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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暮望着窗外飘着的鹅毛大雪,眉眼深锁,感觉自己也和同这大雪一样冰冷。
“…………”宁暮仔细数着宫中响起的钟声,推断着时辰。“现在兄长应该出宫见到他了吧。”
如是想着,宁暮不觉有些自嘲,慢慢地又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重新琢磨着。
那日,宁暮探视钟沉之时,许淮生正在给钟沉针灸,而钟沉则趴在床榻之上悠闲地闭目养神。
不知是前些日子没有休息好还是她本就体弱,刚一踏入钟沉寝殿的大门就眼底一黑,晕了过去。
钟沉见此情景,毫不犹豫的扯掉额头上的银针大步跨过去将昏迷的宁暮抱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钟沉的额头青筋暴起,高晋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很痛,但全然没有顾及自己。
许淮生见到小妹晕倒,自然着急,但囿于身份,没能第一时间冲过去给宁暮把脉,将病情探个究竟。
“皇上,还是让微臣看看吧。”许淮生看着钟沉紧张地一遍遍唤着阿宁,自己也跟着急切起来,于是比划着让钟沉将梅妃交给他诊断。
钟沉闻言再三地打量了许淮生,想着这皇城之中,也只有许淮生能够全力地拯救宁暮了。便抱起宁暮走到玉榻边将其轻轻地放下,侧身腾出地方让许淮生好好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况危急,也顾不得拉起屏风悬起丝线了。
许淮生仔细地号着脉,反复的查探。其实在他触及到她的脉搏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出了只是“太过操劳,没有休息好”的结论,却还是想要再三确认有没有其他漏诊的病症。
钟沉见许淮生查探了许久都还没有得出结论,以为宁暮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不免心里一阵沉闷,眉宇之间又添了几分焦急的神色。
“皇上不必太过担心,梅妃并无大碍。可能只是前日里太过劳累,休息一晚便好了。”一旁的高晋边听许淮生的话一边写给钟沉看。
钟沉这才放下心来,长松了一口气,命令许淮生务必调理好梅妃的身子。
许淮生给宁暮开了一副调理的药方,又开了一副补身的药膳,命下人去抓来按时煎服食用。
宁暮尚昏迷的时候,高晋赶来通传,宁妃那边差人传来口信,说虽然时辰尚早,差不多也该准备来年祭天用的物品了,她罗列了清单,还请皇上过去查漏补缺。
钟沉知会了事情以后犹豫再三,想着许淮生应该能够照顾好宁暮的,又想着祭天之事关系重大,虽然有些不放心,还是让高晋摆驾去了钟宁的寝宫。
钟沉走后没有多久宁暮便醒了过来,见床榻一旁只有许淮生,便询问其他人都去了哪里,又问了自己怎么了。许淮生如实告知以后,便将宁暮轻轻地扶起,端起药汤喂她。
喝完药以后,许淮生见四下没有人,悄悄地对宁暮说起钟沉的耳疾可能是装。
“什么?”宁暮大惊,激动着抓住许淮生让他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许淮生将钟沉脉搏并无异样,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并发症的状况告诉了宁暮,叮嘱宁暮小心为妙。
随即许淮生又劝说宁暮不要轻举妄动。“虽说钟沉脉搏并没有任何异常,但这事关系重大,钟沉性格稳重睿智,不大可能会装病。”
但固执如宁暮,她认定钟沉是作歹之人,便不会往好了想他。但报仇不可能凭着意气就能成功的。在许淮生的劝说之下,宁暮决定试探一番。
“丫头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碗药膳怎么样。”许淮生见时辰不早,想着宁暮应该是饿了,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到冬天他都会给她还有养父养母亲自做药膳。
许淮生的药膳不知道多了什么奇妙的工序,比起别人做的少了几分腻味,更多了几分清香,宁暮十分爱吃。
“好啊,小妹好久没有吃哥哥做的药膳了。”宁暮听到许淮生的话,心里十分激动。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候,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钟沉回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十分朦胧,想着宁暮刚才的情景,心中难免有些着急。便命摆驾的下人们动作快些。
“暮儿你怎么起来了,许大夫呢?”钟沉进宫的时候看见宁暮孑身一人站在窗前,再环视宫内并没有发现许淮生的身影,有点气愤连他也不可靠。
宁暮看到钟沉回来赶忙迎了上去,动作稍微一猛又感觉有些昏沉。钟沉见状一把抱起宁暮朝床边走去。
此时许淮生正端着药膳回来,钟沉不知道哪来的邪火,直接抓起玉榻边的花瓶就朝许淮生砸了过去,虽然没有砸中许淮生,但正好毁了他手中专门给的药膳。
“我把梅妃交给你,是叫你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要用膳,吩咐御膳房就行了,轮得到你去准备吗?”
“微臣知罪,还请皇上宽恕。”宁儿说过,在皇上面前行事,一定要万分谨慎。
宁暮看到钟沉打翻了兄长精心为自己准备的药膳,觉得十分可惜。但更怕钟沉责罚许淮生,赶忙为他说情。
“皇上,方才臣妾醒来的时候,许大夫一直在旁守着,臣妾听闻许大夫药膳做的十分美味,突然就嘴馋了,才叫许大夫去为臣妾准备的。皇上你要怪罪就怪罪臣妾好了。”说话间宁暮带着几分佯色,嗔怪钟沉没有问清楚就发火。
钟沉看着高晋呈上的绢帛上面写的宁暮的话,拧紧了眉头,在心底叹了口气,摆摆手让许淮生退下了。
“嘣……”宁暮看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忠臣身上,趁机打碎了床边的另一只花瓶。所有人立时朝床榻这边看过来,而钟沉却丝毫不为所动。
看来他是真的听不见。宁暮隐约觉得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打算择机再行试探。
“怎么了?”钟沉转身看到宁暮榻边的碎片。赶忙跑回来询问她有没有受伤。宁暮佯装受惊状,向钟沉请罪。“皇上,臣妾不小心打碎了你心爱的花瓶……”
钟沉仿似听到了自己说得话,又或许了然宁暮将会说什么。没等高晋写好帛书就告诉宁暮不要太自责。
宁暮收起了回忆,仍然望着窗外,大雪已经淹没了整个世界,连梅花瓣儿都越发的不清晰起来。这几日她又试探了多次,钟沉的耳疾时好时坏,她也拿捏不准起来。只得告诫许淮生,行事要万分谨慎,不要落人把柄。
她关上了窗户,不再看那让人心冷的世界。
帝京的街道也被大雪淹没了,由于大雪天气,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许淮生健步走在雪中,踏出的脚印又渐渐被新雪抚平。
还是几月前的那间客栈,还是那个诡异的半遮面人坐在楼梯一侧,由于冬日天色暗的十分早,那人看起来愈发骇人了。
由于大雪天气,客栈大厅就只有那一个人在喝着烧酒。许淮生到达客栈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戌时了。他提着医药箱左右看了看,让小二为自己准备一间上等的客房,再备些茶水饭食送到楼上。
许淮生经过那人时不动声色地将宁暮的纸条塞给了那人便上楼去了。那人嘴角一勾,继续喝着烧酒。等到许淮生差不多已经上去了半个时辰了,才执起放在桌上的剑快步离开了。
许淮生望着眼前的清茶饭食,却无半分食欲。想着事情走到这一步,也很难回头了。他开始有些企盼钟沉的耳疾真的是装的,那样对宁暮的威胁最小。
而如若真的不幸言中,一定要带着小妹离开皇城,再也不回来了。
雪愈发大了,许淮生叹了口气。
明早起来,这个属于钟沉的大宣,该是乱做一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