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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颜家……”
话才说到一半,陈礼衡猛的一顿。
对了,颜豫北是南少白的朋友,颜小朵这半年来虽然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可她的心始终是向着颜豫北的,一定是向着颜豫北的,她既这个时候回去,肯定……
陈礼衡深吸了口气,闭目养神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安抚住自己狂乱不已的心跳。
再睁开眼,他看着自己的助理。
“回‘通润’。”
助理点了下头,转身从倒后镜里去看身后的男人,只觉得他面色凝重,好像即将发生什么大事情。
“通润实业”易主。
短短数日,南少白卷土归来,借着几家大财团的势力,从市面上不断收购了一些散股。
“通润”召开临时股东大会的当天,数日未见的南少白突然王者来袭,带着何助理跟kitty,面不改色地往会议室里走。
陈礼衡坐在上位里面无表情,直到南少白迫近,在离他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早该猜到是你。”
“是我。”
南少白不置可否。
“当初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对我,今天我便也以同样的方法来对你,陈总,你跟我都是聪明人,你懂得拉拢京城的势力,通过与那些持有‘焦阳集团’股份的公司换股,来为自己争取同股同权,但你却忘记了,你在进行换股的时候,也同样稀释了自己的股份,不是吗?”
何助理上前补充。
“本来没有‘焦阳’流动资金的支持,我们想要收购市面上的那些散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这时候多要谢谢陈总,谢谢您,买下了我们南总手上所有的股份,从而为我们不断收购拥有‘通润’股份的公司提供了资金,所以今天,我们能够出现在这里,都要多谢您的支持。”
陈礼衡的脸色彻底大变。
这半年来,南少白先是破产,然后失踪,南家各人更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所以他把自己所有的时间跟精力,都花在了不断巩固自己在“焦阳”的地位这件事上。
他不断运用自己的流动资金,既收购了南少白手中所有的股份,也不断将外面的一些散股抓在手上。
他总以为,控制了“焦阳”这一切便可以到此为止。
南陈两家斗了这许多年的恩恩怨怨,只有看见他南少白离婚,看见陶梦园远走他乡,看见南家破产以及分崩离析才能得到满足。
因为羽歌,他们所有人死了都不足为过,所以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把他们赶尽杀绝,却忘记了自己的后方,南少白弃车保帅,置诸死地而后生!
南少白跟他以及全天下都玩了一个障眼法!
南少白先将自己逼进死路,再突然反攻,通过控制“通润”来完成对“焦阳”的收回工作!
仿佛一夜之间流砂市又发生了一场大的变故。
陈家拿下“焦阳”不到半年,所有人都以为南家彻底玩完了,南少白却又强势回归,直接将脚伸进了陈家的阵营。
陈家遇袭的当天晚上,京城的几名要员悄然来访,对于南少白猛地成为“通润”最大的股东,再染指“通润”董事会的事情表示震惊不已。
陈宅是夜灯火通明,所有陈姓诸人来来走走,不断要陈礼衡拿出应对南少白的办法。
有长辈说。
“他这就是在走你以前的老路!老路!礼衡,枉你为年轻一辈中最有思路和想法的当家人,可你瞧你做的这是什么事情?当初收购了‘焦阳’之后你就应该见好就收!你看,穷追不舍的下场就是把陈家的百年基业也给搭上了!断后!断后!你做事的时候就是没把后面的路给自己断好,眼下你说怎么办,啊?”
陈礼衡从头到尾的话都不多,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大客厅的单椅上抽烟。
半年来他回这里的次数不多,也总感觉这里不像是个家了。
其实“家”这个字对他来说概念一直都很模糊。
他从一出生就被家里的人安排好了,日后是要接掌陈家的产业,是要为那些在京城拼搏向上的陈姓士族子弟提供资金支持的。
因为早被安排好了从商这条道路,还要充当atm机这样的角色,时间久了,是人都会麻木。
有助理快步而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陈礼衡被人吵吵闹闹折腾到半夜,听那些人说话他也是累了,径自一个起身,就往大门边走。
“礼衡!”
大爷爷家的大堂哥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这么晚了,你上哪?”
陈礼衡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头。
“回家。”
“回家?”
二表叔听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我看你是被人打傻了吧!这大半夜的回什么家?这不就是你家么!”
陈礼衡微微眯了下眼睛,一步步迈近,直到逼至那二表叔的跟前,再将他逼退到墙角,才用极度危险又压抑的声音道。
“二表叔,我近来听力不是太好,你刚才说什么?不如再说一遍让我听听吧!”
都知道陈礼衡是这一辈小辈里行事作风最为狠辣的。
这一屋子的人虽然气他怨他,可也没有一个人真心敢把他怎么样。
二表叔语塞,陈父自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人,赶忙站起来。
“好了,都晚了,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其他见势不妙的陈姓亲戚都想闪了,陈礼衡却独独不放过这二表叔。
二表叔急得都快哭了,赶忙向一旁的表兄陈父求救。
陈父这才背着手上前。
“行了,礼衡,你也累了一天,赶紧睡吧!更何况南少白现在也只是挤进了‘通润’的董事会,想要弹劾我跟你,还早得很呢!”
“那如果夏明怀不再支持我们了呢?”
陈礼衡冷眼望向自己的父亲,目虽狠戾,但又满满都是藏不住的疲累。
陈父沉吟。
“夏明怀他不敢!”
“怎么不敢?”
陈礼衡打断。
“就因为他曾经背叛过南家一次,如果这一次再让南少白得了势,夏明怀想再收拾他就没那么容易了吗?你怎么就知道,夏明怀如今高床软枕,他还有兴趣来搀和流砂市的事?”
陈父面色极其凝重,甚至凝重到话都说不出来。
陈礼衡却已经转身,行至门口,等二表叔也仓皇散去以后,他才侧过半个身子望着其父。
“爸爸,‘通润’的流动资金都到哪里去了,真的就因为我狙击南家所以用完了?别人不清楚,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陈父沉吟,没有接话。
陈礼衡又道。
“各位叔伯兄弟,这许多年来,想什么时候要钱就什么时候要钱,一边充当着国家公职的角色,不断将权利抓在手中,一边又以各种名目向‘通润’要钱,可真是名利双收啊!”
陈父道。
“也不全都是他们的错,官场和商场,从来就是相辅相成,他们好了,我们才能更好,反之亦是一样,这就是家族!不管任何情况下,家族的利益肯定是高于一切的!”
“不!”
陈礼衡转过脸颊,盯着门外漆黑的一切,冷冷出声。
“‘通润’开的不是银行,我也不是可以任他们予取予求的提款机!‘通润’的流动资金会耗完,甚至会被南少白横插一脚进来……这一切,都与这个所谓的‘家族’脱不了关系!”
陈父一急。
“你想干什么,礼衡?”
陈礼衡的声音更冷了。
“我无意伤害您与母亲,可是,我也是人,我也会累,之前做那一切我是为了羽歌,我也已经看见他们南家家破人亡了,然而如今,为这群人斗,我觉得太没意思了!”
陈礼衡说完,推开大门就往外走。
陈父急得追了出来,陈礼衡的车却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回来了颜小朵也并不在家里,家里的一切如常,仿佛所有的东西都被她安排得井井有条,所以即便在她走后,这里的一切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少了那么个人。
他还是照常起床上班,照常吃早餐,然后下班回家,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也像是没有离开过一样,尽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和美好。
后来,南少白不战而胜,陈礼衡主动放弃了自己在董事会的两票,改由其他董事公平投票,选出下一届的董事长。
南少白从头到尾未发一言,只是静静观察着陈礼衡的表情,那晚的事情,后者应该听说了,颜小朵离开那房子以后并没回她自己的家去,而是彻夜消失在了流砂市。
何助理在会场外给南少白发了短信,说是刚刚已经有人帮颜小姐办好所有手续,并且送她出国了。
南少白趁着投票的间隙,回过几个字“知道了”。
短信发出去不到几秒钟,便又有一条短信进来。
这条新短信来自于一个全新的陌生的手机号,屏幕上甚至也只有很简单的几个字。
“谢谢你,咱们两清了。”
南少白笑了一下将手机收好。
想了想,他还是将手机摸出来,关机,再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眼下,陈家才是大敌,陈礼衡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这时候他可不想,也不愿意,再被另一个兄弟闹。
董事会的投票结果最终以票数不符合规定被视为无效,中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