倒……倒是不错。没想秦漪倒是忍住了,不过眼眸冷寒,声音压得极低。
“你热血,热血怎噩梦不帮她渡过为难,赶走厉鬼呢?”
他竟然怼我,我在气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干脆爆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不帮,这事情,嗨,我还管定了。你有意见,你有意见憋着!”
秦漪往后退了一步,竟然重新露出无赖的表情,我一脸懵逼地望着他,他,他又唱哪出?
只听得扑通一声,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郝佳,我……
我突然明白了,我又被秦漪带坑里了……事情我没想答应,或者没想这么快答应,但刚才只顾着和秦漪你来我往,竟都忘记郝佳还在这,然后……
然后,我就把自己卖了。
“那个……那个……”我想拒绝,但郝佳竟然发神经地给我磕起头来,一个接着一个,磕得碰碰作响。三个头下去,她额头都破了,正在浴浴往外流血。但她浑然不觉,还特别执着地一个接一个地磕头……
我赶忙把她扶起来。
郝佳被我搀扶着,殷切满满地看着我。“乐谣,你刚刚有什么要和我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吗?你放心,只要你可以救我,我能活着,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本想说自己办不到让她另请高明,但她头都磕了,目光又那么殷切炙热,跪也跪了,这时再让我说办不到,那,简直如鲠在喉,我……我没法说。
只能硬着头皮地把事情接了下来,告诉郝佳让她别担心,我想办法处理,她就安安生生地呆着,哪里都不要去,尤其注意离土远些。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靠近土的,我就呆在自己的房里不出去,连花盆里的土都扔掉!”郝佳信誓旦旦、说得特别确定。
我头疼……
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目送郝佳离开。不夸张的说,我真一个头、两个大,妥妥要疯。
偏偏秦漪还要在这时揶揄我,开我玩笑。
“所以,谣谣,这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他偏着脑袋看我,眼里全是得逞的笑意。我恶狠狠地瞪了秦漪一眼,他厉害了,他了不起了,如果不是他坑我,我能答应郝佳吗?他坑完我还说风凉话,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狠狠地推了秦漪一把,头也不回地离开。明天就是我和牧原约定好的日子,信不信我让牧原把他收了!
“哎,你去哪?”秦漪在我的身后,扯着嗓子叫嚷。
“我回屋,睡觉!”我气哼哼地回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虽然现在时候还早,但我看到秦漪就不爽,我已经不能忍受再和他同框一秒了!
…………
我和妙可一个房间,虽然我们平时有说不完的话,但今天躺在床上的我们都非常沉默。
熬到十点上床,妙可睡在我的身侧,小丫头轻轻咬了咬嘴唇,神情迷茫,背对着我低语。“谣谣,你觉得林木深,他是自杀的吗?”
我……
我不知咋回答,只能不回,佯装自己睡着了……
我没回答,妙可犹豫了下,悠悠开口。“他不可能是自杀的,因为如果在棺材里昏迷了,怎么可能把盖子好好盖上呢?而且棺材外面几乎没有血迹,这也不符合常理;可如果不是自杀,地下室不是被上了锁吗?我们当时开锁还耗了些时间,地下室是密室,在密室里,要怎么杀人?”
妙可摇头,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
“别说了……”我犹豫地打断妙可,“这是警察应该研究的事情,我们……我们好好睡觉吧?”她再说,我……
我就狗带了……
“好吧。”大概是我语气太坚决,或者妙可也有些心虚,她终于闭上了嘴巴……我稍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睡在我身侧的妙可有些陌生……
我们认识三年多了,可今天的她真的太陌生了……
好像,好像变了个人。
………
我辗转反侧,非常不习惯自己枕边人变成陌生人的感觉,索性身子太疲敝,很快进入到梦里。
我梦到林木深在画室,对着空白的画板发呆,手里握着画笔,只停留在半空,不知该怎么落笔。他神情焦躁,身上穿着破旧、脏兮兮的外套,头发油得发亮,似乎一周没洗澡了。
突然他奋笔疾书,在纸上狂乱地画了起来!伴随着画笔的舞动,人物形象跃然纸上,画上人物五官扭曲、模样狰狞痛苦,比例奇怪,和毕加索的《格尔尼卡》异曲同工,充斥着强烈的个人主义色彩和浓厚的后现代艺术风。
只一会儿的功夫,他便把轮廓勾勒得差不多,然后停下笔,盯着画看。
眉头紧皱。
我也盯着那副画看,虽然画风非常诡异,但却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吸引力,似乎我整个都要陷阱去一般,他画的还是地府的场景,一个巨大的锅里盛满各种各样的小鬼,锅里翻腾着滚烫的热油,它们表情痛苦,用手抱住自己的身子脑袋……不断有油溅出,落在地上炸成一朵花来……
画得非常渗人。
但……但和我之前看林木深画的那几幅地狱图相比,我又觉得缺了些东西。
林木深也盯着画看,他也觉得画里少了些东西。
…………
突然,一个苍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声音幽幽地,“你的画,没有灵魂。”
林木深慌乱地回头,我也跟着回头……
我们的身后,多了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巨大的斗篷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双满含血丝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木深。
林木深瞪大眼睛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把身子转了过去,用放在一旁的水果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背。
然后,以血作画。
当那抹血腥的红色加在画布上后,整个构图都变得明亮起来。林木深激动得站了起来,用手敲打着桌面,嘴里叫嚷着。“对!对!对!这就是我想要的!我就想要这个!”
偏执、激动。
穿着斗篷的女人再走近,轻轻拍了拍林木深的肩膀,浅笑。“对,只有用血,你的话才能有灵魂。鲜血可以让厉鬼活过来,而不是僵硬地呆在你的画上,你很有天赋的。”
林木深望着女人,激动地点头,贪婪地看着自己的手臂,任由鲜血从里流出……
我看着他,看着浴浴流出的鲜血,莫名觉得虽然林木深还活着,但……但已经和厉鬼没什么两样了……
他是人,却把自己活成了鬼。
虽然是在梦里,但穿斗篷的女人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慢慢把身子转了过来,落在我的身上。“小姑娘,你也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哦,不,他给你做了个。”
什么鬼?
我想问个清楚,那家伙也朝我伸出双手,似乎要掐我脖子……
我本能地往后一倒,踉跄出逃……
“砰!”
我从床上落了下来,摔得屁股青疼青疼,也亏得这一摔,迫我从梦里醒来……
我看了眼床的位置。
妙可,她……她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