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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叹了口气,下一班车还要再等四十分钟,候车室里很多人都在前面的便利店买了泡面,用店家提供的开水泡好了吃。
现在已经接近中午了,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倒也不奇怪。
香味不断从四周飘来,多多抬起头,看着他们吃得狼吞虎咽一脸满足的样子,空空如也的胃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还是不想吃东西。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甚至,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她还有些......反胃。
为了不打扰别人吃面,多多快步走向了厕所,在洗手台处干呕了一阵,呕出的却只有酸水,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这几天本来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就算是想吐,大概也是吐不出东西的。
这时,旁边来了一个穿着吊带热裤,边用肩膀夹着手机打电话边把手伸到感应台下洗手的女人。
多多控制不住,又阵势颇大地干呕了一阵。
女人被吓了一跳,肩膀上的手机也顺势滑落。
手机掉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多多脸色苍白地抬起头来,看着女人表情惊讶的脸,声音虚弱地道:“对不起。”
女人楞了一下,连忙摇头道:“没事没事,那个,你.....还好吧?”
多多勉强笑了笑:“还好,对不起,我刚才吓到你了吧,你的手机......”
女人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蹲下身捡起自己的手机,往四周看了看,随手抽出洗手台旁边用来擦干手的纸,把手机上的水小心翼翼地吸干,她边做着这些动作,边头也不抬地道:“应该还是能用的,你不用担心,本来就是我自己把手机摔了,跟你没有关系。”
多多放在洗手台两边的手慢慢紧握,脸上也显露出尴尬的表情:“我......不是怕赔钱。”
大概是因为她的声音太小,或者女人有意识地忽略了她的话,总之,听到她这么说,女人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弄干了自己的手机之后,她就随手把它揣进包里,准备出去了。
多多呆呆地站在原地,擦肩而过时,她听到女人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在她耳边炸响。
她说:“以为自己是林黛玉呢,又没喝酒还跑厕所里来吐,装柔弱就去男厕啊。”
她这句话实在刺耳,就算刻意压低了声音,也还是让多多觉得心里一突。
她拦住了那个女人,梗着脖子道:“你的手机还能用吗?”
女人挑了挑眉,显得有些惊讶:“什么?”
多多说:“如果你的手机坏了,我就赔给你。”
女人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促狭:“不用了,这很贵的。”
多多的表情更难看了。
女人朝她挥挥手:“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吧,我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说完,女人就抬脚离开了洗手间。
多多怔愣着站在原地。
这一次,她没有来得及拦住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样的理由去拦住她。
她只是个小职员,家里也并不富裕,要她说出“不管多少钱我都赔给你”这种话,是不现实的。
她付不起这个代价。
她并不是埋怨父母没有给她足够优越的家庭背景,相反,她只是痛恨自己的无能无力。
她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直到上了车,她的心情都还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这段时间以来,她遇到的,好像都是让自己措手不及又无法招架的困窘。
是不是自己的运气,已经在之前的时光里,全部用掉了呢?
她这样想着,把还开着一条缝的窗彻底地关上了,车里面很嘈杂,人跟人挤在一起,倒不会让人觉得冷了。
她呼出一口白气,看着车窗因为她呼出的这口气而变得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飞速后退的景色,只能在她的眼前留下一个残影。
多希望那些悲伤的事也能像这短暂的沿途风景一样,能够很快过去,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多希望,她还是她,她的家人,也还是她的家人,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给她鼓励,给她安慰,只用一个拥抱,就可以消弭她所有的委屈和痛苦。
可物是人非,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闭上眼睛,感到身心俱疲,不过一会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终点站。
是司机摇醒了她。
看到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司机也松了一口气:“这位小姐,客车已经到站了。”
多多感到喉咙有些干涩,说话的声音也哑得不成样子:“对不起.....我睡了很久吗?”
司机摇摇头:“没事的,也就到站了十分钟,其他乘客都已经下车了,我看到你还没动,就想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多多拍了拍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哦.....我没事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了这么久,连到站了都不知道,总之,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就下车吧。”
说着,她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往前迈出一步,就眼前一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她瘫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睁大了眼睛,似乎自己也很不可思议。
司机连忙伸手扶住了她,脸上的表情是毫不掩饰的担心:“小姐,你的状态真的很不好,要不要到附近的医院去看一下,我已经下班了,我可以送你的。”
多多咬紧牙关,强忍下头晕想吐的感觉,对他扬起一个不自然的笑容:“谢谢你的好意了,我真的没事。如果我身体真的不舒服,我自己会去医院的。”
见多多态度如此坚决,司机也不好再劝,只得在她下车之前再次嘱咐道:“如果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看一下啊,小姐你脸色真的很差。”
多多点点头,这一次,终于成功地站起身来,拿起自己放在上面一层的行李,对司机道了声再见就下了车。
理所当然的,车站外没有任何人来接她。
明明她只是离开了五天,再次回到这里,却觉得如此熟悉又陌生。
感叹着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多多摇摇头,打了个车,径直奔向公司分配的宿舍。
她初到这里来的时候,江如约给她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公寓,里面的设施电器一应俱全,装潢也十分典雅大气,当时,江如约还一脸傲娇地对她说,不用感谢我,这种房子我多的是,住都住不过来,看你那么可怜,我就赏你一套。多多知道他是好心帮助自己,又是帮自己隐藏身份逃脱被遣送国外的安排,又是帮自己找房子的,她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当江如约把钥匙放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并没有接受,而是重新将它交还到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