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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点把身份亮出来!”
南乐城城西的一处河边,刘海对准老陈的屁股重重踹了一脚,踹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进河里去。
老陈揉着屁股好不容易站稳,就腆上一张老脸,蠢呼呼笑着,露出满口大黄牙,“少爷莫气,莫气撒,俺以前说过俺是高手,可少爷不信来着。”
断了双手和一只脚,此刻只能拿条T字型棍子撑住肢下的刘海勃然大怒:“操,遇到几个小毛贼你溜得比谁都快,哪个高手会像你这样的!”
“嗨,那是俺低调,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
看着老陈那张明显飘起来了的老脸,刘海震惊他一拳将十几堵墙全部打穿的心情,此刻又变得极度不想相信起来,皱眉狐疑道:“老东西,你赶紧给我透个底儿,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高手?”
老陈一下子脸红起来,看着他,扭扭捏捏着,像之前那样,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刘海追问:“到底有多高?”
老陈回忆一下,用手掌在胸口处量度了一下,但立即又觉得太低了,继续把手掌上升,举到了眉毛处,意思是‘这么高’。
“连个笼统概念都没有吗?”刘海怒道:“再具体点,比如,打不打得过那个什么太极杨峥?”
老陈毫不犹豫点头,嘿嘿一笑,又露出满口黄牙。
“那么承天府的那个胡天呢?”
“胡天是辣个?”老陈一愣,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什么,嗨道:“那小娃儿撒,当年杨峥巅峰的时候,他才是个七八岁的小破孩,连给杨峥倒茶的资格都没有,不值一提啦。”
“真这么厉害?”刘海一脸欣喜,不顾手上疼痛,一把勾住老陈肩膀,贼兮兮说道:“那行,老子要找个人报仇,你跟我一起去,顺便搭把手。”
“嘿,去不了啦。”老陈摆了摆手,老脸上莫名其妙多了些感叹,“俺得走了。”
刘海彻大了眼睛:“上哪去?”
“出北海。”老陈咧嘴笑道:“去找个人打一架。”
刘海本能地意识到了什么,试探道:“去找那个什么天虎大帝,王秀?”
老陈也不瞒他,咧嘴傻笑,又是露出满口黄牙。
“草,那个什么王秀,不是武榜第一的高手吗?”刘海嚷道:“你一把老骨头跑去跟他打,不是找死?”
“当年虽然败在他手里一次,可俺那时候没用全力,压根不服他。”老陈哼哼道:“所以俺就得重新找他打上一回,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
“那……这……”刘海看着老陈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时呐呐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少爷,男人嘛,总有些事儿,虽然明知道不能为,却也不可不为。”老陈从旁边小红身上挂着的一个布袋里,拿出一个矿泉水瓶,递给刘海,并不好看的老脸罕见地露出了一些落寞味道,“但是不作为,又怎知不可为撒?”
刘海听得云里雾里,接过矿泉水瓶,晃了晃,才发现里面装着的竟然是半瓶白米酒,一时惊得眼都睁大了,迅速拧开盖子,把鼻子凑到瓶口用力闻了一下,一时熟悉而醇香的味道入鼻,让得他整个身体都麻了,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立时喜滋滋眯起了眼,赞道:“喝来喝去,还是你酿的酒好喝。”
“省着点儿喝,俺就带了这么半瓶出来,没存货啦。”
刘海一听就急了,连忙拧上瓶盖,小心翼翼用咯吱窝夹着,怒道:“不早说,我都老久没喝过这酒了,你要去北海也行,先给我酿两坛子出来再说!”
“不行撒。”老陈苦着脸说:“俺这就得走了。”
刘海眼皮一跳:“这么急?”
老陈点了点头,伸出手,给刘海理了理歪到一边的衣领,叹气说:“少爷,往后没有俺在身边照料,你可得悠着点儿,打架打不过人,就跑撒,俺是个糙人,不晓得那些大道理,只知道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凡事啊,保命要紧,只要人没死,那就还有盼头,还有绿水长流。”
刘海默默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俺老陈没剩啥东西,这本册子少爷你留着,平时闲着的时候,可以看一看。”老陈在怀里摸索一阵,最后掏出了一本巴掌大的破旧羊皮书,半节手指厚,刘海拿着翻了翻,就发现上面画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姿势的拳头,拳头旁边则写满了歪歪扭扭的丑字,应该是注释。
“少爷,俺没啥文化,早些年就喜欢练拳,花了几十年,才琢磨出一套‘多重残像拳’,原先只有七招,不过现在又多了一招,还没取名,你读过书,给起个响亮的名号呗?”
看着老陈这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刘海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基本都是真的了,毕竟朝夕相处了半年时光,一路走来,同吃同睡,经历了不少患难,挨了许多风吹日晒,说没有感情,那当然是假的,一时心情异常沉重起来。
回忆起这些日子发生的点点滴滴,依然历历在目,好像就发生在昨天。第一次水土不服,第二次风寒,第三次中毒,哪一次不是将刘海折腾得死去活来?走不了路,骑不了马,到头来还不是老陈用那瘦骨嶙峋的后背一路背着他走的?给他爬山涉水地找草药,去农舍里偷鸡挖红薯回来充饥,有几次鞋子都走烂了没钱买新的,也是老陈找来干草,一点一点搓细,给他编的草鞋。
可以说,没有老陈,刘海早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老头儿,既然你要跑去跟王秀打架,而那王秀又号称‘天虎大帝’,那么你那第八招干脆就叫溃虎好了。”
“溃虎?”老陈碎碎念了一声,觉得十分不错,一时喜滋滋起来,对刘海竖起了拇指,由衷赞道:“少爷文化人,讲究!”
“此去北海,路途遥远,这些钱你拿着。”刘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人民币,厚厚的,估计有一万多,正是早上杨家那个杨雪儿给的雇马费。
“嘿,多谢少爷了撒,不过俺用不了这么多。”老陈接过钱,从中抽出两千来块,其余的又塞回给刘海,蠢呵呵道:“俺有小红跟着去,它脚力好,很快就到了。”
刘海也不坚持,随意地把钱放回口袋里,问道:“那你去了,还回来吗?”
“回,那必须要回的撒!”老陈牵过瘦马小红,从腰间的布袋子里抽出烟筒,又开始吧嗒吧嗒抽上了旱烟。
刘海松了口气,就拍拍瘦马小红长长的马脸,悄声说:“别看老家伙挺硬朗的,终究年纪大了,你走路时要小心些,可别把他骨头给颠散了。”
小红听得懂人话,也知道离别在即,一时对刘海十分不舍起来,用脸蹭着他,发出阵阵嘶鸣;而穿着一身怪异衣服的刘霜也从身后跑上来,开始像小狗似的围着老陈和小红转圈儿,不时还跃上马背,发出清脆而奇异的叫声:“啾、啾”
“少爷,那么俺就走了。”老陈看了一眼天空,还没到黄昏,于是整理好东西,拉起了小红的缰绳。
“走吧走吧。”刘海故作不耐烦地挥挥手:“等你回来了,就来咱们第一次偷鸡的那个小镇找我。”
老陈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呼道:“得嘞!少爷,那你也多保重自己了撒。”
刘海干脆转过了身,不让老陈看到自己已经泛红的眼睛,听着清晰的马蹄声由近变远,一点一点,最后渐渐消失。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站了多久,刘海始终没有回头去看老陈离开的方向,吃力撑着木叉子,一拐一拐地往前走。
本来他琢磨着,既然得罪了杨家那些人,那么旅店肯定是回不去了,所以他打算先离开南乐城,到外面找个地方暂时住着再说。
可就在他走出不远,拐过两条街的时候,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长得极美的女孩儿,有着八十五文的颜值,天真烂漫的脸儿,对他怒目而视,大喝一声:“刘海,你个臭流氓,我可找你一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