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争锋相对

后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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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独家, 支付宝搜7269594领红包充值感谢支持正版么么哒  画琅却也止住了步子, 当然认得他, 遂客客气气地说:“刘哥,烦请回去告诉少帅,就说夫人说的今早请他去她那儿用早餐。我们家夫人好几天没见着少帅了,刘哥一定把话带到。”

    刘保一个立正, 答了声“是”。

    画琅捂着嘴娇笑不已。

    刘保挠了挠头,扛着木仓跑了。

    话一五一十地带到。

    这时,杜聿霖已经洗漱完毕,他正了正衣领, 吩咐:“走, 去夫人那里。”

    督军府这所宅子, 是清朝一位王爷建在泷城的别院。

    但凡与皇家挂上关系, 自然是耗费巨大, 气派磅礴。

    杜聿霖自十二岁之后,就把住所搬到了院子的最前,平日里若没有其他的事情, 绝不会随意踏入后院。

    毕竟,后院里不仅有他的母亲,还有他爹的好几房姨太太。

    一来为了避嫌, 二来他实在是不喜后院的胭脂水粉气息。

    杜聿霖穿过了走廊,又过了个月洞门。白墙环护, 绿柳周垂。两边游廊相接, 曲折蜿蜒, 园子里假石古木映衬。西边芭蕉,东边海棠,那海棠尽头就是督军夫人的院落。

    画琅一早就在院外守候,一瞧见那个挺拔的身影,拔腿就进了院子里。

    “夫人,少帅来了。”

    督军夫人拨动着手里的佛珠,闻言睁开了眼睛,展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叫人摆饭吧!”

    “是,”画琅躬了躬身,一转身又出去了。

    她将好与杜聿霖走了对头,低着头退到了旁边,等他进了屋里,才敢对着那挺拔的背影红了脸。

    饭食很快摆上。

    督军府的早餐向来简单,只不过今儿这餐是督军夫人命人特意准备的。

    都是杜聿霖喜欢的吃食。

    陈雪岚招了招手,“聿霖,过来,让姆妈瞧瞧,最近是不是又清减了?你呀你,总是不按时吃饭。”

    杜聿霖依言走了过去,叫了声“母亲”,又道:“我今年二十三了,又不是五岁的孩子,母亲不要总是当我长不大。”

    “你就是七老八十,在姆妈的眼里,你也是个孩子。”陈雪岚笑着说。

    两个人一起坐到了餐桌边。

    陈雪岚掀开了一个青花瓷的盖子,温和地说:“聿霖,这是你最爱喝的鲜虾汤。”

    杜聿霖点了点头,一手拉过了碗碟,另一手拿起了汤勺。

    陈雪岚见他连续喝了好几勺,这才满意地动了筷子,夹了两只生煎包给他。

    这时,她想起了什么,又转头吩咐将将进屋的画琅:“你让人去瞧瞧大少爷那边是否用了早餐!”

    “是,”画琅领了命出去。

    既提起这茬,陈雪岚的话头便止不住了,“聿霖啊,你大哥那里已经有了良配!你呢,什么时候给母亲娶个大家闺秀回来,好让我抱上孙子啊?”

    杜聿霖就知他母亲要说这件事情,他放下了汤勺,略有些无奈地说:“母亲,我今日还有公务在身,我得先走了。”

    就知道一提起婚配,儿子便不会接茬。

    这都过去了这些年,心结不会还没有解开吧!

    而且,这些年也没有听说过儿子的身边有什么女人。

    难不成是那方面有了问题?!

    陈雪岚的心咯噔一跳,可那种问题又不敢轻易开口。

    她叹了口气,埋怨地道:“每次想抓你吃个饭,都比登天还难。”

    “母亲。”杜聿霖低低唤了一声,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沈家那个狡猾的丫头,他站起身后又说:“母亲,大哥同沈家的婚事,当真定下了?”

    “是啊,怎么了?”陈雪岚奇怪地问。

    杜聿霖皱了下眉头,不快地说:“就沈家也配?不是还有其他家的姑娘!”

    陈雪岚嘲讽地笑了一下,思绪却猛然一动:“要聿霖觉得沈家有问题,我会跟你父亲说。”

    杜聿霖点点头,“嗯,谁都可以,沈家的那个丫头就别算上了。”

    “你见过了?”

    “路上碰过一面,母亲记得同父亲说。”杜聿霖又叮嘱了一句,也说不上心底那点不对劲到底是为什么,得了母亲的准才觉得绷得那根弦松了点,“母亲,我走了。”

    “万事小心。”陈雪岚温柔地嘱咐。

    杜聿霖头也不回地出了督军的院落。

    画琅担心地说:“夫人,为何不告诉二少,大少的八字只与沈家的那个姑娘相配呢!”

    陈雪岚冷笑了一下,“八字!哼,你以为我会放一个与那贱人的儿子八字相合的女人进府气死我吗?”

    “可督军不是说非她不可!还说冲喜,没准儿就能把大少给冲好了?”画琅诧异。

    陈雪岚又冷笑了一声,手里的佛珠转了又转,却不再说话了。

    画琅也不敢多问,适时地闭了嘴,不用夫人吩咐,她便蹲下了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为夫人捶起了腿。

    可她的一颗芳心里,满满的都是二少英俊的身影。

    ——

    沈府。

    七点钟,沈黎棠坐着汽车去上班。

    沈芸芝清早六点就醒了,那个点父亲都还没有去上班,她怯懦地躲在屋子里,没敢露头。

    直到沈黎棠离去,沈芸芝因着昨夜的鲁莽,又被姆妈和两个姐姐拉到了房间里好好教育。

    大姐沈芸曦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啊你,做事情还是不长脑子的。”

    二姐沈芸卉附和:“就是,你明知父亲这会儿正看中她,你同她个土包子计较什么!反正她不久就要嫁给傻子了。”

    沈芸芝噘着嘴说:“我就是看不惯她欺负姆妈。你们别光顾着说我,明明就是那土包子害的。”

    苏氏听沈芸芝说的话,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不少,她捏了捏沈芸芝的小肉脸说:“哎哟,姆妈的乖女儿哦!姆妈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啊,凡事不要冲动。”

    “那姆妈,就由着那个土包子骑到咱们的头上?”沈芸芝一想起昨晚的事情,嗷嗷叫地不服。

    苏氏哼笑了一声,“怎么会呢!”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又道:“姆妈起初只是有些轻敌了,以为她就是废人一个。如今啊,姆妈已经知道她有几斤几两,有的是招数对付她。”

    沈芸芝高兴地说:“我就知道姆妈一出手,肯定叫那个土包子吃大亏的。”

    苏氏也笑,“姆妈当然是会出手的。只不过……”

    她停顿了片刻,抬眼看向自己的大女儿:“芸曦,你自己同姆妈说,你和督军府的二少是怎么一回事?”

    冷不丁被点了名字。

    沈芸曦先是愣了一下,紧跟着便臊红了脸。

    “姆妈啊!你怎么说这个啊!”

    她扭捏作态,一条帕子在手里缠来缠去。

    沈芸卉的眼睛转了一下,捂着嘴笑道:“姆妈,你还记得上次市长家宴会吗?那一次,杜二少也有去,大姐看人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呢!哦,跳舞的时候,大姐还学人家洋派的女人,去请杜二少跳舞,不过就是被人家拒绝了。”

    沈芸芝闻言在旁边笑得没心没肺的。

    沈芸曦恼羞成怒,一帕子甩在了沈芸卉的脸上,恼怒地说:“你胡说什么呀!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苏氏听了二女儿的描述,心顿时沉了下去,她就瞧着大女儿房间里的那些书信有些问题。

    信是写给杜家二少的不错,一共有五六封,称呼亲密,却不见一封回信。看来,这是神女有情襄王无意。

    那些信,是没有送出去的,还是压根儿就没有门路往外送?

    苏氏的心思转了几转,她让大女儿独自留下,又嘱咐二女和三女:“不要冲动,听见没有?”

    “是,姆妈。”

    两个女儿异口同声地说。

    沈芸曦惶恐不安,深怕苏氏会因为杜聿霖的事情教训她。

    她知道杜聿霖只是自己的痴想,但她就是忘不掉。

    苏氏细细地打量女儿很久,瞧这眉眼,简直跟她年轻那会儿一模一样。姿容娇美,又善读诗书,家里头这些孩子里她念书最好,这样知书达理又温婉可人的,就该是让好儿郎来配。

    断不能与她的命运一般。

    苏氏暗暗发誓,绝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也被旁人抢走了心爱的男人。

    苏氏稳了一下心神,这才缓缓开口:“芸曦啊,姆妈想过了。咱们去找你父亲,就说你也愿意嫁给杜家大少。”

    沈芸曦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仓皇地往后退了两步,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姆妈,我不。”

    苏氏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芸曦,姆妈的意思,其实是……”

    苏氏凑近了她,嘀嘀咕咕一阵。

    沈芸曦的眼睛瞪的越来越圆了。

    她反应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地道:“姆妈,我真是太爱您了。”

    苏氏面露得意,甚是怜爱地替她捋了捋头发,心底主意笃定。

    ——

    与此同时。

    杜聿霖出了督军府上了汽车,忽觉鼻间一阵发痒。

    他揉了下鼻子,还是控制不住地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许副官赶忙递上纸巾,却被杜聿霖嫌弃推开。

    “二少,这是哪家的姑娘惦记您呐。”许副官讪讪收了起来,顺嘴就来一句。原以为又得遭二少嫌弃,结果却看到二少看着窗外发怔若有所思的样子。

    肯定是沈家那个粗鄙的丫头沈南瑗。

    那个表面上很怕自己的小丫头,实际上有满肚子的诡计,指不定又在背后叨咕什么。

    这么一想,杜聿霖又走神了。

    杜聿霖这辈子都没被谁威胁过,他的瞳孔紧缩了一下,风驰电击的速度一个健步,将人抵到了树上。

    身后的大树又硬又粗糙,只隔了个薄薄的衬衫,那坚硬的触感传来,沈南瑗的脸顿时白了,她痛红了脸,恼羞成怒地道:“你个蛮子,弄疼我了。”

    少女的娇呼使得身经百战的杜聿霖没来由的心软,可他还没有忘记自己刚刚是怎么被挑衅的。

    但好歹收了些力度,将她禁锢在他的双臂之下。

    “我告诉你,小丫头,我若是想要了你,别说是我爹,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你不要以为我是看上了你,我只不过是看穿了你的内心……到底是攀龙附凤,还是想用美人计搞垮了我杜家,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了。”

    “我只需要牢牢地把你捏在掌心,看你有多大的能耐!”杜聿霖并没有和其他女人贴得这么近过,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只会让他觉得腻味和厌恶,但沈南瑗身上的却似乎不同,有一种清冽的令人神迷的香气。他后来有去让人搜寻这种香水,但似乎,又跟香水没有关系。

    “变态!死变态!你放开我。”沈南瑗又疼又气,跟这个混蛋根本说不通,挥舞着唯一能动的手臂,特别想挠死他。

    杜聿霖的头向后仰了一下,堪堪躲了过去。

    他啼笑皆非,忽地觉得这丫头特别像他以前养过的一只猫儿。

    瞧着温软可欺,实际上爪子尖利的要命。

    只不过……猫毕竟是猫,狠不过人。

    杜聿霖的眼睛忽明忽暗了半晌,在身体里的那股子邪火又被她引上来之前,松开了禁锢她的手臂,并且往后退了一步,不掩愉悦地说:“不同你在这乡下瞎闹了,你今儿出来做什么的?”

    沈南瑗还攥着衣领子,等他松手仍是警惕地退了退,听到他这句颇没好气,“本来跟三姨太去看戏喝茶的。”而不是在这荒郊野岭,还要怕身边的人突然兽性大发!

    “走,我带你回泷城看戏。”杜聿霖长臂一捞,不顾她反抗轻松就把人带上了车。

    沈南瑗就是想看戏那也绝对不想跟杜聿霖去啊!

    她又不是疯了!

    梨园在城里,又是人多的地儿。

    但杜聿霖就是个善变的疯子,看戏总好过去他别馆被吃。

    沈南瑗坐在吸睛率百分百的敞篷汽车里,她刚张口,脑袋上就被覆上一只带着皮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

    沈南瑗瞪圆了一双漂亮的杏仁眼,懵住了。

    杜聿霖斜眼看着安静的她,更觉得她像那只猫。

    时人都信转世轮回,他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

    可现下,他倒是觉得没准儿那只可爱的小猫,还真是转世轮回了。

    如此一想,居然心情大好。

    杜聿霖踩下油门的时候,还破天荒地好心提醒:“坐稳了。”

    沈南瑗下意识绷直了身体,企图抵抗汽车的颠簸。

    事实上,用处不大,走过几处坑洼时,她还是险些被颠了出去,那感觉就像是五脏六腑都被颠倒了位置,心里一阵一阵地泛着恶心。

    远远地看见巍峨壮观的城门时,她悄悄地出了一口长气。

    形势弄人啊,前几天总想逃出这个城门,今儿一进来,差点点热泪盈眶了。

    沈南瑗对泷城的地势还是极其的不熟悉,只见杜聿霖七拐八拐,压根儿不知道拐了哪里就到了梨园的门口。

    敞阔的外观,大红木柱子撑起高高的戏台子,正传来女子咿咿呀呀婉转悦耳的唱调,园子里满了座儿,还有在们楼下挤着看的,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杜聿霖的出现同样引起了不小轰动,那一身挺括军装,以及那慑人气场,但凡有点眼光的都能瞧得出不凡身份。沈南瑗尽量减少存在感,原本遮阳用的蕾丝宽檐帽子压得低低的,但就凭她那张脸根本无济于事。

    好在就是一打眼的功夫,梨园的老板就亲自来迎了,点头哈腰,请了专门辟出来的贵宾通道。

    清清静静,直往二楼包间。

    “二少到来,寒舍蓬荜生辉。”程老板圆滑谄媚,精明的眼儿掠过杜家二少身边的女子,一着眼就有了数。

    杜家二少爷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过女人啊,保不准,是家里的亲戚?

    这娇滴滴的,又水灵,察觉他打量也不怯生,回了个笑,跟杜聿霖那冷面煞神一对比,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行了,上壶好茶,弄点吃的来。”杜聿霖发话。

    沈南瑗的眼睛亮了亮,这晌午都过了,她肚子正饿着。

    杜聿霖看了看她,嘴角牵起一抹细微弧度,“先上茶点。”就打发了程老板。

    沈南瑗只当他也肚子饿,满足地眯了眯眼。

    其实进到了隔间里,她就明显自在多了,虽然跟杜聿霖独处一室,但这好歹还有半敞开的露台,就不信杜聿霖能那么不要脸。

    雅间正对着楼下的戏台,可谓是整个梨园里看戏的最佳视角。

    下头,班底已经上了戏台,唱戏的那个前奏叮咯咙咚呛开始鸣奏。

    刚才程老板就说了,今儿唱的是《穆桂英挂帅》,戴着翎子的穆桂英一上台,只不过一个亮相,便博得了台下一片的叫好声音。

    沈南瑗娇嫩的小脸上看得专注,说实在的,她这个穿越的对周遭多少抱了点好奇心。

    杜聿霖:“这是泷城最有名的角儿韩玉生,原先在京城里给宫里那位唱过戏。”

    沈南瑗应了一声,还是全神贯注盯着戏台上的。

    杜聿霖咳嗽了一声。

    沈南瑗毫无反应。

    “戏这么好看?”杜聿霖心想到底是乡下长大,没瞧见过的新鲜劲头,可要真说是没见世面,又不像。

    沈南瑗不知道杜聿霖心里头转的念头,盯着台上那人,她奶奶原来就迷梅大师的,多少有点耳濡目染的欣赏欢喜,而韩玉生那样貌可以说是极好了。

    “人间绝色呐。”她叹。

    “……”杜聿霖一口茶水哽了下喉咙,嗓子发痒地咳嗽几声,再看她,心道这丫头是不知道自己长得是什么样儿!

    沈南瑗就着听戏吃茶点,乖乖巧巧的,午后暖阳洒了进来,在她乌黑的发上蒙上一层细碎金色光芒,软和人心。

    戏台上的人正好一个收尾,抬首和沈南瑗的方向对了个正着,似乎有些微的停顿,后者就像粉丝给偶像打call兴奋地招了招手。

    那人露了笑,一鞠躬便谢幕下台了。

    沈南瑗有些意犹未尽,正要拿茶点发现摸了个空,“……”

    茶点盘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杜聿霖手边。

    沈南瑗察觉气氛有那么一丢不对劲,转过头,“怎么了?”

    他挑了下眼睛,“无妨,看戏!”

    这人比女人还善变。

    沈南瑗扭回了脸,单纯就是不想看杜聿霖。正好眼尖地发现打楼梯口上来的一个跑堂,格外的有趣。

    他的腕子上系着一条白毛巾,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盘花生米,甭管是遇见谁,都是点头哈腰的。

    杜聿霖一直都有留意她,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顿时微眯了眼睛。

    就这一眼,他再凝向沈南瑗的眼神有一丝古怪,手却已经搭在了木仓托上。

    “怎么了?”沈南瑗瞥见了他的动作,身子紧绷起来。

    片刻间,杜聿霖似乎又改变了主意,指了指一旁的帷幔,“你躲起来。”