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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日子一天一天推进,绥廷剧组每天的任务都排得满满当当的,主片场也转移到了汉宫。
虽然期间时不时也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ng也是每天都在上演,不过整体来看还算拍摄顺利的。奚墨和阮夜笙这样演技出众的自不必说,严慕经过这几年的磨砺,早已从当初那个主要靠长相吸粉的偶像男神蜕变为不光有颜值还有演技的实力男神,和演员们对戏时戏感很足,就连丁沛这些天的表现也越来越好,不会再觉得紧张,林启堂有一次还在片场特别夸赞了他进步快。
上午在拍一场奚墨和柳于丝的戏,阮夜笙和丁沛两人带着妆,穿着戏服坐在一旁边看边等进场。
自从上次得到阮夜笙的鼓励之后,丁沛一直都很感激她,私下里常偷偷送些实用的小玩意给阮夜笙。片场太热他就送了个能吹冷风的便携小风扇,晚上夜戏蚊虫多,就给阮夜笙送了个驱蚊器,对祛除蚊虫挺有效的,阮夜笙还特地又要了一个给奚墨,一来二去的,也就相熟了。
不一会空闲的严慕也过来了,丁沛赶紧叫声“小慕哥”,给他搬了把凳子,严慕在剧组从来不拿架子,和气地冲他点头道谢,又笑着和阮夜笙打招呼:“姐。”
“嗯。”阮夜笙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阮夜笙知道严慕一直就和奚墨关系不错,姐前姐后地叫,奚墨怎么看严慕的她不清楚,不过她清楚严慕对奚墨那是相当上心的。自己现在代替奚墨出演邓绥,和严慕有大量的对手戏,天天都能看到严慕在她面前晃,片场晃完还不算,有几次晚上还发微信问她要不要出去玩。
一想到严慕这些殷勤本质上都是冲着奚墨来的,阮夜笙就觉得不悦,所以严慕的每一次邀请,她都会找各种理由推脱拒绝,模仿起奚墨以往的姿态,怎么高贵冷艳怎么来,以绝了严慕这源源不断的殷勤。
严慕坐下来,目光投向了拍摄区域,嘴上道:“姐,我那有种膏药挺好的,活血化瘀,你跪着的戏份有些多,用那个可以缓解疼痛,我下午给你带几盒过来?”
“不用了,我买了药油,谢谢。”阮夜笙故作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给剧组里有需要的朋友吧,大家拍戏都很辛苦。”
“我那膏药挺多的。”严慕笑道:“姐你不用这么贴心顾虑,放心用就是了。我已经特地留了一些送朋友的。”
阮夜笙心里很想给他这个误会翻个白眼,面上则端起了一种让人难以靠近的凉凉微笑,说:“我真的不用,你那么多朋友,再多的膏药分一分也都没了。”
几次送膏药的好意都被拒绝,严慕也不觉得有什么,依然顶着一张笑脸说:“行,那下次姐你需要的时候再跟我说一声,我给你留点。”
阮夜笙毕竟和奚墨的生活隔得太远,哪里明白以前奚墨就不是很爱搭理严慕,严慕根本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奚墨的冷淡对他也毫无效用,他依然会无所畏惧地将奚墨当做他的姐姐看待,就像有了抗体似的,自然阮夜笙那些推诿的方式在严慕看来不过是他奚姐的一贯作风,所以非但没有被阮夜笙的冷淡吓退缩,反而越发热情了。
阮夜笙每次见他竟然更加殷勤,心中警铃大作,心里琢磨着他是不是真的对奚墨别有用心,居然这都吓不走他。
而被阮夜笙怀疑“别有用心”的严慕坐在椅子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片场扮演定厄的奚墨,由衷地赞叹道:“阮小姐今天也演的这么好。”
他的眼睛里有细碎的星光,眼神像个真正的粉丝一样。
阮夜笙没听到这句,导演助理过来请她做进场准备,她站起来走开了。
那边摄影机推过去,饰演小阴皇后的柳于丝冷笑一声,瞪着奚墨说:“小小一个贱婢,也敢反了天了!”
拍宫廷剧,不来几个反面角色翻几个厉害的白眼,瞪几下眼睛,仿佛就不能叫做真正的宫廷剧似的,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
奚墨跪在地上,身量却挺得笔直,一脸不卑不亢,任由柳于丝在那发作。
“来人!”柳于丝道:“把本宫给她拖下去廷杖三十……额,对不起林导我说反了。”
奚墨:“……”
重来一遍,柳于丝喊道:“来人!把她给本宫拖下去廷杖三十,以儆效尤!”
这一场戏发生在邓绥的寝宫,此时邓绥正得刘肇宠爱,小阴皇后这一喊,邓绥宫里的人也没动,小阴皇后越发恼怒,着令她自己带来的几个宫人将定厄带下去。
扮演宫人的几个龙套围上前来,奚墨目光一一扫过去,寒心透骨,那几个龙套做出瑟缩的畏惧姿态,不敢再上前。
不远处的严慕又低低说:“阮小姐今天的眼神也是这么到位。”
丁沛在旁边小心翼翼道:“小慕哥,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严慕:“……”
“那是因为阮小姐每天的眼神都这么到位。”严慕说着,眼睛里的光又闪起来了。
丁沛在旁边观察他的脸色,感觉他此刻最适合饰演的不是汉和帝,而是脑残粉。
柳于丝左右一看,见左右的龙套们都缩着脖子不敢过来,怒气冲冲地走到奚墨面前,扬手就要甩给她一个耳光:“贱婢敢尔!”
虽说这是拍戏,入戏自然需要代入自身感情,柳于丝平常在剧组里却也不待见这个新来的“阮夜笙”,觉得她一来就引起了严慕对她的百般照顾,心里嫉妒之下,自然就对奚墨老大不爽。
这种不爽或多或少地也代入到了小阴皇后对定厄的嫌恶中,所以柳于丝这一耳光下去,虽然不管是出于剧本描述还是出于剧组里的表面和睦,都不会真的打到奚墨,但是柳于丝挥手时的确也是带着一定的怒气的,有了怒气,挥手的力道自然就大了起来。
奚墨头一抬,依照剧本所述,准确地拿住了柳于丝的手腕,察觉到她腕上明显的力气,眼神顿时冰冷。
柳于丝被她这眼神一看,顿时有点心虚,竟然真的被奚墨吓得冒了一层冷汗。
林启堂不知道这其中的暗流涌动,在监视器屏幕里看见柳于丝那种既惧怕又尴尬,却又强撑着一股皇后的气势打肿脸充胖子的表情,忍不住口不择言地赞道:“柳于丝这场戏表现非常好!逼真得就像正在本色演出!”
柳于丝:“……”
林导你到底会不会夸人?
柳于丝一向外强中干,感觉到面前这个“阮夜笙”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好欺负,也不敢作妖了,老老实实和奚墨继续对戏。
而真正的阮夜笙也已经按要求走到机位附近,等待入镜。
“你好大胆子!”柳于丝收回手,又要继续向奚墨甩第二个耳光。
这时候轮到阮夜笙了,阮夜笙上前一步,换她拿住了柳于丝的手腕,挡在奚墨面前,盯着她。
柳于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狂叫为什么我这个皇后是百分百被人空手拿手腕的设定!什么破剧本!
阮夜笙挡住了柳于丝的手,将其往回送了一送,然后面色平静地跪了下来,礼数周全道:“皇后娘娘万安。”
柳于丝阴阳怪气道:“本宫身居中宫,如今管教一两个不听话的宫人,邓贵人却也要来指点本宫一二么?”
阮夜笙微微一笑,道:“娘娘要管教宫人,臣妾自是不敢僭越。只是臣妾从邓家带过来的只有定厄一人,定厄是臣妾家仆,只受臣妾管教,旁的人不得插手,这是当初陛下亲口答允过臣妾的。陛下说了,除了陛下和臣妾,这世上没有人可以直接管教定厄。天子一言九鼎,陛下待娘娘情意深重,娘娘想必也不会令陛下失信罢?”
这里因为邓绥有一次讨了刘肇欢心,刘肇这时候很宠爱她,就说答应她一个请求,邓绥没为自己求什么,却为定厄求了这么一个特权,刘肇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答应她了。
说到这,阮夜笙低下身子,匍匐着行了个大礼:“不过定厄惹怒皇后娘娘,臣妾自会亲自重重责罚她的,请娘娘放心。”
柳于丝怒意更盛:“现如今你为了这么一个小小贱婢,当真是什么胡话都敢说了。”
“臣妾岂敢欺瞒娘娘,陛下正往这边来了,待会娘娘见了陛下,一问便知。”
丁沛看着看着,又忍不住说:“小慕哥,这剧本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严慕看得津津有味的,随口应了句:“哪有问题?”
丁沛努力组织了一会语言,道:“就是觉得邓绥对定厄也太好了吧,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特权,却给定厄求了,还有之前拍掉的一些戏,她们俩真是……真是百合得没眼看了,好姬啊,真当小慕哥你不在了吗……不不,我的意思是真当男主角汉和帝不在了吗?”
“什么姬?百合又是什么意思?”严慕扭过头,看着丁沛:“那不是一种花?”
“小慕哥你不知道姬和百合什么意思吗?”丁沛赶紧给他科普。
两个人缩在一旁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话,丁沛又给他看手机,到了后面,严慕一脸发现了新大陆的震惊表情。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严慕拿着丁沛的手机不撒手。
丁沛老实回答:“本来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只对那个基佬比较熟悉,这个姬姥还是我妹妹告诉我的,她比较懂百合。”
严慕大惊失色,身子下意识往后一挪:“你竟然还对那个基佬很熟悉?”
丁沛看他那样子,也大惊失色,赶紧澄清:“小慕哥,我只是熟悉,我不是基佬啊!”
严慕:“……”
丁沛:“……”
那边林启堂“咔”一声,一条戏又过了,进下一条。
等到收工了,阮夜笙邀请奚墨去她那里吃午饭,冯唐唐让小厨房炒了菜,比剧组的盒饭要好吃很多倍,营养搭配也很到位。若是以前阮夜笙邀请她,奚墨能答应少数几次就算不错的了,现在倒是每次都会答应,答应了就会过去,从不失约。
“你先走,我待会就来。”奚墨一边收拾,一边淡道。
阮夜笙点点头,放心的走了。
收拾到一半,严慕过来了,对奚墨笑道:“阮小姐,还没吃午饭吧?”
自从a组和b组都到汉宫之后,严慕时常都会在她面前出现,嘘寒问暖的,奚墨时刻保持警惕,说:“还没,待会去奚墨那吃,她约我了。”
“是吗?姐约了你啊。”严慕露出一个有点失落的小神色。
最开始剧组开宴时严慕就曾主动过来打过招呼,之后一有空还会坐在片场看有关定厄的戏,笑得一脸灿烂。
奚墨看他那么殷勤,就故意在严慕面前装冷淡,也好让他能知难而退,谁知道严慕根本就没有半点退缩。
而奚墨发现严慕丝毫没有却步之意后,心中警铃大作,她倒从没想过阮夜笙这种风骚妖精适合谁,但是她觉得肯定是不适合严慕这样的傻白甜,她知道严慕是个好人,但是她认为严慕和阮夜笙根本就不相配。
要是以后身体换回来,严慕如果还来继续向阮夜笙献殷勤就更不适合了,她有必要将这种“不适合”提前了断。
严慕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对了,我看你前几天吊威亚有点受伤了,我这有几盒膏药,很好用,你试试看效果怎么样?”
奚墨心里琢磨着这小子是不是真的对阮夜笙别有用心,面上笑了笑,婉转拒绝道:“谢谢,我已经买了药油了,只是就怕这个药油和膏药药性相克就不好了,你留给剧组其他有需要的人吧。”
“怎么阮小姐你也买了药油吗?”严慕这回更是难掩失望。
他也不知道同时被两人发了“药油”卡,并且同时被她们怀疑别有用心,只是有点可怜起了自己那怎么也送不出去的膏药。
不过他是个乐天派,和奚墨又说了会话,怕耽误奚墨吃午饭,就走开了。
冯唐唐在休息室支了个小桌子,摆了饭菜,等到奚墨进来就赶紧挥手:“阮阮快来,就等你了。”
奚墨洗过手,在桌子边坐下,阮夜笙发现她好像有点不大高兴,就问了她一句:“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奚墨随口说:“没怎么,戏太多有点累吧。”
阮夜笙也就没再问了,盛了一碗汤递给她。
奚墨接过汤,说声谢谢,喝了一口,又道:“我给你的药油是不是挺好用的?你每天都要跪,擦那个膝盖好多了吧?”
“挺好用的。”阮夜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奚墨盯着她,道:“我就说,药油肯定比膏药有效多了。”
阮夜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