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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气?在薄情馆动手,再谈和气已是多余。”
疏远之意无须细表,慕容情倏然一挽衣袖,示意履冰险移步室外。而在远离薄情馆四五里的空旷泥地上,二人各自敛神定气站定,全神贯注只待对手出招之刻。
风停一瞬,肃氛气凝,久候不见对方动手,慕容情遂道:“你来是客,吾不占你便宜。”
“嗯……那吾就厚颜了。”
眼神互入心底,履冰险顿知慕容情乃是劲敌,为了应付军督的差事也不推辞,当即虎步凌跃横空百丈,深沉内力灌注双掌顿生一层清霜,凛凛寒意渗人心寒,天坠之势俯身斜拍,直落慕容情胸膛而去。
“你,不凡。”
按步不动全无惧色,慕容情掌接一刻,乍觉对手内元深厚,赤天神翎应声退敌。时机稍纵即逝,但知马虎不得,履冰险为求速胜,不退反进右手蛇盘扣腕,一股霜寒之气极速蔓延开来,力求僵冻慕容情。
“寒弑之掌!”
一手钳制对敌,履冰险趁机碎步临身,空余之掌凌厉打出,令人无从闪躲,冻结之气更可使对手经脉错乱。然而霜寒冷气袭身之刻,慕容情却是漠然冷哼,内元一振周身乍起嘹亮凤吟,九阴破阳寒凤指以冻制寒,厉行利落反击。
“呃……最后一招,万里搏浪。”
“敬你,回天荡地凤羽千里。”
未料慕容情以强斗强,履冰险倏提内力乍感滞涩,已然难挡一指贯胸而来。双手交握招架,仍遭正面突破掌心印红。
而在此招过后,履冰险已知自身非是慕容情对手,索性敷衍其事,功提五成随手一挥,冰浪临头却无杀身之险。因见履冰险气势一泻,慕容情礼尚往来,亦仅以制敌为先。
“你赢了,我这就离……”
“怎会?!”
熟料,就在慕容情钳制对手,履冰险口吐服输瞬间,一股锥心威胁油然而生。
变生肘腋,履冰险四肢猛然膨胀,竟是当场爆成漫天血泥。剧烈轰鸣崩散四周,慕容情惊见变故虽极力闪避,还是不免遭受爆炸余劲波及,登时身负内伤。薄情馆附近景物,亦受森寒内力冻毁,遍地结起一片银光,尽绝方圆生机。
须臾心念镇定,闻人然快影一瞬,立将慕容情从尘烟中抢出,急提内力灌注慕容情背心,助其疗复伤势。
亲睹履冰险死于非命,槐生念曦目瞪口呆道:“他就算打架输了,也用不着非得自爆吧?”
“不是自爆,而是栽赃。”
思绪一转明悟在心,闻人然接过慕容情话头,正色答道,“履冰险死在公平决斗,给了虓眼军督借口大军直进薄情馆。”
“咳,不错。不论实际如何,当时履冰险死于交掌刹那,乃是人所共见。”慕容情附和声落。
银发少女一瞥地面残迹,亦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回道:“这么一说,履冰险刚刚打不过你还故意放水,的确不像是在乎虓眼军督命令的人……如果能拿一个随时可能被判的墙头草,换回对一个对虓眼军督忠心耿耿的高手,的确也不亏呢。”
“正是此理。”
“那现在馆主怎么办?”
抬头看了眼父亲,槐生念曦问道:“破军府虽然只有虓眼军督算是当世顶尖,但薄情馆也只有剑之初一人坐镇啊。你现在受伤的话,恐怕抵挡不了其他的集境高手。要不要我和爹继续留下帮忙?”
“不用。将你们一直留在薄情馆,只会给他们从其他方面谋划的空档。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能千日防贼?”
摇头示意不妥,慕容情续道:“另外,方才履冰险自爆对我造成之伤仿佛有些特殊,非是一时半刻能够拔除。吾不可能任由伤势恶化,免不了要去找愁未央医治。这一路之上,恐怕难免‘未知’的风险。”
细思慕容情回复,闻人然倒也明白对方顾虑。毕竟集境与厉族合作,已是有目共睹。闻人然想想也不坚持,道:“集境虽然是军督主导,亦非只剩他一个派系。确保馆主安全无虑之后,薄情馆发生的事情我会通知素还真。”
“那个,爹,其实我有一个好主意。”
“哦?”
槐生念曦突然举手,令闻人然与慕容情同时一愣。而见二人神情不信,银发少女顿时有些不满,干脆坦诚自己的想法:“其实,破军府如果想借此兴兵,我们大可反其道而行之嘛。”
“你是说直接去集境兴师问罪,理由呢?”
“集境人偷了我爷爷的秘笈,还被高层分赃算不算?”
闻人然心动道:“这个理由好像有点牵强,可是……”
“人赃并获呢。”
如果在苦境讲道理时时有用,死在路边的白骨骷髅,就不会数不胜数。找完借口再比谁的拳头更硬,方是江湖万古不变之歪理。
而直到履冰险身亡,他懂不懂得灵字卷,闻人然也无法确认。但早知晓烨世兵权已将《独日武典》练至高段,两人自能以此为凭质问虓眼军督。
不过槐生念曦的点子,最终却未被闻人然采用。概因现在找上集境,除了为《独日武典》磨嘴皮子,很难达成一锤定音的效果。与其如此,闻人然还不如选择放长线吊大鱼,挑在关键之机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打残破军府。
所以,在将慕容情送往碎云天河,再捎信一封往琉璃仙境之后,闻人然便先带着二女儿去接身处封剑塔内的宸枢,准备让他们姐弟同往中阴界。
尘涛滚滚,黄沙飞扬。远远望去,一道高瘦人影似已在门口等候多日。四翼垂天的玄鸟,此时也蜷伏在旁,懒散地拍打着翅膀。不想小弟已提前一步出关,槐生念曦见状顿时有些兴奋地朝着褐衣青年招手呼喊道:“宸枢,这边!”
“二姐?”
一眼看到神秀身侧之人,宸枢在与银发少女照面之后,赶忙恭敬行礼:“孩儿拜见父亲。”
“嗯……”
托起尚且陌生的儿子让他站直,闻人然站在原地静默地仔细打量,憋了许久却也只能先伸出手拍了拍宸枢肩膀,似表欣慰地鼓励道:“这段时间你做得很好。”
“谢,谢父亲。”
“一家人谢什么。出来之后怎么变得语无伦次了?”
大概体会到闻人然与宸枢之间的生疏,槐生念曦灵眸一转,为了缓和气氛啧啧有声道:“看你的模样,叹希奇应该没能让你走上剑道吧。”
“从当初被关在塔内,我已很久不曾见过封剑塔之主。而有双刀在手,更不会行偏他途。”
“嗯,他失踪的事情,我和爹都清楚。之前我们也来过这里几次,可惜都没能见到你。”
再度上下看了看宸枢,槐生念曦忽然皱起眉关问道:“里面有那么幸苦,让你瘦成这样吗?”
“还好。只是缺少补给,我不得不降低体力损耗。而除却打败诸位前辈所留的剑意,学习剑法精粹再将之融入自身刀法,同样需要耗费相当精力。”
“没有补给?”
“是啊。除了最后功成之日,悟剑声曾找我共饮。其他时间,我都是一人渡过。”
“哦~”
轻轻晃了晃提在手里的醉太平,银发少女气一把将之塞到宸枢怀里,之后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危险,咬着银牙问道:“阿爹,有人贪了我们的东西怎么办?”
“没商量的余地,准备通知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