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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意凡停止叙述,他在恽夜遥面前把两块薄木板上下层重叠起来,边缘并不对齐,而是错开一定的距离。中间留出一点点缝隙。
这就像是上下两层舞台板一样,上面的一层舞台板覆盖住下面一层舞台版的2/3,然后,罗意凡一只手把住上层木板,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模仿演员在舞台上走位的步伐。
嘴里面轻声数着数,他的这一系列动作,恽夜遥当然可以看明白,因为恽夜遥虽然不是舞台剧演员,但是曾经也演过话剧,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在舞台上走位,以及一些舞台布置的常识。
罗意凡自顾自有规律地数着数,食指和中指随着自己数数的声音有节奏地走动,然后突然口中发出极其轻微的“啪”的一声,另一只手迅速抽掉了上层的木板。
直立在上层木板上的手指却并没有直接落到下层的木板上,而是往下沉了一下之后,在就快要接近下层木板,还未接触到之前停止了。
谢云蒙完全不明白这些动作的意思,他看得一头雾水,但是谢云蒙没有贸然提问,他看看恽夜遥,又看看罗意凡,用眼神询问他们两个。
恽夜遥其实有一件事不明白,他开口问:“为什么改变场景之后,演员不直接跳跃到下层的舞台板上面?”
“因为跳跃不下去。”罗意凡回答。
“跳跃不下去的话,不会让观众觉得演员是飘在舞台板上面行走吗?鬼神进入地狱将要挥刀斩杀中众魔,可脚步却是轻浮的,那样太不正常了吧?”恽夜遥接着问。
“不会,”罗意凡盯着恽夜遥的眼眸,依然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因为地狱的血雾弥漫在鬼神脚下,让观众完全看不到他的脚底其实没有接触到舞台板。”
恽夜遥依然没有完全摆脱疑惑,但是他的脑袋中思路已经渐渐清晰起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恽夜遥沉思片刻之后。
开口说:“你是说地狱里的小鬼们欺骗了鬼神以及同伴的目光,其实他们并不具备攻击能力,只是与地狱相连的纸老虎而已。”
“非常正确。”罗意凡简洁地给出了肯定,他利用职业的知识,已经让恽夜遥自己猜出了赤焰反复出现恐怖场景的秘密所在。
抿了一下嘴唇,恽夜遥向谢云蒙投去胸有成竹地一瞥,然后转向罗意凡说:“你休息一下,我想接下来的事情我大致可以猜出一些来,所以下来由我来叙述吧,如果有不对的地方,你在提醒纠正我就行了。”
罗意凡确实喉咙一直在隐隐作痛,他也不推辞,直接了当地点了点头。
于是,恽夜遥代替罗意凡开始了对之后推理的叙述:“假设第一次你们看到的满屋子鲜血和脑浆,还有尸体。确实是有屋顶上的投影设备造成的,当然,我也相信你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
“那么,在时间上,你们离开之后到真正意义上的第二次返回,躲藏在密室屋顶上的程楚,有足够的时间来清除房梁上的证据和布置真正的血屋。”
“我想白色的脑浆,应该不是人的脑浆,而是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代替品。木质墙壁上是不是从上到下都喷满了鲜血和脑浆?”
“不是,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但是当我爬上屋顶之后,发现屋顶紧贴墙壁的龙骨下方,有一小段的墙壁是干干净净的。”罗意凡回答。
“那也就是说,鲜血和脑浆并没有一直喷到屋顶的横梁和龙骨上方。那么,根据你刚才的叙述,你站在床上再垫上地沙发头顶就可以直接碰触到屋顶上的横梁或者龙骨对不对?”
“对!”
“你的身高应该和我差不多吧?”
“是的,我身高181公分。”
“好的!地沙发一般都是扁平的没有多少高度,你的身高再加上床的高度,再稍微延展一点点的话,房梁的高度应该就是……”
“不对,”罗意凡打断了恽夜遥的话,“这里的地沙发和我们外面常见的那种地沙发有些不一样,虽然也是扁平的,但是它下面有一段铁质底座,也就是说虽然名为地沙发,但是还是有脚的,沙发并没有完全接触到地面。所以有一定高度。”
“哦!”恽夜遥明白了,说:“那样子的话,根据你的身高、沙发和床一起来判断,赤焰屋顶的房梁高度应该在两米五到两米八之间。”
罗意凡再次点点头,表示认可。
“赤焰房间里干净的床单、桌布、枕头,枕巾,这一类东西。不用喷上恶心的血污,只要事先在密室里准备好这些东西的代替品,趁你们不在的时候换上就可以了。”
“置于木板墙上的,Gamble,程楚身高大概是多少?”
“和泳心差不多,175公分左右。”
“这也就是说,程楚不可能从房梁上向下倾倒鲜血和脑浆,因为这样这些东西就容易沾染到房梁和龙骨之上,而且以他的身高来说,也会影响他之后的行动。”
“他不可能保证自己行动的时候完全没有遗漏,万一遗留下没有擦干净的血点在房梁上,如果再被自己手指或者身体部位碰触到的话,就很可能被警方查出自己的身份。”
“那他到了下面,再喷洒血迹和脑浆,不是也有可能将自己的指纹沾染在上面吗?而且他不会戴上手套行动啊!”谢云蒙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小蒙,他不可能戴上手套的,也不可能允许自己把指纹留在房梁之上,但是程楚却希望自己把指纹留在红色房间赤焰之内。”
“为什么?!”谢云蒙盯着恽夜遥问。他虽然自己的心理也有所揣测,也能够猜想到一些皮毛的东西,但是恽夜遥这样一说,又让他陷入了完全搞不清楚的状况。
恽夜遥没有立刻回答谢云蒙的问题,而是问罗意凡:“我说的对不对?外面躺着的费古并不是费古,当时躲在房梁之上准备欺骗你们的程楚也并不是程楚,甚至负责去勾引Gamble,假装受他欺骗的程楚也根本不是程楚。”
“…我想你说得非常正确,但是目前我们无法下定论,因为你刚才的话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全部都是猜测,根据所发生事件的猜测。”
“不!有证据的,”恽夜遥站起身体来,走到书房中央,捡起刚刚从罗意凡脸上打落的人皮面具,走回窗边坐下。
他把整张人皮面具,像面膜一样小心翼翼拉开来,双手捏着上部两个角,将人皮面具完整的样子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然后,恽夜遥问:“你们觉得,这张面具像谁?”
几个人都仔细的观察着,面具嘴唇的两边已经被完全豁开了,下吧,就像要马上掉下来一样,松垮垮地垂得很长。
离开了脸部之后,眼窝处只剩下了空洞的眼眶,没有了里面像要要凸出来一样的眼珠子。
人皮面具垂挂在恽夜遥双手之间显得皱皱巴巴的,谢云蒙看了又看,还是只能摇头表示看不出来。
对面的蒋兴龙也不明所以,罗意凡则一声不吭地盯着面具,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贸然开口。
最后,还是恽夜遥自己行动起来了,他把人皮面具再一次覆盖上罗意凡毫无表情的脸庞,并且一点一点把面具所有的折皱都展平。
就像敷面膜一样,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敷贴在罗意凡整张脸上面,罗意凡当然知道他要确认什么,所以一动不动地任他动作。
敷完之后,恽夜遥把罗意凡的上半身转向坐在他边上的蒋兴龙,说:“Gamble,请你现在忽略掉这张面具上被破坏的嘴角和眼眶,仔细辨认一下,它像谁?”
“这个…”蒋兴龙反反复复仔细观察着罗意凡脸上的面具,他尽可能让自己照着恽夜遥的话去做,在脑海中构建一张没有伤痕的面具。
慢慢的,一个人的脸浮现在了蒋兴龙面前,他突然之间显出非常惊讶的神情,手不自觉在地面上狠狠锤了一下,感觉到痛楚才开口说:“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