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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起从前在太子府里也有这样一片荷塘,只不过比起御花园里的这片要小了许多!那时候自己和上官云轩在那荷塘里也曾泛舟同游,也曾摘取过朵朵并蒂莲!只是现在这一切都变得如此遥远!不过活着可不还是好的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曹嫣昔想着,望着一望无际的荷叶陷入沉思!突然夹杂在蝉鸣中顺风而来几声呜咽,没等曹嫣昔听个实在,那声呜咽又随风散去。
曹嫣昔一惊,心知这宫里隐私秘密颇多,她无心打探别人的私隐,此刻便想就此遁去。
她才转身,突然一阵风吹来,眼前的原本连成一片的荷叶被风吹开,中间露出一艘小船来。
小船上坐了个头裹蓝花布渔女打扮的女子,另一名身穿大宫女服饰的女子在船屋划桨。
身穿蓝衣的女子双肩耸动,显然刚才那几声呜咽就是她发出来的!荷叶被风吹开,船上的女子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站在栈桥上的曹嫣昔。
从曹嫣昔的角度望去,只见那女子雪白的皮肤,容长的脸蛋,相貌算是中上,但是放在这宫里却不过只是平平!
从这蓝衣女子的服饰,曹嫣昔看不出她的位份,但是看她身后摇桨的那名大宫女,身上的装饰显出来,这蓝衣女子的位份不低。
曹嫣昔直愣愣地看着蓝衣的渔女,身后那名大宫女突然出声喝斥道:“你是那家的宫女,怎么见蓉嫔也不下跪!”
“蓉嫔?”曹嫣昔一怔,突然想起了眼前的渔女是谁,原来是上官云轩从前做太子时候的小妾,王玉蓉。
曹嫣昔低着头看着王玉蓉,王玉蓉也抬头看着曹嫣昔。她本是渔女出身,平时最喜欢的便是在莲池里泛舟,上官云轩也曾经赞美过她的渔女扮相。
今天她仍然和往常一样在莲池泛舟,其实是想等着上官云轩下早朝的时候能够路过这莲池,那就能够再次发生偶遇。
没有想到,等来的人不是上官云轩而是她!王玉蓉凝望着曹嫣昔,制止住了身边准备插嘴的宫女,幽幽地说:“是你!你就是那位最近宫里最受宠的女医吧!你长得可真象她!如果不是你比她高上那么一点,我几乎要以为你就是从前那位太子妃了!”
她上次从毛宇手里拿到解药的时候,故意吞服得特别慢,凭借她对药物的十分敏锐,倒是把其中的药味摸出了一些。
曹嫣昔凭着记忆把这些药物写了下来,一共有九味,她看了一下这些药物的功效,心里不由得吃了一惊,因为这些药中竟然有许多药的药性相克。
思索了一下,她把药方放进怀里,唤来万福,让他准备马车,送自己去御医院。
曹嫣昔到了御医院,远远地便看见甘草在晒药。
看见曹嫣昔,甘草愣了一下,曹嫣昔说:“甘草,你师傅呢?”
听见曹嫣昔的声音,甘草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把手里拿着的药箱放在地上,进屋去向李时辰通报去了。
“毛公子,不,毛小姐,你进来吧!”甘草说。
等曹嫣昔走进去后,甘草揉揉脑袋,低声说:“妈呀!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太子妃回来了呢!”
李时辰正在屋里看书,看见曹嫣昔走进去,他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尴尬:“毛曹医官,您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李时辰大人,我这里有个方子想请李大人过目一下!”曹嫣昔微笑着看着李时辰,把自己所写的九味药的方子递给了他。
李时辰接过方子,显得好象松了一口气似的:“那就好!那就好!”李时辰点点头,把曹嫣昔所写的药方放在桌上仔细地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你是从那里搞来的这个方子?照这个方子配出来的药,服下去以后,人必死无疑!你看看!这南星配瓜蒌,射干配菖蔳,都是药性歌诀里明确提出不能配在一起服用的相反药物!瓜蒌不与南星见,射干不与菖蔳配,芒硝不与人参逢……”说着李时辰把药性歌诀十八反背给曹小听了一遍!曹嫣昔紧紧地抿着唇,她有些疑惑,会不会是自己记错了毛宇的解药里面的药物呢?
李时辰断没有骗自己的道理,他此人性格端方,尤其是在医术上,绝不会拿这些问题来开玩笑。
曹嫣昔收回药方,垂头丧气地向御医院外走去,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李时辰的声音:“毛医官留步!”
曹嫣昔回过头去,李时辰追了过来:“我想起来了,我从前还在雪山神农斋门下的时候,曾经在师傅的书房里看过一张类似的方子!不过那方子是十二味药,是六对相互克制的药物!”
李时辰说:“当时我还问过师傅,这个方子这么奇怪,是用来治什么的?”
曹嫣昔第一次听到关于阴阳易蛊虫的解药的消息,她不由得激动万分起来,曹嫣昔上前一步,抓住李时辰的手:“你师傅怎么说?”
李时辰摇摇头:“师傅没有告诉我这个方子的用途,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这种样子的方子!”
“李太医!不,李大哥!你可记得这个方子是在什么样的书里?总不可能就是写在一张纸上吧!”
“你还算是说对了!”李时辰点点头:“这方子还真是写在一张纸上的!和很多其它乱七八糟的方子被师傅收在一个纸袋子里,那里面放的都是我师傅他老人家云游天下时候得到的一些杂方!”
曹嫣昔激动起来:“你师傅?抱朴老人?你能介绍我认识他吗?”
“不能!”李时辰摇摇头,神色黯淡:“我早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估计师傅他老人家根本就不会想要见到我!”
听李时辰如此说,曹嫣昔也知道他所讲的是实情,她心里一阵失望,低下头往院子外面走去。
李时辰在曹嫣昔身后叫住她,说:“前天晚上的事情,如果我不帮我师妹的话,可能陛下便会迁怒于她!我不想看着她出事!我师傅老年得女,加之无瑕师妹的天资极高,师傅自然是宠着她一些,现在进了宫,她难免有些不适应,她在宫里没有其它的熟人,我不帮着她一些,谁能帮她?”
曹嫣昔没有说话,紫橦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对她的死也生不出同情心来。尽管如此,曹嫣昔还是觉得李时辰帮龚无瑕开托做得不对,不过换个角度想曹嫣昔觉得自己也能理解。
曹嫣昔没有回头:“我要去神农斋拜访龚抱朴老前辈,你有兴趣一起去吗?”
李时辰说:“我还是不去了吧!我若是去了,只怕你也见不到神农斋主!”
“那好,我走了!”曹嫣昔不再多说什么,走出御医院叫上马车前往神农斋。
神农斋前的小巷依然被挤得水泄不通!曹嫣昔的马车从人群中挤过去,她在马车里换了身男装。
从车窗望出去,只见道路两旁各种买卖药材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一般来说,这些药农如果有了顶级的药材,自然首选是卖给神农斋。
若是神农斋不收的,或者品相差一些的药材便会在这个药市上售出。
曹嫣昔一路上走来,却没有再看到上次那个卖五年生天南星的哑巴!马车好不容易行到了神农斋门口,曹嫣昔的车夫停好了车,扶着曹嫣昔走下马车。
神农斋古香古色的店门,从门里飘出一阵阵淡淡的药香,曹嫣昔朝门里走去。
“咦!毛医官!”龚自瑕一身蓝衣,宽袍缓带,出现在曹嫣昔面前。
“龚兄!”曹嫣昔向他见了个礼。
“今天是什么风把毛医官吹来了?”龚自瑕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
“我有一个残方,听李时辰说,在龚家老爷子处见过全方,所以今天把那残方带了来,想请龚家老爷子过过目,看看能不能把这方子给凑齐了!”
曹嫣昔单刀直入。
龚自瑕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丝停滞,过了一会儿才说:“老爷子现在不在大齐,他老人家现在常年呆在雪山之巅,平素也很难得下山一趟!”
看见曹嫣昔脸上失望的的表情,龚自瑕说:“这样吧,老爷子那里的残方我也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不如毛医官把方子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想出来一些!”
曹嫣昔想了想,她把残方从怀里掏出来,递给龚自瑕:“就是这个方子!你看看!”
龚自瑕打开方子,极快地扫了一眼,他把方子还给曹嫣昔许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曹嫣昔问。
“这个方子根本狗屁不通!其中九味药,三对相克,剩下三味也是剧毒无比!这样的方子谁吃谁死!”
“你的意思是,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方子是吗?”
“没见过!”龚自瑕摇摇头。
曹嫣昔有些失望,三对相克,剩下的三味却是剧毒,龚自瑕的话在她耳边做响,忽然,她好象想起了什么似的!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身后传来龚自瑕的声音:“毛医官,请留步!”
曹嫣昔回过头去,只见身后龚自瑕匆匆追来,曹嫣昔停住脚步:“龚兄可有什么事吗?”
龚自瑕冲曹嫣昔捉了揖,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荷包,递给曹嫣昔:“舍妹龚无瑕在宫里,封了个答应,她在家里性子高傲,进了宫去,宫里规距那么多,只怕她适应不了!”
曹嫣昔接过那钱包,只觉得重得坠手,她把钱包放回身上,龚自瑕又拿出一个小一些的荷包,递给曹嫣昔说:“这里面是我家药圃里种的五年生天南星,人参和灵芝,毛医官治病救人,得多备些好药在身边才行!”
曹嫣昔想了想,也不客气,这些东西对一般的医者来说是百年难遇的珍宝,但是对龚家来说就和路边的大白菜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此时推诿,就显得太过虚伪。
和龚自瑕道别后,曹嫣昔又去她的翠竹堂!
她在巷口下了马车,远远地看见翠竹堂外排着长长求诊的队伍,曹嫣昔心里不由得有些奇怪,是谁还在翠竹堂里行医坐诊呢?翠竹堂里的人和曹嫣昔曾经朝夕相处过,她不敢太过于接近,只能远远地站在巷口朝里面张望着。
堂前人影绰绰,远望去,有个高个子的白衣人正在给人诊脉。
距离太远,曹嫣昔看不清那人的形貎,她在心里把能在此看病的人选拉了个清单,还是没有能把那人是谁给猜出来。
一名老者牵着个六七岁的小童从曹嫣昔面前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