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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长风放下手里的炼魂符挑了挑眉:“第二日就上门了, 余家也太沉不住气了些。”
沈乔还有两百遍紫薇真言没抄完,累的手腕却已经算了,趁着这个机会活动一下腕子, 蹿腾道:“师傅不去看看?”
她也好趁机偷个懒。
淡长风瞥了她一眼, 显然是一眼瞧出了她心思, 不过没急着拆穿, 换了身天青色的长衫出门待客,捆妖索其实是无形无相的, 只是两人能感觉到被捆着, 不影响日常更衣洗漱。
这回来的人正是余正霖,他比起昨天的悠然,今日也明显带了几分急色, 对淡长风行礼道:“国师,我堂弟的情况又严重了,还望您能出手...”
淡长风虽然瞧他还是不怎么顺眼, 但也不影响他履行职责,略抬了抬手:“带我去你们府上吧。”
余正霖喜形于色,看来真是为堂兄头疼很久了, 又瞧见沈乔也跟了过来,不由得面露几分疑惑,淡长风随意解释道:“我带她去长长见识。”
余正霖对他这幅不走心的态度也无法, 只好讪然应了。
马车加急到了余府, 余正霖一路引着两人来到了余二住的院子里, 余家长房的大爷和夫人也满面忧心地守着, 余正霖介绍道:“这位是国师,这位是国师高徒。”
余大爷和余夫人均都是大喜过望,余夫人更是冲上来忙不迭地福身道:“还请国师救救我儿,我就是舍去性命也甘愿。”
淡长风侧身避开:“让我先瞧瞧余二。”
此时余二的房门紧闭,余夫人忙命丫鬟去开门,没留神一个花瓶就砸出来砸到几人脚边:“走开!我没毛病,我不用人看!”
声音暴躁急促,语调高的不正常,说他没事儿都没人信。而且听他这话音好像是很怕被人见到?
余大爷摆出家长的威严来,厉声斥道:“男子汉大丈夫,休要瑟瑟缩缩,你堂兄好心请了当朝国师来为你瞧身上的毛病,你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竟然将人拒之门外?!我告诉你,就是拖,我也要把你硬拖出来让国师看!”
淡长风饶有兴致地问道:“收参观费吗?”
余家大爷:“...”
余二吃了一记激将法,呼哧呼哧地喘了起来,显然是按捺着不让自己冲出来,余夫人紧跟着哀声道:“我儿你就让国师好好地瞧一瞧吧,你身上生了如此异状,难道让我和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显然余夫人的话要管用不少,余二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又焦躁地踱了几步:“你们进来吧,不过不要把看到的往外传!”
沈乔的好奇心已经被吊到极点了,听这位余二公子摔盆子砸碗中气足的也不像撞邪啊,到底是怎么了?
她紧跟着淡长风走了进去,余家人本来也要跟进去的,他却摆手拒了:“你们留在此处,我不想施法的时候有人看着。”余家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眼巴巴地在外面等着。
她进了屋,见到余二的模样先是一惊,目光不由自主地紧盯着他。
现在余二的模样走出去说是妖人都有人信了,就见他身穿松垮的寝衣,肩膀上生出些许淡黄的绒毛,绒毛甚至还有斑点和花纹,耳朵也变得尖锐并且毛茸茸的,额头上更是长出了一寸长的犄角!
虽然是模样还是人模样,但这般看简直像一头鹿了。
沈乔彻底明白他为什么不想见人了,要是她成了这模样,估摸着也是死都不乐意给人看见。
话说这位余二公子也是倒霉,上回见他的时候被女鬼迷住,这回见到他又变成了这样...八字带霉啊,这倒霉程度简直是上云师兄是失散的亲兄弟!!!
淡长风不言语,上下打量着余二,余二最近被折腾的有些疯疯癫癫的,最受不了人家多看他几眼,闻言恶狠狠地问道:“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淡长风平静道:“看你...新鲜。”
淡长风不管是对待敌人还是患者都是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要是原来余二听见这话或许只是回一句嘴,这时候本来就被奇怪的东西附了身,脑子立刻炸了,赤红着双眼就要扑过来,甚至真的像一头鹿一般,用额上的两只犄角试图顶人。
淡长风忽然伸手在沈乔背上轻轻一拍:“用符把他镇住。”
沈乔反应迅速,立刻从乾坤袋里取出符纸来贴到余二头上,就见余二呆愣片刻,忽然抡圆了两条胳膊开始啪啪地抽自己嘴巴子,她吓了一跳:“拿错了拿错了!”
她手忙脚乱地换了张符纸,这时候余二想要冲过来撞她,被她轻松一脚踹翻在地,又把余二头上那张扯下来,再将新的换上去,余二果然静止不动了,她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淡长风还有心思点评:“手上功夫太慢了,下回你要在乾坤袋里归类,把不同功用的符纸丹药放在不同的地方。”
沈乔也没功夫问他拿国丈公子当教具是不是不太好,直言问道:“师傅,余二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抬眼四下环顾一圈,波澜不惊:“应当是被下了咒,有东西被他害死,临死之前咒了他,不过这东西应当不是人,灵智也不会太高,不然他现在不死也残了。”
他说完用食指和中指捻起一张符纸,符纸冒出缕缕青烟,他趁着符纸化为灰烬之前把符纸塞到茶碗里,用下巴指了指静立不动的余二:“把符水给他灌下去。”
沈乔捏开余二的嘴巴给他灌完,他两眼一翻就昏睡过去,她为了以防万一还伸手掐了几下,确定他是真昏过去了。
淡长风也不再多理会,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余家人立刻关切地迎了上来:“国师,如何?”
淡长风把方才那番被人咒了的事儿告诉他们,余夫人惊得用绢子捂住嘴,含泪道:“我们家从来是与人为善的,不曾得罪过谁,怎么会有人给他下咒呢?”
余大爷更关心实际的问题,问道:“国师,可有法子破解?”
这时候余家上下倒霉都还是其次了,万一余二再这么异化下去,真变成了一头畜生,那余家老两口真是要疯了。
淡长风不语,半晌才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现出异化的?之前都做了什么?“
余大爷显然也问过余二身边的下人了,语调沉重地道:“是七日前,那天他跟几个狐朋狗友相约打猎去了,当日打猎的并不止他一人,可是遇到这事儿的...就只有他一个。”
淡长风沉吟不语,余家人俱都屏气凝神,生怕打扰了他思索,过了许久他才道:“带我四下瞧瞧。”
余大爷自然无有不应的,忙引他在余家院子里细细看了起来,他连着瞧了几间,就连浴室都看了也不曾有什么异常,直到走到最后一间杂房,房里挂了一对儿硕大的鹿角。
淡长风立刻走了进去,沈乔紧随其后,就见他把手放在鹿角上微微阖上眼,过了会儿又慢慢睁开,眼里若有所思,显然已经明白了几分。
他转向余家大爷道:“这鹿角可是他那日打猎的时候猎取的?”
余大爷只知道他去打猎这回事儿,具体的情形却不知道,低头想了想才肯定点头道:“正是。”
淡长风道:“那日游猎你们家中护卫总有陪着去的,把那些人叫来,我有话要问。”
余大爷忙忙地命人去叫人回话。那日余二玩的兴起,杀死了一头犄角极为漂亮的公鹿,这本也没什么,打猎不就是为了捕捉猎物吗?
偏那头公鹿见了的人都说体态极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跟人一样灵动,有几个家人劝他放生算了,结果余二那二逼性子别人越劝他越是不听,硬是把公鹿杀了,把鹿角割下来当成战利品跟几个公子哥吹牛,结果牛没吹成,一回来自己先躺下了。
余家人自打事发之后见到这鹿角就有些不吉利,本来想焚烧了的,幸好余二夫人信佛,说是冥冥之中自有报应,这才把余家人劝阻住了,也得亏她劝住了,余二今日才有救。
余大爷听下人说完满含希冀地看着淡长风:“国师,您看我儿还有没有救?”
淡长风听完之后垂眼道:“救自然是有的,若我没猜错,他杀的那头公鹿已经开了灵智,没准差一点就能成为精怪,被他杀害心里的愤恨可想而知,难怪死后也要对他纠缠不休了。”
余大爷和余夫人吓得心肝乱颤,就听他悠悠道:“不过想要破解也不算太难,毕竟不是人下的咒术,找到这条公鹿的全部尸身,按照对待你们余家长辈的礼数开宗祠把它完整埋了,让余二每日去斋戒沐浴焚香忏悔,越是虔诚他好的越快,等鹿消了怨气,他自然也就安稳无事了。”
余大爷为难道:“寻鹿的尸体应当不难,只是开宗祠葬了它,就怕惊扰了先祖英灵,那我余家不是更要遭逢大祸了?”
淡长风嘴角一挑,似乎想要讥讽,但终究没说出来,只是道:“放心,余二也是余家子孙,知道了你的难处不会怪你的。”
找寻鹿尸不难,但是开宗祠埋一头鹿进去可是大事,他虽然是族长也不能一家独大,除了要问族伯族叔,还得递话去宫里问问余皇后的意思。
他心里已经把余二那个不孝子抽打了千遍万遍,却还不得不为他忙活,脚下生风地出去了。
近来正值盛夏,鹿尸也早已腐烂,找回来之后又是好一通忙活。
余正霖目睹了这一连串的异事之后已经在心里连连叹息,连跟美人搭讪也顾不得,抬脚出去准备帮忙,沈乔却忽然主动问道:“余公子,宁夫人的家中事儿处理的如何了?”
余正霖虽然心里不喜她有些木讷的性子,但还是乐意跟美人说话的,转眼就一副风度翩翩的风流郎君模样,笑答道:“魏朝律法有定,宁家人就是再怎么闹腾也无用,堂姐自然是赢了。”
沈乔点了点头,他见她又不言语,便有些失望地走了。
师徒二人坐上余家精心准备的马车,沈乔想到余二那样子身上还不觉有些发毛,不由问道:“方才听您说到人死之后也会下咒,若是人下咒又会如何呢?”
淡长风本来在闭目养神,闻言张开眼斜睨她:“轻则身首异处,重则家破人亡,还有更重的,绵延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都永无宁日,到时候别说是埋进宗祠了,就是把那人尸身埋进皇陵都没用。”
沈乔听他描述那血流成河的景象,皱起眉:“那...就无法可解吗?”
淡长风垂眼道:“有则是有,打的下咒之魂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就可以,只是那因果报应就得你来承担了。”
他竟忽的肃了神色:“你记住,你我师徒一场,我自盼着你以后能有所成就,但不管你是碌碌无为还是真的踏上了无上大道,只要没有逆天之能,都不可轻涉因果,你记住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平日眉心不大显眼的猩红竖线竟然灼灼耀目起来,仿佛在呼应着他的话,让他原本就出众之极的相貌多了更分奇特的诡艳。
沈乔微怔,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两人闲话几句就回了承恩公府,余家那边虽然忙的焦头烂额,但竟然不忘礼数,这几日每日都要往公府上送好多东西过来,大多是些山珍食材,药材补品什么的。
虽算不得十分贵重,却件件是用心意挑选的,日常就能吃用,就连沈乔都忍不住感叹余家人真是会做人。
淡长风不爱吃这些,上山是出身富贵,打小见惯的,所以也不甚在意,剩下的全便宜了上云上水还有沈乔等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补的过了,她脸上竟冒出两颗痘痘来,一左一右分布均匀,而且一碰就疼的倒吸冷气。
淡长风半点都不同情她:“该,你是八辈子没见过吃食啊?”
沈乔很郁闷,其实她也没吃多少,这么一看果然她不是享福的命。她叹道:“大概是我命里没福,消受不得金贵东西。”
淡长风不悦道:“这算什么金贵,你是没见过真正好的,从来没有把人吃到脸上长东西这一说。你是我徒弟,有什么消受不得的?”
沈乔:“...”这神奇的前后逻辑...而且总觉着这句式似乎似曾相识?
他也不光是嘴上说,数落完了还是转身给她取了膏子过来,白而长的手指轻轻挑了点在指尖,她有些不自在地偏头想要躲开:“我还是自己来吧。”
被他伸手轻轻按住,脸板过来细细看着,慢慢道:“你连我洗澡都看过了,还怕上上药?”
沈乔:“...我啥时候看了?”
淡长风轻轻瞟了她一眼,一副你别否认了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把沈乔憋的不轻,把药膏在长东西的地方小心揉按,那小心的样子就是宗门的几个师伯来了都不敢相信,尼玛丫的就连炼丹都没这么小心过!
沈乔等他涂完了还是想就着方才的话头辩上一辩,正色道:“师傅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俗话说非礼勿视,我对师傅从来没有不敬的心思,您这么说我就得好好地跟您分辨分辨了,您哪回瞧见我看您洗澡了?”
淡长风:“...”
他被问的沉默许久,才带开了话题:“你还有别处长疖子了吗?正好一并上药。”
这回换沈乔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她被噎了会儿才缓缓道:“有倒是有,不过在...我背上,还是我自己来抹吧。”
其实是在背臀那个地方,但是这话让她怎么好意思说?
淡长风把药递给她,嘴上却难免说一句:“背上你能够得着?”
沈乔坚定道:“我手长。”
由于两人不能离开太远,沈乔只好绕到屏风后面抹药,这姿势多少有些别扭,她摸索了半晌才摸到背臀上长的疖子,不过总归比别人上药好。
淡长风听到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还以为她已经穿戴整齐了,坐在圆凳上转过身,正对上一片纤细雪白的腰肢,顺着细腰往下延伸,隐约能看到挺翘的轮廓,还有浅浅腰窝,潜藏在暗处的阴影里...
沈乔没有觉察到他有些放肆的目光,他捏着茶盏的手却不由紧了紧,忙垂下头不敢再看,又连着念了好几遍清心咒给自己净心。
她穿戴整齐之后转身道:“师傅,你怎么了?”
他深吸一口气:“无事,你上好药了就去把清心咒再默一遍。”
沈乔道:“早上不是默过了?”
他总不能说他现在急需清心咒,只好斜了斜眼:“温故而知新。”
还没等到傍晚,余家的礼又送过来了,这回不光有了好些精致吃食,还送来了一枚一看就是女子用的精致璎珞,上面用金银琉璃玛瑙珍珠等各色珠宝穿成,光华耀眼又不显得太过厚重,正适合十七八岁的女子佩戴。
今日的礼是余正霖送来的,他笑着对负责待客的上山道:“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国师能够笑纳。”
就算是再薄的礼,这些天送下来也成了厚礼了,上山命人去向淡长风通报,他本来是不想见的,可和沈乔独处总觉得有些怪异,干脆带着她一并过来了。
余正霖见他先是行了一礼:“国师。”又特地把那锦盒取出来递给沈乔:“前些日子是我疏忽,一直忘了给沈姑娘备礼,还请姑娘笑纳。”
他说完目光落落大方地落在沈乔脸上,木美人也是美人,他对美人素来不吝殷勤的,好歹见着美人也能养眼不是?
沈乔看了眼淡长风,见他挑了挑眉才伸手接过,又转手放在一边:“多谢余公子了。”
淡长风恨不得挖了他一双贼眼,淡淡看了他一眼:“这些日子的礼物都是你准备的?你有心了。”
余正霖风度绝佳地笑了:“我也是奉了堂伯和伯娘的命备下的礼,多亏了国师我堂弟才得以好转,身上的毛还有犄角如今也差不多褪干净了,别说是些土物了,就是倾家荡产我们也没有不乐意的。”
这话说的很漂亮,再加上这几日送的礼物,可见余正霖确实是个能办事的,不过淡长风却不买他的帐,只是垂眼看着自己的手:“你还有何事?”
言下之意是没事儿就可以滚了。
余正霖也觉察到他看自己好似不大顺眼,只好把攀关系改成了速战速决,捧出两张请柬来:“您是我堂兄的恩人,自然也是我们余家的恩人,家里特特选在后日为您准备了答谢宴,请您赏脸下顾。”
淡长风随手接过请柬,却不给答复:“知道了,你回去吧。”倒显得余正霖跟跑腿的似的。
余正霖再好的养气功夫也颇为郁郁,冷不丁瞧见沈乔的盛世美颜,心情顿时又好了点,却见她没往自己这边看一眼,心情顿时荡到谷底。
不过短短一瞬他这心思就跌宕起伏迂回婉转,真比闺阁里的姑娘还要愁肠百转,他就这么带着一肚子的愁肠告辞了。
淡长风瞥了眼锦盒:“你不打开是什么?”
沈乔还没说话,上山就最快地说了句:“回师叔的话,是条八宝璎珞,做功上好,很是衬咱们师妹。”
淡长风:“...”
他沉着脸挥手道:“你还在这里不务正业,不快滚回去做早课?!”
上山很委屈,这都中午了做个毛早课啊,他又哪里戳了师叔的肺管子了。
等打发走了没眼力见的上山,他又把目光落在她脸上,沈乔见机极快地捧起盒子递给他,一派正气凛然地道:“徒弟的就是师傅的,这东西就交由您帮我保管吧,我就不要了。”
淡长风:“...”为什么搞得跟他贪图徒弟东西似的!
沈乔见他还是满脸阴郁不说话,暗道一声师傅心海底针,师傅的脸六月天,只得又换了话题:“余家的答谢宴,您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