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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云天的眼中蕴着几分威严,又蕴着几分玩味儿。
不见轻浮,那是过尽千帆的稳操胜券。
换了一般人,可能真的会在唐云天那双过滤浑浊后,充满威严的眼睛中,妥协低头。
可眼前的人是容恣,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退让妥协等字!
“轻轻,有我就够了。”容恣冷冽一笑。
话不说,可意思却很明显,她唐晚轻嫁给我,将来什么都会有。
既然是他的女人,他就一定会护住,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也不需人任何人来置喙。
唐云天淡淡一笑:“果然太年轻了。”
容恣幽沉的眸子微眯,勾了勾嘴。
“晚轻,我是你爷爷,很快你就会知道,你妈说的,是真的。”唐云天将目光转向一语未发的唐晚轻。
唐晚轻避开唐云天那过分兴奋的视线,抱着火火静站在一边儿。
“晚轻,这是你的孩子?我的玄孙儿?”唐云天的视线下移,落到她怀里的火火身上。
火火挥舞着一只小胳膊在打哈欠,一双戴着手套的小手,显得特别招眼儿。
由于火火的特殊,唐晚轻生怕唐云天看出什么来,警惕性地把火火往自己怀里靠了靠。
“爷爷,表姐的孩子叫火火,长得很可爱的!”唐宝安一头热地已经把唐晚轻叫上表姐了。
唐云开咧出一抹特别慈祥的笑容,慈祥得有些虚伪:“原来叫火火啊?大名叫什么?怎么叫火火呢?这名字听着俗气了些,可也好。难道,这孩子五行缺火?”
“嘿嘿,大名叫容焰,小名就是火焰的火。爷爷,你可不能因为有了火火,就把我撇一边儿啊!那是不行的!”唐宝安努了努嘴,开始邀宠。
“宝宝你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跟火火争宠。”唐云天把火火叫得很亲热,俨然就是自己疼爱的小辈似的。
可唐晚轻却觉得唐云天给人的感觉特别不舒服,尤其是当他的视线落在她和火火身上时。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和火火是一对实验成功的小白鼠似的,在等着他张牙舞爪的解剖。
山子冷睨着唐宝安,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天真。
唐宝安接收到山子看向自己不满的眼神,不好意思地咂了咂嘴。
“大家在外面说了这么久,进去说吧。二少夫人估计抱着孩子也挺累的。”唐长平在中间清和一笑,打着圆场,试图调节容恣和唐云天的气氛。
“不用,我们现在就走。”容恣的态度未变,再次出声也是同样的决定。
“现在就走?年轻人,你是怕了吗?怕晚轻认祖归宗?不过,就是做个鉴定,也满足我这个老头子,大半辈子一个心愿罢了。”唐云天扯嘴冷激,随后却又意外露出一抹苦涩的自嘲。
容恣黑沉的眸光一暗,似在掂量着唐云天那话里的真假。
“容二少,你要是不信,可以拿晚轻的头发,跟药掌作比对,跟宝安做比对,甚至还可以跟老药掌做比对。他们绝对是有血缘关系的!”江芷急道。
她例举的这些人,都跟唐晚轻有血缘关系。
极力证明唐晚轻的身份。
“关我屁事。”容恣冷凛一笑。
“年轻人,你太狂妄了!这件事情,你怎么能私自拿了主意,晚轻才是当事人,她才是与我们有关系的亲人。就是不愿意,也得晚轻自己说。晚轻,爷爷问你,你要不要验?”唐云天沉着脸,一股长者威严压在声线中,让人难以忽略。
唐晚轻秀眉紧蹙,她明明是海城唐镇国和何素芳所生,怎么会一夕之间就变成唐门老四和江芷的女儿了。
这变化太快,起承转合之间没有丝毫婉转。
一切过于蹊跷而凑巧。
她看了眼容恣,正对上他看过来的黑沉沉的视线。
就在那凝重的黑沉中,她似乎像找到了方向与坚定一般,朝着唐云天摇了摇头。
无论她是不是唐门的人,现在的她,并不想改变什么。
有容恣,有火火,她感觉这样就很好了。
唐门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并不想因为唐门,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所以,她是唐镇国的女人很好。
“表姐,你,你你真的不愿意做DNA测试吗?为什么呢?我们唐门不好吗?你要是我表姐,那以后,你在容家也没人敢欺负你啊?容家那么大,人也挺多的,豪门都看不太上身份矮一截的媳妇。”
“表姐,你应该多看看那些苦情片啊!”唐宝安劝道。
唐宝安这边一停,江芷就含着凄苦的眼泪,哭道:“晚轻,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把你送出去?这些年,我知道你在海城过得并不好。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当年,当年老药掌,不是,你的身体不好,爸才会说让你试试毒。”
“我和你爸也是怕你出事,所以才把你送出去。你真的就不认我们了吗?”
“哦,嫂子的身体不好?是怎么不好了?”山子挑了一下嘴,嘴角浮着一抹探究地笑。
江芷畏惧地看了唐云天一眼,大概是因为忌讳什么,胡乱地接着道:“晚轻出生的时候,我身体不好,所以她也落了病根。但这些都过去了,又何必耿耿于怀。晚轻,你爷爷已经答应我,把你爸爸放出来了。我们马上就能一家三口团聚了。你难道不想跟自己的亲生父母生活在一起吗?”
“我和你爸爸,一直盼着你回家。你放心,只要你留在唐门,我们,我们一定把你在外边儿受的所有委屈,都弥补回来。”江芷殷切地补道。
唐晚轻仍是摇头。
她这人倔强跟容恣一样,一旦拿了主意,便从不回头。
“为什么?晚轻,你为什么就不乐意留下来?你说话啊?你难道连一句话也不愿意跟我说吗?”江芷激切地睁着泪目质问。
唐晚轻觉得江芷有些过了,抱着火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数步。
唐宝安这会儿倒是插了句:“四婶儿,你别这样。表姐的嗓子不大好,所以才没说话。”
山子再次冷瞪了唐宝安一眼。
唐宝安讪讪地缩了缩脖子,越发收缩起身体做人了。
“嗓子不好?晚轻,你嗓子为什么不好?是出了什么事儿吗?”江芷含着哭腔追问。
唐晚轻不欲多言,当然她嗓子也发不出声儿。
“晚轻,你留下来吧。你爷爷的医术和毒术都不错,一定会有办法帮你把嗓子治好的!”江芷道。
唐晚轻知道自己开腔发不出声,只是自己的心理问题,并不是因为其他。
她记得,山子和魏书都给她看过嗓子,声带是没有问题的。
若说要治,也应该医的是她的心病啊。
“年轻人,你若和晚轻留下来,我答应你,把晚轻的嗓子医好。”唐云天沉着沙嘶的低音道。
容恣显然并没打算买他的账,可嘴角一歪,说出来的话倒是让人意外:“好啊。那就留下来。”
“既然容二少留下来了,爸,我看这DNA比对的事情,就暂时缓缓。二少夫人怕也是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让她先好好想想。”唐长平趁此机会出来周转,双方各让一步,毕竟来日方长,
“行行行,晚轻,只要你留下来,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好说。”江芷急切地附和。
泰纳尼看着这样的江芷,心里满是不解,即便有什么问题,她现在也只能按下,回头跟唐长平说。
“昨天没睡好,轻轻,我们再去补补觉。”容恣揽起唐晚轻的腰身,将她往怀里一带,嘴角歪着一抹坏笑,不顾在场地众人,拉着她就进了屋。
山子瞅着容恣和唐晚轻的背影笑了笑:“宝宝,昨天晚上,我也没睡好,走,陪我补觉去。”
唐宝安面色一僵,这会儿功夫她才想自己身上的牵牛毒还没解呢。
后知后觉来了一句:“我们现在不走了吗?那,那那我怎么办啊?”
“你说呢?”山子敛着笑着,一抹暗芒划过唐宝安的脸。
——
是夜。
唐门塞中心的药掌院儿,小阁楼书房,灯火通明。
泰纳尼坐在唐长平书案的对面,唐长平难得地翻起了唐门族谱。
泰纳尼曲指敲了敲书案,神情略飘渺地望着唐长平。
“今天怎么有兴趣翻起书了?平时也不见你翻翻?你说说找什么呢?”泰纳尼调笑道。
“正事儿,办正事儿呢。你早点睡吧,早点睡吧。”唐长平头也不抬地朝泰纳尼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扰自己。
“正事儿?那你倒跟我说说,这唐晚轻怎么就变成唐门的人?你说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泰纳尼将唐长平手听装订书,不客气地扯了过来。
“好了,你别闹了,你早点回去睡吧。”唐长平眉眼不耐地起身,将泰纳尼手中的线装书又抽了回来。
泰纳尼正想指着唐长平发难呢,这会儿就有仆人一溜儿小跑着过来道:“药掌,药掌,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
“客院那边儿,着火了。容二少带着二少夫人,不见了。”
唐长平暴起:“着火了?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会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