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在深夜里劳动

怒海疾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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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老胡起来做饭。蒸上了馒头,把中午捡的那些沙里钻用生面拌一拌,就炸上了。

    那些沙里钻被拿回来,就被老胡用盐和葱姜腌上,还是活蹦乱跳的,腌到这时候,已经入味了,拿来用油一炸,色泽金黄,香味扑鼻。

    然后老胡又打了个鲜虾鸡蛋汤,一并端了上来。

    李叶白一下午也没睡,就在那里默默寻思着拳谱。

    老胡招呼着大家吃饭,然后就将饭菜全端到了后台。二船上的后台也围坐着一帮伙计,看样也在吃饭。其中的一个还站起身来,向这边挥挥手。

    李叶白吃了几个炸鱼,就觉得鲜香无比,可比超市里卖的速食鱼干强太多了。

    老胡蒸的这馒头,也很拿手,又白又喧,香甜无比。再加上鸡蛋汤,真是一顿可口的晚餐。

    李叶白一边吃,一边看着西边的彩霞,只见通红一片,太阳已经快完全跌入进去了,仿佛掉入了火炉一般。

    大家伙刚吃完了饭,就听见铃响,李叶白明白,这是二船要上网了。

    果然,就见二船的伙计都穿上了油衣,水靴,站在了外面,各守各位。

    两船斜对着头,就并了过来。等到差不多的位置了,就慢下了车。萧子豪手拿缆子,一甩手就撇了过去。然后,后手钢丝绳也被二船的伙计拽了过去。

    等二船将钢丝绳连接完毕,黄少良和张大野在舵楼里一起摘档。齐小明早就手拿铁棍准备好了,一看船已经摘摆不动了,就挥起铁棍,一下子将钩机砸开,钢丝绳就全部给了二船。

    黄少良看见钩机已经砸开了,就加车开船驶向前方,留下二船在那里上网。

    跑到不远处,黄少良将档摘了,按了一下机舱铃,示意停车。

    吴雨在机舱将油门憋住,六个缸的大柴油机就呼滕呼滕听了下来。

    船上的机器一听,李叶白觉得世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这条船漂浮在平滑的水面,晒了一天的海面开始升起了微微热气,朦胧一片,只听见四周船上轰隆隆的机器声,和上网时的口哨声。

    这个时间,渔船都开始上网了。

    李叶白坐在后台,看了一会四周,然后就低头研究起网来。

    萧子豪拿着手机出来,这里离岛比较近,所以手机还有两三格信号,但这也只是安慰而已,打出去,时断时续,而且还听不清楚。

    齐小明也跟了出来,问萧子豪:“今晚上能站锚吧?”

    “要站锚,刚才一跑出来就站了,我觉得,老孟好像预备晚上要拖网一样。”萧子豪推测道。

    齐小明撇撇嘴,看样挺不乐意,说:“晚上都拖不着鱼,就他能,白白浪费柴油罢了。”

    曹友此时也站在了外面, 听见齐小明的话,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但是看见萧子豪,脸上又马上堆满了笑容,问道:“子豪,你看看这些活干的也没有毛病。”

    曹友这话完全是溜须,萧子豪虽然是渔捞长,但后台的活他却不负责。

    “后台归你管,问我干什么。”萧子豪口气比较冷,他知道曹友这个人两面三刀,狡诈无比,所以,一向不给他好脸色。

    曹友听了萧子豪的抢白,讪讪地笑了,没有再说话,然后像要检查什么似的,低头看了起来。

    吴雨和叶东在机舱将柴油滤清器换了,就将柴油机再次启动,轰隆隆的声音再次响起。

    黄少良在舵楼上挂上档,打舵就向二船上网的地方驶去。

    此时,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二船的已经上的差不多了,就剩吊网包了。

    二船这一网,也拖了满满一包鱼。

    孟铁然和其他作伴的渔船商量了一下,决定晚上再拖一网试试。

    黄少良听到命令,就从舵楼下来了。

    大家一看大副下来了,知道这是要下网了,就都有点不高兴。

    “晚上能拖着啥啊?还下网。”齐小明嘟囔着。

    黄少良听见齐小明嘟囔,不禁瞪了他一眼,厉声说:“船长让下网,你就下网,瞎嘟囔什么?”

    黄少良是孟铁然亲自带出来的,所以,事事维护着孟铁然,对伙计就有点不客气。

    李叶白看着黄少良那装比的样子,心里就有点不大舒服,但是,他说的也在理,真是没法插话。

    这次,李叶白站到了左船舷的铁柱子边,用手拽住了栓网的粗绳,等到黄少良一声令下,就急忙撒手,网腿就跑了出去。

    等放完网,天色已经黑了,船上的大灯都点了起来,前面两只,后面两只,长长的房间两边,还有八支小灯,这一看,确实灯火通明。

    李叶白回到了屋里,又开始回想上网的过程,然后用心一一记住,就躺下来睡着了。

    到了半夜十一半,李叶白在睡梦之中,忽然听见铃声大作,一激灵,就坐了起来。

    他还从来没有在半夜起来过,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大家都起身了,李叶白才醒悟过来,这时要上网了。

    半夜起来,谁都不太精神,大家伙穿衣服的速度都慢了一半。

    李叶白穿好衣服,怕自己不精神,就跑到厨房里,舀了一瓢凉水,就兜头一泼,这下子,算完全精神了。

    吕二这是正站在门口穿衣服,看见李叶白这样做,眼中露出了满意之色。

    此时,海上并没有船在拖网,大部分都在站锚,只点着驾驶室上面的一盏锚灯,星星点点的。

    虽然是五月,但是海上的夜间还是很凉,李叶白也没有经验,只是穿着一件半截袖T恤衫就出来了。一出来,就觉得凉飕飕的。

    海面依旧平滑,李叶白上学时学过,麦哲伦在四月进入太平洋,他一路上经过多少的大风浪,一看见这样的海,以为一直在这样,就起名叫太平洋。

    他现在也觉得这个名字很贴切,但却不知道,人有人性,海有海性,都是共通的。大海就是,平静时犹如母亲的怀抱,愤怒时就如沸腾的油锅了。

    这次上网,李叶白就比白天时轻松了一些,到钓网包时,也不在一边干站着了,而是来回给递着钩子。

    等网包钓上船,孟铁然在驾驶室紧皱眉头,只见网包里能有千八百斤的东西,一打开,还是眼子虾,只有四五条七八斤重的大鲅鱼。

    果然,没有沙里钻。

    这眼子虾,小米粒大小,不值什么钱,只能做鱼粉或者虾酱。

    孟铁然看着这点渔货,连油钱都没赚回来,就对萧子豪说:“去把锚站下。”

    萧子豪领着齐小明爬上了船头,将固定锚的绳解开。李叶白也爬了上去,他要看着学习一下。

    孟铁然倒了一下车,喊了一声:“给他。”

    萧子豪立马起身将锚把一抬,那十字锚头本来就搭在外面,萧子豪只是轻轻一抬,锚就呼滕掉入水中,然后疾速下沉,船头比胳膊还粗的锚绳就都被带入了水中。

    锚沉到了水底的时候,锚绳就基本不往下走了。萧子豪见状,用手往外送了一些锚绳,待到了锚绳中间的一个扣子时,旁边的齐小明就急忙将锚绳缠到柱子上。

    然后,萧子豪将固定在柱子上的铁链用掐环连接在锚绳扣子上。这样一来,锚绳就只在船外面使劲,并不接触船体,便磨不坏它了。

    李叶白看完站锚的过程,就走到后台,开始和曹友他们弄网。黄少良此时已经回驾驶室了,看样,并没有撕网。

    这回,李叶白还是拽铁链,比白天可轻松多了。

    后台的网摆弄完了,萧子豪和齐小明等人早已经将那点鱼虾下到了舱里。

    李叶白随着众人一进屋,发现老胡早已经回来了,拿着一条大鲅鱼,用菜刀剖开,将刺剔除,然后削成薄薄的片。

    萧子豪此时也从上面下来了,拎着两瓶啤酒。

    老胡将鱼片端进房间,然后,又去切了姜末,蒜末,炸了辣椒油,倒了酱油和醋,调成汁,端了进来。

    “来,叶白,尝尝这生鱼片,老胡的刀工不错。”萧子豪向李叶白说。

    李叶白用筷子夹起鱼片一看,只见薄如蝉翼,晶莹透亮,果然比电视上见到的还好。

    “这鲅鱼新鲜,肉硬一些,所以,片出来特别的好。”萧子豪说。

    老胡将调料汁端进来后,从铺边又拿出来一小瓶芥末油,打开了,向调料汁里滴了几滴。

    李叶白将鱼片蘸了一下调料汁,填到嘴里。他没什么经验,还是照着平常吃东西的样子。

    这一下,可了不得,李叶白就觉得一股辛辣之气,猛的就窜进了鼻子里,登时眼泪就被呛出来了,连连咳嗽。

    萧子豪和众人一看,都笑了。等李叶白稍微好了,萧子豪说:“这芥末油厉害吧,比辣根还刺激。”

    然后,萧子豪就教李叶白,进嘴的那一刹那,要屏住呼吸,鼻子吸不到芥末油的气味,就没事了。

    李叶白照着萧子豪的方法去做,果然就没事了。这口生鱼到了嘴里,鲜美异常,简直说不出来的美味。

    有着这样的美味,李叶白也忍不住喝了一瓶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