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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不留神说出了她的姓,就被她敏锐的察觉到了。
闵柔的脸很精致,即使在这里昏暗的灯光之下也能看出她皮肤的白皙细腻,眉眼之间隐隐有一股英气,长发撒乱的披在肩上,显得异常颓废。
“您以前来过这里,而恰好我的记性还不错,所以记得您。”
“哦?是吗?我喝多了,不记得了,给我拿酒……”闵柔又趴在桌子上,嘴里开始含混不清的嘟哝起来。
赵刚的鬼魂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想伸手去抚摸闵柔的头发,但是他的手却从她的身体中穿过。
“帮帮她好么?求你了。”赵刚恳求的眼神让我的心软下来,一个死去五年的人却还执着的守在未婚妻的身边,就凭这一点,就值得我帮他。
我向他点了点头,走上去搀起了甚至有些不清醒的闵柔。走到吧台,丁佳雯却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只好跟苏婉打了个招呼,架着闵柔就往外走。
“泉儿哥,干嘛去啊?”
“送个客人回家,回头跟神婆说一声。”
我匆匆的回答了苏婉,带着闵柔离开酒吧来到了路边等出租。
“闵小姐,你家住哪啊?”
虽然是在问闵柔,但是我的眼睛却是在看赵刚。
“中环,南京路,盛景小区,六栋四单元二零五室。”赵刚非常熟悉的说出了闵柔的地址。
我抬手拦下一脸出租车,把闵柔塞进出租车后直接来到了她的家。
但是就在我搀着闵柔上楼的时候,赵刚却停住了脚步。
“你送她上去吧,我进不去了。”
“为什么?这里有什么法器之类的东西吗?”
赵刚摇了摇头,有些茫然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每次我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再也没法前进半步,好像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阻挡着我。”
我这能看见鬼,但是这些东西我却是一窍不通。
于是我搀着闵柔上了楼,在她的包里找到了钥匙,打开了她的家门。
进门后我才发现,这个房间似乎只住了她一个人,地上到处都是旧报纸,茶几上摆着几个空酒瓶,旁边的一个泡面碗里还剩着半碗不知道泡了多久的泡面。
我皱了皱鼻子,说实话我的狗窝都比这里抢了不知道多少倍。
“闵小姐,你休息吧,我走了。”我把她扶到沙发上躺好,找了一条毛毯盖在她的身上,转身就要离开。
“赵刚,你别走,我舍不得你——”
我的手被闵柔从身后紧紧抓住,她开始嘤嘤抽泣起来。
我回过头,刚要解释我不是赵刚,却看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我不是白虎精转世,我没有害人——赵刚,对不起,是我害了你……”闵柔颠三倒四的说着呓语,一会儿说是自己害了赵刚,一会说跟自己没关系。
我抽了抽手,但却没有抽出来,仍旧死死的攥在闵柔的手里。
看来只有等她睡着了再说了。我索性就在地板上坐了下来,背靠着沙发一只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份报纸。
这是一份2011年的旧报纸,上面的头条是中东某国家的内战报道,照片上几个手持自动步枪的人正半蹲着射击,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弹壳跳出弹仓后在空中飞舞。
我是摄影师,单从专业角度来说,这张照片可以成为经典摄像。
大标题的下面,十几个清晰的小字:战地记者:闵柔(摄)。
闵柔竟然是战地记者?而且还孤身前往枪林弹雨的前线?
我不禁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刮目相看。很多人都觉得战争是一件很酷的事,那是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所以我们没有经历过战争。
战争很残酷,许多人在战争中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而战地记者无疑是飞舞在硝烟中的白鸽,他们战地真实发生的一切告诉给全世界的人,但是却随时都可能失去宝贵的生命。
我又拿起了一份报纸,这份报纸是一年前的报纸,头条刊登的是另一个国家的内乱战争,我同样在报道上发现了闵柔的名字。
接连看了好几份,都在上面的国际板块找到了闵柔的照片和文章。
我暗暗咋舌,如果换做是我,我是绝对不会那么玩命的。偶尔一两次冒险可以被称为勇敢,但是每次都冒险那就是花式作死了。
突然想起赵刚的鬼魂所说的,那就是赵刚死于五年前。而这些报道最早的正好是赵刚死去的那一年。
也就是说,赵刚死后,闵柔就频频穿梭在世界各地的战场之上,而且总是出现在最前线。
我的心突然震撼了一下,不由对这个满脸泪痕的女人肃然起敬。
因为她这是真的在作死!可能是因为失去爱人的打击太大,让她不得不照这样一个激烈的方式来宣泄。但是作为一个理性的人,就应该会想到随时可能在战场上丢命。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不停的奔波在各国之间,只能说她的潜意识里,对死是毫不畏惧的。
我一张一张的看着报纸,不知不觉之间睡着了……
“喂——醒醒!”
腿上传来强烈的痛感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睁开眼就看到闵柔正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拿着一只高跟鞋站在我的面前,我腿上的疼痛多半是来自这只高跟鞋。
我呲牙咧嘴的揉了揉大腿,“你打我干嘛?”
“打你?你应该庆幸这里是中国,这要是在中东碰到我,我手里拿的就不一定是高跟鞋了!”说着冲我瞪了瞪眼睛,“你是怎么进到我家里来的?来干什么?快说!”
“大姐!不是我想来的好么?你昨晚喝多了,我送你回来之后你拉着我不让我走,我陪了你一夜你不感谢就算了,怎么还用鞋子打我?”
闵柔皱着眉头想了想,赶忙把高跟鞋扔到了地上,走过来搀我,嘴里还一迭声的道歉,“不好意思,我昨晚喝多了,实在是麻烦你了。”
我站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腰背,无奈地说道:“没关系,既然你醒酒了我也该回去了。”
可闵柔却突然不说话了,紧紧的盯着我看起来。
“你是泉子?”她突然兴奋的叫起来。
泉子是我上大学时的外号,所以只要叫得上我这个称呼的,基本都是我的大学同学。
“你是——”我迅速的在脑海里翻找着记忆中的面孔。
“我是闵小强啊!打不死的小强!”
我猛然一惊,“你是小强?广播系的那个大才女?可是你怎么——?”我指着她现在的样子疑惑不解。
因为小强这个名号想当初在我们学校可是赫赫有名,最开始的时候我听到这个名号还以为是个男生,但是在一次辩论会上我们成了对手,我才知道了这个在学校赫赫有名的‘小强’是个不折不扣的女生。
据说她的父亲非常喜欢男孩子,所以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取好了名字,出生后索性就不改了,但也把她当成男孩子来养。
她那时留着精短的头发,穿着牛仔上衣,运动鞋,身材也很瘦小,和现在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当年她之所以有这个绰号是因为她四年间在两场意外中幸存,一场是车祸。她乘坐的大客车翻落桥下,全车23人除了她无一幸存。
第二次是火灾,当时一家网吧着火,她正在那家网吧上网,网吧里上网的十几个人全被烧死,她当时从三层楼的网吧跳下,出了一些擦伤之外几乎毫发无损。
所以她就得了这么一个雅号。她也自嘲说自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就连阎王爷不喜欢自己。
毕业后离我开了我上大学的那座城市,这几年也没有怎么和同学们联系,自然也就慢慢的失去了他们的消息。
但没想到我们两个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是在是巧合的很。
她拉着我坐到了沙发上,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尴尬的笑笑,“我这几年老往国外跑,不怎么在这住,所以乱了一些。”
“你这哪里是乱啊,简直就是猪窝了。不如我俩出去吃饭怎么样?顺便给我讲讲你这几年做战地记者的经历。”
说到这她的神色有些暗淡下来,声音也低了好多,“我还没洗脸呢,要不你等我一会儿?”
“行!”我爽快的答应。看着她小跑着进卫生间洗漱。
我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竟然有几十个未接电话,都是丁佳雯打来的。
见我没接电话,又给我发了好几条微信:
你去哪了?给我回电话!
快回电话,有急事!
死哪去了!快滚回来!
……
“女朋友给你发的信息?”这时闵柔已经洗漱完走到我身后,看着我的手机。
“不是,是我的老板。”
“你堂堂一个新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怎么去酒吧当起了侍应生?这也太屈才了吧?”
“呃……这个,因为年薪比较高啊!”
闵柔撇了撇嘴,“切,酒吧的服务生工资能高到哪去?”
“年薪百万呢!”我见她不相信,顺嘴就说了实话。
“拉倒吧你,我的年薪才三十多万,而且还要出生入死,你这么轻松就能超过我?”
我刚要解释,手机就响了。
“你死哪去了?再不回来扣你工资!海外休假给你取消了!”刚接通电话,丁佳雯的吼声就从清晰的从手机中传出。
闵柔瞪大了眼睛,“你们老板还招人么?我跳槽怎么样?
最近两天因为家中丧事,更新时间不是很稳定,我基本上都是在守灵的时候写文的,但是每天三更是肯定的,请放心跟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