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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屋子人盯着,李淑芬没有丝毫慌张,笑着说:“不是钱不钱的事,大哥你还不知道,年前我刚查出有心脏病,医院让我安心静养,我心思县里太闹挺,打算搬回来住一阵子,这样有助于康复。”
李淑芬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大伯也不能死缠烂打下去,故作惊讶的说:“哎呀,弟妹有心脏病啊,严重吗,我认识几个老中医,要不年后咱过去看看。”
别看大伯一脸关怀备注的样子,其实心里边惋惜的要死,他对弟弟太了解,弟弟从小都是实心眼热心肠,只要自己开了口,就算吃亏也不会拒绝。
就是吃准了张亚军的性格,大伯才拐弯抹角的提出要房子的事情,奈何被李淑芬给截胡了。
接下来大伯也不在说房子的事情了,开始关心起李淑芬的病情,一点也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晚上10点多时,张睿去院子里给娄圆圆打了一个电话,说了一堆肉麻的情话后,他说:“圆圆,你爸现在干啥呢。”
“还能干啥,打麻将呗,三个小时输了两千多了,还在那奋斗呢。”娄圆圆躲在自己卧室里,一边玩着《千年》一边和张睿通话。
“哦。”两人又说了堆没营养的话后结束日常电话粥,张睿又给娄四海拨过去,除了拜年之外,他还提了一下种植苗圃花卉场地的事情,让娄四海等会给张亚军打个电话,把家里十亩地预留出来。
娄四海感觉很纳闷,因为张睿昨天刚跟他提了这事,转眼一天不到时间就考察好了苗圃种植基地,这小子办事效率也忒快了点吧。
不过只要是赚钱的事情,娄四海就有无比的动力,起码比打麻将输钱好吧。
于是两人结束通话没五分钟,娄四海就给张亚军打去了电话。
这时候张亚军还在跟大伯他们喝酒,挂了电话后,他对大伯说:“大哥,咱们村还有多余的地吗?”
大伯心里咯噔一下,作为平陵三村的老书记,村里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更知道一些别人无法知道的消息。
比如半个月前,有个叫汇都国际房地产开发公司曾单独找过他,了解了一下平陵三村的住户和种植地情况,言语中透露出即将在附近开发征地的意图。
甭管人家房地产公司来不来开发,不过大伯却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村里任何人,趁着事情还没有明确前,他想多弄几处院子,多弄几亩地,他首先想到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张亚军!
“你问这个干啥?”大伯皱着眉头,警惕性颇高。
张亚军笑着说:“我拜把子兄弟要建一个大型苗圃种植基地,大概要30亩地左右,抛出我家里那10亩地外,还得租20亩地。”
大伯闻言脸色登时变了,支支吾吾地说:“咱村空地不多了,年前十几户人在村外承包盖了大棚,也有养猪的,你要弄地的话得找找其他人想法子了。”
张亚军哦了一声,摇着头说:“这事回头再说吧,来,都喝酒!”
几个叔叔伯伯们及时响应,气氛倒也不错,只是大伯心里很不是滋味,今晚想要办的两件事一件都没成。
零点一到,各家各户又燃放鞭炮,对张睿来说这个年算是过完了,至于明天家家户户拜年什么的,说心里话,他真不想去,因为家里这帮人把他伤透了,十几年都没有来往了,再看到这些人的样貌,实在是提不起心情。
于是大年初一一早,张睿装病赖在被窝里不起床,急的李淑芬不轻,又是摸头又是测体温的。
“妈,别折腾了,我躺一会儿就好了,你们赶紧去拜年吧,别忘把大门锁好。”
张睿死活不出被窝,李淑芬也无可奈何,扔下去句“这孩子!”后锁上门,和张亚军出去拜年。
路上,张亚军问她:“昨晚啥情况?”
他指房子的事情,昨晚他又喝大了,回来倒头就睡,一起床脑子昏昏沉沉的,直到现在才想起这茬。
李淑芬说:“小睿在设计院的朋友说咱们村可能被征地,看你大哥那意思,他八成提前得到消息了,于是拐弯抹角的想把咱家院子占了。”
“啊?”张亚军讶然,“征地这种事靠谱吗?小睿啥时有了个设计院的朋友啊,他朋友多大啊,啥名字啊啊,你不打听打听就拒绝了大哥,这事闹的多尴尬啊。”
李淑芬闻言立时不答应了,掐着腰说:“老张,不是我埋怨你,你这性格要是不改改,早晚是个吃亏的命,你是还没从陈明山和孙炳林身上吸取教训还是咋地?先不说征地的事情,我有心脏病这是事实,我想回来静养也是人之常情,咱家花了八万块盖好的二层楼,又花了四五万装修,我还没住够呢,凭什么拱手送你大哥啊!”
张亚军被训的低下头,低声说:“他不是给五万吗?”
“亏他好意思说五万,五万换十三万?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啊,你告诉我,我也去碰运气!”
李淑芬气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这些年你没少帮衬大哥一家,当年他竞选书记,是你拿钱硬砸出来的,他大儿子结婚的酒席也是你一手包办的,他们家翻新房子也是你帮忙的,里里外外你给他们家扔了二十多万了,这一笔笔账你不清楚,我都记的明明白白呢!”
生怕媳妇气出个好歹,张亚军急忙服软说:“老婆我知道错了,消消气,跟我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我都听你的,你说啥就是啥。”
李淑芬这才放过他,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张亚军屁都不吭跟在后面。
仔细一想的话,大哥这事做的太不厚道,常年在建筑圈里混,张亚军太了解征地拆迁的门道了,如果平陵三村要被征地的话,全村最富的就属大哥张亚民,自己拼了几十年才攒下这点家底,到时候都不够人家多攒几个院子,多弄几十亩地来的暴利。
想到种植地的问题,张亚军立刻想起昨晚娄四海那个电话,小跑两步跟上李淑芬说:“老婆,娄四海昨晚那个电话……”
李淑芬冷哼道:“终于想明白了?”
“啊,还真是这么回事啊。”张亚军挠挠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这娄四海还真是什么事都钻研。”
“人家娄四海是使劲往兜里捞钱,你是巴不得把兜里钱送出去,你啊,我没法说你了!”李淑芬连连摇头,说完后她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院子和种植地两件事好像都与儿子有关联。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李淑芬心中感慨。
其实有时候做父母的往往最不了解孩子,别看从小把他们拉扯大,供他们上学,孩子在父母前面与在学校里完全两个样子,加上年龄的代购,很少有真正了解孩子内心世界的家长。
所以张睿重生这一个多月里,除了给李淑芬留下一个乖巧懂事的变化外,压根不知道新电厂工程的幕后推手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等李淑芬和张亚军拜完年回家时,张睿已经起床,正下了两碗羊肉大葱水饺吃呢。
“病好了?”李淑芬问。
张睿龇牙一笑:“好了,刚弄明白是饿的,吃了俩饺子后感觉好多了。”
“你没去拜年,好多人都问你呢。”李淑芬说:“吃饱后赶紧挨家走一趟。”
张睿苦着脸:“妈,我不想去。”
李淑芬刚要埋怨,家里大门响了,却是家里那帮亲戚过来拜年,趁着这个空档,张睿三下五除二划拉完水饺,又从茶几上摸了两颗烟,跟那帮亲戚们挥手打了个招呼后撒丫子跑出了门。
“小睿急匆匆地出去做什么了?”亲戚问。
李淑芬苦笑道:“买药去了,昨晚吃坏肚子了,今早都没爬起来,我让他开车去买药。”
出了门,张睿往村南方向走,直到走了一里多路,看到村口那个破旧的大院子后才停下脚。
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用玉米杆、树枝、酸枣刺乱插起来的篱笆墙,院子很大,目测有600平米的样子,有些年头的小木门朝着正东方向,木门上贴了一副新对联。
张睿来到门前,轻轻叩了门环,院子里立刻传来一阵犬吠,少顷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谁啊。”
“王秀娟,是我,张睿,我来给你拜年了。”张睿扬声道。
王秀娟也是东章四中的学生,两人是同级生,不过在这时候两人交集还甚少,张睿之所以要来找她,是因为王秀娟家当年也是被大伯坑的不轻,而且这个前世跟自己一样命苦的女孩,后来一度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家务事解决了之后,张睿也想帮一下这个曾经的老部下,反正就是一句话的事。
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打开,王秀娟俊俏的小脸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说:“是张睿啊,新年好,快屋里坐。”
“新年好。”张睿随着进去,还没有进门,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咳嗽声,“娟娟,谁来了?”
“爸,我同学来拜年了。”王秀娟高兴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