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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仰望星空,一团乌云缓缓逼近,遮住漫天星辰:“我不知道,他早已经知道他的身世,若是因此而反,说不过去,若不是因此,我实在想不出他造反的理由。”
“要不要属下去一趟凤城?”
她缓缓摇头:“已经折了一个,我不想再失去你,如果楚乔真的反了,最晚明天也就会得到消息。”
一声轻叹。
“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皇上知道。”
“是。”
“还有,一定要看好白昶,不能再给他任何机会,待到我抓到萧天旸,对质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置这两个人。”
“你确定秦月朗就是萧天旸吗?”
“是,我确定,而且我确定,当年就是白昶,不,是叶修罗知识萧天旸指证萧统谋反,而叶修罗在后宫,制造我母妃和凤卿尘有染的证据,先帝才发下雷霆大怒,灭了萧家满门。”
她停顿片刻,回眸,看着冉泽:“当年,你见过我的母妃,你真的相信她是那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吗啊?”
冉泽沉默了,当年的事历历在目,他是南宫世修的贴身侍卫,那时候的南宫世修虽然只有十岁,却是聪慧努力,是先帝所有的皇子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可是突然,淑妃悬梁自尽,晴才人成了晴贵人,宫里传言骤起,是晴贵人指证淑妃与侍卫有染,皇上才赐死淑妃。
而事实是怎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他只记得,当年的南宫世修疯了一样想要杀死萧雪晴,好几次萧雪晴抓到了南宫世修,却都放了他,而且一直没有告诉先帝。
这一点,冉泽是相信萧雪晴不是坏人。
可是他们后来也查证过,的确是萧雪晴的宫人指控淑妃,皇上龙颜大怒,才赐死淑妃的。
至于是谁和淑妃有染,这件事是真是假,却没有查清楚。
或者说是南宫世修自始至终都相信自己的母妃,所以,才没有去彻查此事。
见冉泽垂首不语,她苦笑:“当年的事情世修和你都没有去彻查,是吗?你们只是先入为主的认为,淑妃自尽,晴贵妃上位,所以那个首告的人一定是我的母妃,是吗?”
冉泽点头:“当年的事情,现在想来,的确有很多出入,若说是先帝赐死淑妃,竟没有旨意,若不是先帝赐死,正在得宠的淑妃又怎么会自寻短见?”
自相矛盾的事情,冉泽也解释不通。
“冉泽,当年的谁是谁非,想必你现在心里已经有所察觉,只是这件事,我该怎么处置?”
冉泽没有说话,也无法说话。
怎么处置?
真相大白于天下,是对萧雪晴的公平,可是却是南宫世修的奇耻大辱。
一个是她的亲生母亲,一个是她的挚爱之人。
任是谁也难以取舍吧?
她和冉泽的声音越来越低,南宫世修内心的震撼无法用语言描述,虽然是只字片语,联想前面所发生的事情,他也猜到了几分。
在冉泽面前,她仍旧自称是先帝的公主,是萧雪晴的女儿。
自己呢?自己是谁?
南宫世修转身直奔地牢。
当初修建这座地宫,原本是准备放置冰块和储存所用,不想今天倒成了一座不错的地牢。
拾阶而下,灯色昏黄,白昶蜷缩在墙角,手上脚上是胳膊粗细的镣铐。
门吱呀一声开了。
白昶抬起头,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南宫世修,不由怔住:“你,你怎么来了?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浑浊的目光中竟有几分关切。
南宫世修盯着白昶,缓步,步步逼近,黑眸凝视白昶:“当年究竟是谁害死了我母妃?真的是晴贵妃吗?”
白昶闭上眼睛,半晌,摇了摇头:“我老了,二十多年了,很多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你已经是大羲的皇上,又何必纠结当年的旧事呢?”
“我登上皇位,就是要为我母妃报仇!”
“报仇?你想为你的母妃报仇,谁又为我叶家报仇呢?当初若不是南宫浩东侵,犯我修罗,强掳我的母妃,又怎么会有今天的白昶?!我又找谁报仇?”白昶笑得悲凉。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他付出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最终,却不过是脚镣手铐。
或者,普通人的隐姓埋名只要忘记过去就好,而他,可是修罗朝的七王爷,最有希望继承帝位的皇子叶修罗,却不得不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他该去找谁报仇?
“你既然不想告诉我当年的事情,那么你该告诉我霓裳究竟是谁的孩子,她真的是先帝和晴贵妃的骨肉吗?”南宫世修盯着白昶。
白昶也盯着南宫世修:“你可听说过,自古红颜多祸水?你可知道无极老人的预言?霓裳,不管她是谁的孩子,她的聪慧,她对政治的敏锐和敏感,都是你最大的敌人,皇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若还信得过我,杀死霓裳,方可保你帝位无虞。”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霓裳的身世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她的身世?”
“她有了朕的骨肉,若她果真是先帝的骨血,这个孩子就不能留,可御医说,这是朕最后一个孩子,因为朕服用了一种解毒的毒药,朕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南宫世修撒了一个谎。
白昶的脸抽搐了一下:“你,这个孩子你可以留,但是这个孩子的娘却不能留。”
南宫世修的脸几乎贴近白昶的脸,半晌,他一字一字的轻声说:“我,才不是南宫家的孩子,是吗?”
白昶忽然捂住脸,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世修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哑声嘶吼:“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当年的淑妃自尽是因为救你,你就是那个侍卫!对不对!”
白昶将头深埋在双膝,嘴里只是说不知道。
南宫世修松开手,起身,脚步踉跄,向门外走去,手扶着铁栏,音色疲惫:“你若还有良心,就写下二十年前的往事,我,会想办法留你一命。”
凝望南宫世修的背影,白昶声色悲凉,低声:“世修,不要恨你的母妃,为了你,她什么都愿意做啊。”
“那你呢?叶王爷,除了你的修罗皇位,你能为淑妃做些什么?又能为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