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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拖着伤腿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柳非烟冷漠的背影，心一抽一抽地疼。
“非烟，我会找医生帮小善治腿——”
“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从来不听？小善和你没关系。是她不该上你的车，你不救她也是你的选择，她的腿废了也是她有眼无珠。小善跟我一样，瞎了眼，识人不清。林落，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我宁愿当年你没有救我，我宁愿当年我死在那群人的手里……”
也不愿看到小善因为自己而遭罪。
有些人可以不把柳善的命当成一回事，小善却是她的命根子。如果没有小善，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落终是被柳非烟赶出了家门。
他不知为什么会和柳非烟走到今天这么一步。他不是故意要让柳非烟伤心，并非故意不救柳善。
到最后，他却和柳非烟彻底绝裂。
他拖着伤腿下了楼，走到人来人往的大街，看着人潮汹涌。
有人擦肩而过，有人只为错过。
他和柳非烟之间，从今往后再无交集的可能吧？分明这早已是既定的事实，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痛，甚至痛到让他无法畅快呼吸？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当齐艳赶到酒吧的时候，发现林落已烂醉如泥。甚至他所坐的地方流了一滩血，此时血液凝固，却也知道伤得很重。
她把林落带进了医院，医生看到伤口后摇头叹息。这是不想要这条腿了吧？伤口这么深，流了这么多血，还喝成这样，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看重自己的身体？
林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
齐艳见他醒了，凑上前来问道：“林总可有哪里不舒服，腿还疼吗？”
她更想问是谁刺伤了林落。医生说，这是匕首留下的伤口，下手之人不余遗力。
林落失神地看着窗外光秃的树枝，无声低喃：“冬天来了。”
“要不要打电话告诉夫人，让夫人来医院陪林总？”齐艳又问。
林落失神片刻，突然问道：“我的手机呢？”
齐艳把手机递给林落。林落看了看未接来电，有工作伙伴、也有一些妄想跟他发生关系的某些女人，独独不见夏烟雨的名字。
那天他急急忙忙送夏烟雨进医院，医生告诉他，夏烟雨只是受了外伤，并无大碍。
如今再仔细回忆，他发现出祸那天在来医院的路上，夏烟雨就已经不喊晕不喊疼了。
他给夏烟雨打了一通电话，让她来一趟医院。
半小时后，夏烟雨推门而入，冷声道：“我很忙，待会儿有我的戏份，你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齐艳听到这话，多看了一眼夏烟雨。
这就是林落死活要爱的女人，这个女人进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抱怨，就没想过要关心一下林落为什么会住院吗？
她真的想不明白林落为什么会把自己的一颗心全放在夏烟雨身上。
不只是齐艳不明白，就连林落此刻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执迷不悟。
“车祸那天你说你头晕，是骗我的吧？你只是不想我去救小善，对吗？”林落沉声问道。
他找她过来，就是想问清楚这个问题。
夏烟雨一听这个问题笑了：“你现在才知道？柳非烟那么讨厌，柳善也不遑多让，我巴不得柳善死。可惜了，不过是废了一条腿——”
林落的一掌狠狠打在夏烟雨的脸上，她的脸上迅速现出一个掌印。
夏烟雨不敢置信地看着林落，不曾想这个说要爱她、要跟她好好过日子的男人居然会打她。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林落痛心疾首。
想当年，不到十岁的夏烟雨都知道在危难中出手救他，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变得这么歹毒？
“我一直是这样，从来都是这样，怎么，你后悔娶我了吗？！”夏烟雨怒吼道：“我就是恨柳非烟，恨她夺走了我的一切，恨她抢走了沈妄言。柳善为什么不去死？这样柳非烟就会生不如死——”
林落又一掌狠狠打在夏烟雨的脸上。
这一掌的力道之大，夏烟雨满嘴血腥。
她吐出一口血，血中还有一颗被林落打落的牙齿。
她气急败坏地冲到林落跟前，在他胸口上抡了几拳，怒声吼道：“林落，我要跟你离婚！！”
林落由着夏烟雨在自己身上耍泼。
奇怪的是，以前他会失望，现在连失望的情绪都没了。
眼前的女人如此歹毒，这般陌生，她又怎么会是当年那个救赎他的小天使？
“明天我会让齐艳准备好离婚协议。如你所愿，我们离婚。”林落淡声回道，疲倦地闭上双眼。
一直是他在强求，只有他在回忆中寻找那些早已被时间淹没的人和事。
这一次，他是真的累了，不想再继续这桩一厢情愿的婚姻。
他早该放手的，如果不是他不甘心，他和柳非烟之间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正在发飙的夏烟雨以为自己听岔了，她瞪大眼看着林落：“你、你刚才说什么？”
林落睁开双眼，冷漠地看着夏烟雨：“恭喜你，你自由了，我答应跟你离婚。”
夏烟雨不料林落会给自己这样的答案。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是她一直要坚持离婚的，只是林落不愿放手。他终于答应了，为什么她会这么慌乱？
如果她和林落离婚，她要怎么样让柳非烟再痛苦下去？
“我知道你想利用我刺激非烟，其实你大可不必。在非烟眼中，我这个前男友一文不值。我做什么，和什么女人在一起，她都不会放在眼中。出去吧，关于离婚后的财产分配，我不会亏待了你，你尽管放心。”
林落淡声补充，这是他对夏烟雨最后的一点仁慈和补偿。
如今想起往事，不免觉得可笑。当他和她签字结婚的那一刻，他又怎会料到他此生第一次打女人，竟是动了夏烟雨。
他更不会料到，他一心一意要娶的女人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夏烟雨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她心里亦悲亦喜。
悲的是，她唯一的靠山没了。喜的是，她终于得到自由，却已失去站在沈妄言身边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