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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源和周景琛骑着马出了城,两个人一催坐下马,“逐风”和“火焰”放开四蹄,如风一般奔跑起来。
周景琛带着孟清源来到了海边,冬季浩瀚的大海,冷风瑟瑟,空寂萧索!
周景琛给孟清源系好斗篷,两个人携手走到一块巨大的礁石上,海风吹得他们两个的衣袂猎猎作响,脸也被刮得有些疼,可都不及眼前这波澜壮阔、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来得震撼。
海水正值涨潮之际,一层层滔滔白浪从天际滚滚而来,波涛汹涌澎湃,宛如千军万马一般奔腾而至。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溅起数米高的浪花,发出轰然巨响。
面对着如此辽阔气势,孟清源只觉得听到谣言时的少许郁闷,都消失殆尽。
孟清源笑着搂住周景琛的腰:“你也知道谣言的事了?”不然以他们两个忙的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情况下,周景琛会带着她来到这里。
周景琛掀开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孟清源包在里面:“让你受委屈了!”
孟清源把头靠在周景琛肩上:“这件事应该是大皇子他们所为,意在挑拨离间,不过,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说不定我就是下一个吕后,你不害怕!”
孟清源仰脸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周景琛。
周景琛低下头吻了吻孟清源光洁的额头,叹息道:“清儿,我也曾想过有一天会坐上那个位置,但我希望我在高处不胜寒时,也能携手爱侣指点江山,而不是像父皇一样爱而不得,做一个孤家寡人!
“不过,如今这江山对我来说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而你,清儿,从重见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这一生要找的那个人,清儿,我可以不要这江山,但绝对不能没有你!”
“琛表哥,你我的心都是彼此明了的!可这一回是谣言,等我们真的走到那个位置时,不知道还会面临着什么!”
“清儿,我知道你的担忧,之前你甚至为此不要我了。不过清儿,你答应我,这一回不管遇到了什么,你都不可以轻言放弃,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对你的一片心,其实我生于皇家,从小看惯了尔虞我诈,口蜜腹剑的人与事,知道要找一个能真心、真意的人是有多么的不容易。清儿我曾经一点也不想回到那个死气沉沉的皇城里面,如今我要回去,你一定要陪着我,护着我!”周景琛带着期盼的目光望着孟清源。
——这家伙,又和她扮可怜!
孟清源搂着他的手,两根手指“走”到他的腰眼处,使劲戳了一下。
周景琛反应剧烈,捂着腰痛苦道:“戳坏了,戳坏了,你赶快给我揉揉!”
两个人笑闹了一回。孟清源拉起周景琛的手,:“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琛表哥,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的!”
两个人回到齐王府,就得了一个大惊喜——孟诚言到了。
孟清源这些日子正算着父亲的行程,简直可以说是望眼欲穿,但见到父亲吊着受伤的胳膊,风尘仆仆的样子,忍不住眼圈都红了!
孟诚言看到女儿也是心情激动,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孟诚言从贴身的内衣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周景琛:“王爷,这是牟兰芽让我给你的,她说这是她的投名状。”
周景打开一看,里面是两页纸,其中一张竟是大皇子写的手信,白纸黑字写的是如果牟兰芽答应帮他弄倒太子,他称帝后,就封牟兰芽为皇后。大皇子不但印了他的名章,还按了手印。
另一张是牟兰芽写的信,在信中她写了如今周惠帝的病情,还有紫禁城内一些情况。
孟清源拿过大皇子的手信,站起身:“不管这牟兰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了这个,我们出师更是有名了!琛表哥,下旨招齐地五品以上官员,明日到教军场议事!”
其实京城里大皇子这番动静,齐地这些官员也早就得到信了,他们这段时间都留心着齐王的动静,齐王招兵买马,齐王妃亲自操练士兵,这些也都不是秘密了。这齐王想干什么,目的很明显。
这些官员心情忐忑的等了些时日,今日得了齐王旨意,竟是让他们去教军场议事?这地点是不是有些不对呀。
等第二天这些官员上了教军场旁边的阅兵楼时,才明白了齐王的意思。
就见教军场内,兵卒们捉对厮杀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场下一名四十多岁的黑脸大汉,正是孟清源从兰州府调来的原顾家军的一名百长,被一群拿刀将士包围在其中,就见他一根花枪挥舞得极其凶狠,倒不像是练兵,反倒像在战场上杀敌一般,要将这十几个人统统弄死,枪尖挑、刺,枪杆拍、戳,毫不留情。
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将这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兵卒统统打翻在地,那黑脸大汉脸色阴现,似乎对这兵卒的表现不甚满意,他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训斥的却是立在一旁的教官:“看到了没有,就算是操练,也要使出全部精力,生死相搏!像那你方才领着兵卒那轻飘飘的打拳踢腿,那不是练兵,那是戏台子上耍个花拳绣腿、丢人现眼的玩意!你如今不能怕他们练受伤,你要知道战场上刀剑无情,是要你死我活的拼命!他们现在受点小伤,也好过他们到时送命!
你们都要知道这上了战场,敌人可不会对你们客气的,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要时刻想着若是自己没能耐,被敌人剁死在了沙场之上,那么你们的父母妻儿怎么办?想要活命就得苦练,若是受不得这苦的,趁早他娘的滚回到自家婆娘的热被窝里,老老实实的当你的龟儿子,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最后这番粗言粗语却是提大着嗓门对着整个操场上的将帅兵卒们喊的。一时间操场上的兵卒各个都是瞪圆了眼儿,如同猛虎出山一般齐声大吼道:“齐王军下无孬种!杀!杀!杀!”
这整齐划一、震天动力的吼声带着无穷的力量和气势直冲云宵,震得教军场墙上的土皮都掉了下来!
阅兵楼上的许多文官也被震慑得动弹不得。这齐地何时竟有了戾气如此的将帅士卒。
他们随后被请到了教军场的议事厅内,就见齐王一身戎装,端坐上方,旁边坐着的是同样戎装打扮的齐王妃。两边分坐的是齐地总督孟诚诺和副总督,定海侯俞继猷,还有一位白面男子。
官员们给齐王和齐王妃见礼。
周景琛一摆手:“各位不必多礼!今日招大家过来,是因为我身边的这位孟尚书从京城千里迢迢赶来,带来皇城里的消息,请各位大人仔细听了!”
就见那白面男子这时站起身,众官员瞧过去,这位就是王妃娘娘的的父亲呀?长得倒是气质清贵,容貌出众,只不过怎么吊着胳膊,面色憔悴,这一看就是从京城来的这一路是没少吃苦。
孟诚言是人未张口,泪先流:“诸位大人,你们在千里之外可能不知,如今京城内,鲁王等三位王爷带兵逼宫,陛下与太子受困,陛下身患重病,鲁王无诏篡权登基,这乌云蔽日,天理难昭,我大周就将国不为国了!”
说到这,孟诚言是泪如雨下!众人看孟诚言的样子,不知怎地,各个就都感到有些难受!
就听孟诚言继续说道:“如今京城内除那些宵小之辈,以鲁王马首是瞻,其它有骨气的大臣们是称病的称病,被下狱的下狱,软禁的软禁!本官因齐王殿下和齐王妃之援救,得以逃脱出来,在本官出京之前,曾千方百计见了陛下一面,陛下赐我一条玉带,内藏陛下手书血字密诏,请各位大人听诏!”
众人一听,忙都跪下,就见一个小太监捧着朱漆盘,上面放着一块素娟。
孟诚言轻拿起素娟,展开念到: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鲁王逆子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朕之五子齐王乃国之大臣,朕之血脉,望齐王念高祖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元丰六年春三月诏。
孟清源念完,众人是涕泪横流,都哭了!
这要是大皇子在这,肯定会破口大骂,这周惠帝就左手能稍微动一点,他哪里能写这血书。
但是这矫诏血书出来了,你就没法说它的真假,因为大皇子登基的诏书也是假的,这假对假,那就得看谁的武力值更厉害了。
周景琛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各位先不要难过了!孟尚书还带来鲁王篡朝的证据,请各位过目!”
这时又有一个小太监出来,手里的托盘中,放着鲁王写给牟兰芽的手信,众人这么一过目,刚才对血诏还有些半信半疑的,这一回眼见为实,都是信了一大半!
这时周景琛站起身:“今鲁王专权,欺君害民,天下切齿,我欲立扶社稷,,还请诸位忠义之臣,鼎力相助。
就见周景琛从怀里一摸,拿出一枚金色的虎头印章:“这是陛下托付孟尚书带来的兵符!”
——三军兵符,此物一出,彻底把大家心中的疑虑给打消了。兵符代表代表皇帝赐予的兵权,持兵符着,可以调动大周的任何一支军队。
这齐王殿下拿着这个,还有陛下的血诏,那是妥妥的勤王之师了!
就见俞继猷单膝跪地抱拳道:“见兵符如见护国大元帅,末将愿听元帅调遣。”
孟清源看了俞继猷一眼,她和俞继猷上次经过打海贼一战,已经算是经历过生死了!他这么谨慎的人,第一个迫不及待地表忠心带节奏,看来也是和周景琛对过词了。
接着厅内武将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道:““末将愿意听从元帅派遣!”
孟清源这时真是有些感动了,这些武将只有几个是她顾家军出来,大多数还是本地人。
这一仗,如果打赢了还好,如果打输了他们就是乱臣贼子了。可这些人就这么义无反顾的跟随过来。
孟清源看着这些将领,长长叹息一声。或许这就是她的外公顾老将军提及他的战友时,饱含深情的原因吧!
他们大多人可能不懂得风花雪月,也不懂得诗词歌赋,甚至有些人更是粗鄙不堪,可他们却有着满腔热血,忠义之心!知道自己的刀剑应该指向谁!
孟诚言也显得十分激动,他冲周景琛也一抱拳:“王爷,下官不才,愿做檄文,已达天下,请忠义之士共同讨贼!”
周景琛点头同意,立刻就有小太监拿来纸笔,这孟诚言是少年状元出身,才华横溢,那下笔如龙,只片刻,一篇振聋发聩的檄文就写出来了。
齐王谨以大义布告天下:鲁王欺天罔地,震怒上帝。反戾饰文,以为祥瑞。戏弄神祇,歌颂祸殃。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楚、越之竹,不足以书其恶。天下昭然,所共闻见。现略举大端,以喻使民。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其它文臣,一看,这些武将们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能行军打仗,心中都是自有沟壑的,他们是一个个都同意效忠齐王了,看来这场仗是肯定得打了。况且齐王人也没遮掩,就这么敢大剌剌地把要起兵的说出来,就代表他笃定了他们会答应。
若是他们不答应……,呵呵,恐怕今天是走不出这议事厅了!
文官们也纷纷在血诏下落笔签名,已示同盟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